狗熊去了沒一會,就見蝶衣帶着六名萬花苑的弟子趕了過來。
“展公子,你這是又算計什麼呢?”蝶衣不無揶揄的笑道。
“什麼叫算計?”展白甩了個衛生眼,“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你的。之前,因爲宏文院的事,你幫了我一把,所以這次就權當我還情了。”
“說清楚了。”蝶衣神色微正,聽得出,展白並非開玩笑。
“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心裡卻都明白,天亮後的這一戰,勢必會慘烈非常。到時候損失肯定小不了。我有一陣法,能夠極大程度的提升生存的概率,恰恰少了六人,這不,就想起你來了。”展白簡單的解釋道。
“只有六個?”蝶衣眼睛不由一亮。
“只有六個。”展白斬釘截鐵道,蝶衣的言外之意,他如何不清楚。
既然是陣法,可以擺一陣,自然也就可以擺多陣,而多一個也就給了更多弟子活命的機會。
而展白的回答,則毫不猶豫的打消了蝶衣的非分之想。
至於其中的原因,除了他不願將此陣分享之外,更重要的是,會消耗他過多的妖力。
之前不論他將這九宮八卦陣說的如何容易,可畢竟這是陣法,其中的繁瑣變化,遠遠超出想象。要想在一夜之間熟悉,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展白使用莊周夢蝶之術。
“好,咱們之間兩清了。”蝶衣也沒有過分的糾纏,身子一讓,就將自己領來的六名萬花苑的弟子露了出來,“我將她們交給你了,事後,她們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問。”
雖然這六名弟子都帶着面紗,但依然不難看出,她們的年齡應該是在衆多萬花苑弟子中最小的,修爲也是比較弱的。蝶衣心裡顯然也很清楚,若是沒有特別的庇護,這六女很難活着穿過玄獸羣,這纔將她們帶了過來。
“你可以走了。”展白毫不猶豫的對蝶衣下達了逐客令。
蝶衣轉身先是對六女囑咐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展白望着面前的十八人,目光最終定格在呆呆傻傻的狗熊身上。
“狗熊,你就不用學了。”
“爲什麼?”狗熊撓了撓頭,滿臉的疑惑。
“天亮後,你就待在我身邊,自然就不用學了。”展白不耐煩的解釋了一句。
之所以要將狗熊排除在外,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狗熊可以說是整個劍衣領中,最笨的一個了。這種笨甚至已經超出了展白的想象。
狗熊在展白眼中,根本就是一塊朽木,不管是親手教導,還是施展莊周夢劍特權,這個笨蛋直到現在都沒有從自己手中學會一招半式。可若真說他笨,他又無師自通,每次見面多多少少總會給展白帶來一些驚喜。
這種事,即使是展白看來,也是完全摸不着頭腦。
既然連莊周夢劍特權都失靈了,展白實在沒有自信,能讓他在短短的一夜時間,記住繁瑣的九宮八卦陣,既然如此,就只能將其排除在外了。
“哦。”對於展白的解釋,狗熊倒也沒有提出異議,點了點頭後,就木訥的從人堆裡走了出來,找了快柔軟的草叢就趟下睡覺去了。
睡覺、吃飯,無疑是狗熊人生最大的愛好了。
“你們過來。”展白對着其他十七人示意道。
將十七人按照順序環繞自己,展白便開始施展莊周夢劍特權。
“全部放輕鬆,不要牴觸睏意。”
在展白的循循善誘下,十七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展白開始對十七人進行集訓。
此番施展莊周夢劍特權,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最後展白才滿臉疲憊的清醒了過來,望着依舊陷入夢境的十七人,也沒有多說,便揹着手離開了。
自己所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至於最後是什麼結果,只能聽天由命吧。
……
魚白色的晨曦漸漸的從東方爬起,將黑夜驅散。
短短不到三個時辰的休整,酆都帶着兩百多名天邪宗的弟子,蝶衣帶着兩百名萬花苑弟子,展白跟傅滿樓則帶領五百之衆,嚴陣以待。
“出發吧。”酆都散漫的伸了一個懶腰,近千人的隊伍便急速的殺向百里外的玄獸魔窟。
……
“有四十五頭太玄境的玄獸,必須想辦法困住他們。”不遠處那龐大的玄獸羣盡收眼底,蝶衣不無憂慮道。
“幾位,這時候就別藏着掖着了。”展白事不關己似的說道。
“我們萬花苑有一陣,不過現在的情況,只能調動一半的力量施展,能困住五頭玄獸,但不超過二十息的時間。”蝶衣拋磚引玉道。
“別看我,我們宗門不擅陣法。”酆都對展白看過來的眼神,很是不滿道。
眼看雙方的距離迅速的拉近,玄獸羣那邊已經引發的巨大的騷動,顯然也看到這近千玄修。
“還是我來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說這話的赫然是傅滿樓。
“就憑你?”不遠處的刺不以爲然的嘲諷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傅滿樓也沒有反駁,“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傅兄,請講。”看傅滿樓的樣子,似乎不像是在說大話,展白不由再次多看了他一眼,急忙說道。
“我可以暫時困住那些玄獸,但是在施展的過程中絕對不能被打斷。還有,我不希望背後再被人捅刀子。”傅滿樓說話間,意味深長的向刺望去。
對於傅滿樓跟刺之間的過節,此時所有人都已知曉,自然也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幾方勢力中,宏文院人數雖然衆多,但除去劍衣領外,實力無疑是最弱的。若是再發生刺做的那種事,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傅兄放心。雖然我無法承諾保全所有的宏文院院生,但絕對不會讓那種不齒之事再次發生的。”展白含沙射影的承諾道。
“小女子也在此擔保,若是有人敢行那苟且之事,我萬花苑定斬不饒。”蝶衣見傅滿樓代替自己對付太玄境的玄獸,對他的要求自然是無不答應。
“呵呵,傅兄多慮了。”反觀酆都,即便臉皮再後,此時也是略有些尷尬,暗地裡狠狠瞪了刺一眼。
“衆師兄弟,待會迎敵定要萬分小心,我去也。”傅滿樓先是對宏文院的衆多院生囑咐了一句,隨後,一股讓人心悸的浩然正氣猛地從其身上噴薄而出。
這股浩然正氣極不平凡,甚至能夠震懾人心,尤其是距離他近的展白等人,感受的最爲清晰。
“這便是民義麼?好強悍!”展白心中也是大爲震撼,之前他遠距離上倒見到過,直到現在才深刻的體會到其中的強悍。
這是一種讓展白的妖心都爲之震顫的力量,太可怕了。
話說兩邊,傅滿樓放射出民義之後,整個人已經沖天而起,只見他衣衫飄動,盡顯瀟灑俊逸,凌空而立中,右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摺扇。
啪!!
摺扇開屏,扇面呈現一個“儒”字。
對於這把摺扇,展白實在是太熟悉了。
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傅滿樓時,他就是用這把摺扇,將一頭黑色玄虎封印其中。
“難道他要故技重施?但那可是四十多頭太玄境的玄獸啊?”展白不禁被自己這荒誕的想法嚇了一跳。
對面,數萬玄獸在四十多頭太玄境玄獸的帶領下,已經嘶吼着衝了過來。
萬馬奔騰,只是那蕭殺的氣勢,就讓人不自盡的呼吸微窒。
天空中,傅滿樓凌然不懼,左手五指不斷變化,彷彿在編織一套極爲繁瑣的陣訣。不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隨着傅滿樓身上的民義之氣越發濃郁,地面上衆人心中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種必勝的信念。
民義,爲勢,勢成,便大勢所趨,無可抵擋,哪怕是數萬玄獸,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聖帖,畫地爲牢,叱。”終於,傅滿樓停下了左手的運作,順勢點在了扇面的那個“儒”字之上。
一點星星之火,落入摺扇。
“孽畜,進來。”傅滿樓將手中摺扇凌空一甩。
摺扇飛旋而去,青光四射,緊接着,讓所有人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混跡於數萬頭玄獸羣中的太玄境玄獸,彷彿受到了某種強大的吸扯一般,被一張無形的手掌,從獸羣中揪了出來,然後拍進摺扇之中。
每進入一頭玄獸,摺扇另外一面的扇面上便會出現那玄獸的圖案。
一頭,兩頭,三頭……
當近十頭太玄境的玄獸被一一封入摺扇之後,一股無以言表的恐懼讓剩下的三十多頭太玄境玄獸戰慄不已。
未知的恐懼,讓他們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反而如同喪家之犬般脫離獸羣,向遠離摺扇的方向逃去。
三十頭多太玄境玄獸的臨陣逃脫,無疑給玄獸羣帶來了極大的騷亂。
恐慌的氣氛,讓不少玄獸腳步凌亂,如此衆多的玄獸,全力奔跑之下,一旦陣型騷亂,引發的後果是難以想象的。
沒等殺到玄修的面前,玄獸羣中就發生了無數起互相踩踏的惡性碰撞,筋骨的碰撞聲中,身體稍微失去平衡,後果便是被踏成肉泥。
玄修隊伍前的展白等人,想象過無數中可能,可怎麼也不會想到,會發生如此驚世駭俗之事。
雖然玄獸羣中還是有半數之多在一往無前的殺來,可混亂的陣型以及太玄境玄獸的或困或逃無疑極大的削弱了它們的士氣,也大大的減輕了衆多玄修的壓力。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只是一個人,一個在酆都、蝶衣甚至展白眼中,從未重視過的人。
“好強的書生,又一個書生。”弧月仰頭望着天空中猶如神祇的傅滿樓,不知爲什麼,那身影竟漸漸的跟展白的身形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