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野心都會膨脹,緊接着看待事物的目光也會隨着權柄以及地位的提高而發生巨大的改變。
顯陽一戰的勝利,顯然給予了一向如履薄冰的公子雋偌大的信心,以至於心態也漸漸的有了改變。
“或許他覺得已經不再需要我了。”不歡而散的結果,並沒有讓展白太多的沮喪,面對蘇秦的疑問,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哎,伴君如伴虎,從這方面講,公子雋倒是越來越具有君王的氣度了。”蘇秦作爲鬼谷子的弟子,看待事物的目光無疑更加的理性,“那麼丹陽那邊呢?”
“任務不變。”展白眼睛微凜,“而且,這一次,我準備親自出手。”
就在公子雋忙着整頓戰果,收攏權利的時候,展白在回到郢城做了一番簡單的交代之後,便悄然的離開了。
離開郢城,前往丹陽,而伴隨展白一同上路的卻只有兩個人,而且是兩個……曾經的對頭,荊軻以及聶政。
因爲上次的刺殺,荊軻最終不得不答應展白的要求,答應無條件的爲其執行兩次任務,當然除了他之外,還有聶政同樣欠下了兩次任務。
荊軻並沒有失言,連同聶政準時的找上了展白,卻因爲顯陽之戰而只能被展白暫時的安排在了府邸之內,直到此時。
三個人,三匹馬,不疾不徐的行進於泥濘的官道之上,絲毫沒有在意天上飄落的濛濛細雨。
“憑我們三個人,你真的以爲可以殺得了公子田?”強忍了一路的荊軻終於憋不住開口問道。
“或許能,或許不能。”展白的回答說與沒說毫無區別。
“醜話說在前面,我們之前雖然答應你分別執行兩次任務,但卻並沒有保證一定能夠完成。若是事有不濟,爲了保命,我們會果斷放棄的。”荊軻似乎對展白的表現很是有些奇怪。
“不過是刺殺公子田而已,真的很難麼?”展白微微轉了下目光,意味深長的向荊軻望去。
“難道不難麼?”荊軻針鋒相對的反問道。
“那爲什麼一路上聶政兄卻表現的那般平靜呢?”展白輕笑道,“反倒是荊軻兄的反應似乎有些激烈了?”
“嗯?”荊軻眼睛微眯,立時就放射出危險的氣息,但最終卻是化作一聲嘆息,“你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總是能夠憑藉蛛絲馬跡尋找到一些隱秘。”
“過獎了。”話是如此說,但展白卻沒有絲毫謙虛的模樣。
“這又關我什麼事?”另外一邊的聶政滿臉的奇怪,不無苦澀的拍了拍額頭,“話說,跟你們兩個人走在一起壓力很大的好不好,所以,還望兩位能夠體諒則個,話說的不要那般雲裡霧裡的讓人猜不透。”
聶政這般大倒苦水,倒也不是故作矯情,而是事實。
平日裡,他雖然不會自詡是個聰明人,但也從來不會承認是個蠢人,但面對展白以及荊軻話語中的機鋒,就實在是束手無策了。
“哎!”荊軻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有心不願意打擊聶政,可又實在拗不過對方那求真的可憐眼神,最終只能解釋道,“你這一路上表現的太過平靜了,讓展兄似乎看出了些什麼。”
“看出了什麼?”聶政很是無語。
自己說話會顯得太蠢,不說話又被別人勘透了隱秘,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跟荊軻一同前來的。
“這就要請教展兄了。”話雖如此說,從荊軻的表情上看,顯然他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忍心說出來,而意圖藉助展白之口罷了。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聶政兄表現的如此平靜,彷彿對此次任務胸有成竹一般,這就不得不讓我有了幾分猜測,比如……上次刺殺了楚王以及公子笑的刺客的身份。”展白沒有推辭,笑呵呵的說道。
“什麼,這都能猜得出來?”聶政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仔細回想一番,這一路上,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透露絲毫的訊息啊。
“最初,記得也是你們組織的一名刺客,對楚王進行了第一次的行刺,卻不料功虧於潰,甚至於還丟掉了自己的性命。由此不難可見,對於楚王的刺殺何等之難。可即便如此,在楚王以及那公子笑有了萬全防備後,還是被人刺殺了。那名刺客的身份雖然一直被嚴密的封鎖並沒有爲外人所知,但這一次行刺公子田的任務,其難度絲毫不遜於前者,聶政兄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憂慮,這就不得不讓我有理由相信,聶政兄顯然知道上一次行刺楚王以及公子雋的刺客身份了,而且那名刺客極有可能就在我們三人之間。”
“什麼三人,就我們倆好不好?”聶政徹底無語,內心深處也被展白的恐怖推理能力所折服。
“我只是好奇,展兄這般費勁心計到底是爲什麼,難道僅僅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聰慧麼?”荊軻卻是話音一轉,目光如電般直勾勾的盯在展白的臉上,似乎想要從他的神色中讀出一些市民。
只可惜,結果顯然是讓人失望的。
以展白的城府,又怎麼可能將心中所想表現在臉上呢,風輕雲淡的微微一笑,接着說道,“無他,只是好奇而已,當然心中也有着幾分敬仰。”
“敬仰?!”對於展白的話,荊軻是一句都不相信的,反問之中絲毫沒有掩飾語氣中的冷嘲熱諷。
“以我對展兄的瞭解,似乎很少做沒有把握之事,這一次讓咱們去刺殺那公子田,想必也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了吧。這長路漫漫,不如展兄細細的說於我們聽,一來打發時間,其二也爲了防止日後的行動中出現什麼疏漏。”荊軻很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不過他給出的解釋實在太過強大,強大到讓展白都沒有藉口拒絕。
“確實如此,事實上,兩位仁兄只是我計劃的最後一環罷了。”展白沒有否認。
“最後一環……出手刺殺公子田?!”荊軻立即就醒悟過來。
以公子田現在的地位,想要對他進行行刺,若是沒有周全的計劃是絕對不可能的。尤其是前面的種種準備工作更是關鍵中的關鍵,相比之下,若是能夠進行到最後一環,反倒是已經十拿九穩了。
“不瞞兩位仁兄,爲了此次計劃,我總共調動了三千餘人,至於物力、財力的付出更是難以計數,所以……”說到這,展白的臉上不禁現出滿滿的自信,“公子田此次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