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冰原從薩拉北方邊境一直向北延伸,目所能及的地方都被白雪所覆蓋,沒有一點其他的顏色。弗恩一行人正穿行於這片不毛之地,無邊無際的白色讓人眼睛生疼,沒有一絲變化的環境讓人心生挫折。
弗恩走在第一個,每一步都會踩下一個深及膝蓋的腳印,後面的同伴都踩着他踩出的腳印前進以節省體力。但是即便如此,每一個人都感到深入骨髓的疲倦,就像是永遠都看不到盡頭的無力。
“弗恩,我們還要走多遠才能到匕首山?我感覺這條路永遠都不會有終點似的。”妮絲吃力的擡着腳,一步一步踩進弗恩的腳印裡,積雪實在太厚,法師每跨出一步,整個人都要向重心腳傾斜。
“明天就差不多能到了吧,在地圖上這段路並不遠,但是我們的行進速度實在沒法快起來。”弗恩乾脆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稍做休息。
“如果我們在這裡遭遇了黯潮,我看我們完全沒有防禦的能力。”奎艾把臉埋在了兜帽裡,在後腦勺的地方兜帽被髮髻撐出老高。
斯坦在隊伍最後面喘着氣。“除非這裡是戰場,否則很少會有黯潮,因爲很少會有人在冬季嘗試穿越永凍平原,這一點連煞妖都知道。”
“永凍平原,這裡的雪永遠都不會化嗎?”妮絲好奇的問道。
“是的,這裡已經是整個瓦利斯人類到達過的最北邊了,在這裡,沒有夏季,最溫暖的時節也比瓦利斯中部最寒冷的地方要冷,積雪終年不化。”斯坦的氣息平緩了一些,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再往北,就是從來沒有人去過的極北之境,黯潮就是從那裡出現的,傳說黯主也是被封印在那裡,但是沒人知道具體的位置。”
弗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猜我們最終的目的就是那裡,極北之境,黯潮的老窩。”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瑞沒好氣的瞪了弗恩一眼。“讓我們五個人去面對整個黯潮大軍,無異於自殺。”
“等等,我可沒說要去,要不是赫西的請求,我連這裡都不會來。”奎艾皺着眉頭,又把斗篷拉緊了些。“雖然徳盧斯也算是比較冷的地方了,和這裡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這次回去後我一定要再讓赫西給我一枚戒指才行。”
“別這麼急和我們撇清關係啊,你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嗎?”瑞揉了揉自己凍的通紅的鼻子,把嘴角的笑容藏在了手後。
“好吧,如果弗恩需要我的話,我會和你們一起去的。”說完,奎艾的眼睛向傭兵送着秋波。
弗恩連忙轉過頭去。“休息的差不多了,繼續上路吧。”說完,又踩進了積雪中。
瑞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一邊跟上前面的妮絲一邊問道。“既然要明天才能到匕首山,我們今天晚上怎麼辦?這裡完全沒有可以宿營的地方。”
弗恩回過頭來,燦爛的一笑。“這個斯坦和我早商量過了,等會你們就看我們的表演吧。”
三位法師不明就裡的相互對望着,妮絲忍不住對着傭兵撒起嬌來,“弗恩,是什麼方法,告訴我好嗎?”說着,眨着藍色的大眼睛,認真的看着弗恩。
弗恩看着妮絲可愛的臉龐出神,忘記了還在幾乎和自己膝蓋一樣厚的雪中行進,一不留神就被絆倒,整個人橫躺在積雪上。弗恩連忙爬了起來,坐在雪地上,從嘴裡吐出兩口積雪。
瑞在一邊看的興起,向妮絲打趣道,“不如這樣吧,妮絲你親吻一下弗恩,他就告訴你怎麼樣?吻臉或者額頭都可以。”
妮絲的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子。“瑞,你在瞎說什麼呀。”說完,也不再問弗恩,就這麼呆呆的站在雪地裡。
奎艾突然快速的從隊伍的後方幾步跨到了最前面,右手捧住才爬起來還未站穩的弗恩的右臉,嘴脣迅速的貼上了他的左臉。所有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弗恩更是大腦一片空白,既不說話也不掙扎,呆立在那裡。
終於妮絲爆發了。“奎艾,你在幹什麼?快放開弗恩!”說着,就上去拽起奎艾的手臂。
奎艾鬆開了弗恩,臉上掛着勝利的微笑。“瑞也讓你吻弗恩了,你自己沒有勇氣去親吻他,反而還來阻止我?”
“你!你太過分了!”妮絲從眼角偷偷的瞥向弗恩,擔心傭兵被奎艾的這一吻給勾了魂去。
好在弗恩已經恢復了神志,他摸了摸被奎艾吻過的那一邊臉,什麼話都沒說,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妮絲氣鼓鼓的瞪了奎艾一眼,跟上了弗恩。
瑞走到了妮絲身邊,湊近了她的耳朵低語到,“妮絲,你必須要更大膽一些,否則我看弗恩早晚都會被她搶走的,女人追男人實在是太容易了,更何況是奎艾這樣迷人的女人。”
妮絲的聲音裡帶着哭腔。“瑞,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能做什麼?我心裡很矛盾,我不知道……。”
瑞直起身子,嘆了一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風開始大了起來,吹過一望無際的雪原,雪花就像沙漠中的沙子一樣,在空中飛舞了一段距離後,落在了和之前沒有絲毫區別的地方。快速飄動的小塊烏雲逐漸遮蔽低垂的太陽,溫度更加低了。
弗恩望了望天空,烏雲越來越密,將本來就不甚明亮的天空變得更加昏暗。“今天就走到這吧,趁現在還看得見,準備宿營。”
“宿營?你剛纔是這麼說的嗎?在這裡?”瑞將兜帽脫下,懷疑的看了看周圍。
“不用看了,這裡都一個樣,隨便在哪裡都可以。”弗恩向斯坦使了個眼色。
斯坦心領神會的從背上卸下了包裹,把綁在上面的從軍械庫帶出來的鐵鏟拔了出來。“我準備好了,開始吧,弗恩。”
弗恩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握着一把鐵鏟,傭兵圍着衆人繞了一圈,一邊用鐵鏟在雪地裡刻了一個五碼左右長寬的矩形。“妮絲,奎艾,你們站在這裡,用火魔法炙烤這半邊積雪。”弗恩用鏟子在自己腳下劃了一個圈,然後和斯坦一起站到一邊拄着鐵鏟等着看好戲。
妮絲有些不樂意的看了奎艾一眼,對方倒是很大方的站到了弗恩畫的圈裡,開始集中注意力施起法來,一個火球出現在奎艾手中,法師慢慢的將手向雪地裡推去,火球懸浮在離地面還有幾寸的地方,慢慢的融化着積雪。
妮絲臉上還留着生氣的表情,故意離開奎艾幾步遠,也開始唸誦起咒語。一個幾乎和妮絲腦袋一樣大小的火球迅速生成,猛地撞擊到雪地上,隨着一聲悶響,激起了一大片積雪,把站在對面的弗恩和斯坦從頭淋到腳。
“啊,對不起,弗恩……斯坦。”妮絲向身邊的奎艾看了一眼,只見法師的臉上正掛着幸災樂禍的表情,但是火球依然控制的非常好,一個相當深的雪洞已經出現在慢慢向下移動的火球下方。
妮絲,你不能輸給她。妮絲靜下心來,學着奎艾的樣子,重新施放出火球,慢慢的推向積雪。
積雪在兩個火球的炙烤下,融化的速度非常之快,雪層之厚超出了弗恩的預料,已經超過了他小腿的高度,但是依然還沒見到地面。
“看來我們剛纔只是踩在了下面較硬的積雪上面,並沒有踩到地面。”弗恩蹲在坑洞邊上,摸着鬍渣子。
“這下層的積雪經過幾百年的沉積和擠壓,甚至比石頭還硬,幸好有火焰,否則還真不好弄。”斯坦也蹲在弗恩邊上,摸着自己淡黃色的鬍渣。
又過了一段時間,潮溼的灰褐色泥土終於出現在弗恩眼前。“可以了,你們先休息一下吧,等會另外半邊還需要你們幫忙呢。”說完,就和斯坦兩人跳進了坑裡,掄起鐵鏟開始往外挖出已經軟化的積雪和融水。
奎艾在瑞身邊停了下來。“我想我知道他們的辦法了。”
瑞點了點頭。“我還真佩服他們,能想出這個辦法,否則在這一點遮掩都沒有的平原上,想要找個過夜的地方還真是不可能,恐怕我們都得凍死在這裡了。”
在弗恩和斯坦爬出已經挖好的半邊坑洞後,衆人再如法炮製的將另外半邊積雪也都除去,一個足夠容下所有人的臨時庇護所完成了,在越來越強烈的寒風中,給每個人的心裡帶來了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