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宜君也察覺到了楚雲笙的異樣,她擡眸看向楚雲笙,正想動動脣瓣說話,卻見楚雲笙先一步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後楚雲笙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端妃道:“你可知道衛王將元辰師傅關押在了何處?”
現在姑姑的狀況已經十分糟糕,楚雲笙除了暫時將她的心脈護住拖延一點時間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而她沒有辦法卻不能說明元辰師傅也沒有辦法,他是衛國這一帶的帝師傳人,更是天下醫術第一人,所以,楚雲笙相信他一定有辦法的。
更何況,即便是楚雲笙做了最壞的打算,姑姑真的已經回天乏術了,那麼她也要替姑姑達成這最後一個心願,她知道姑姑一定是想見一面元辰師傅的,知道他安好,她纔會放心。
所以,無論是出於哪種情況,楚雲笙都覺得自己應該抓緊時間將元辰師傅找到並帶到姑姑面前,雖然現在對於她來說無異於登天之難,但爲了姑姑,她不介意豁出性命去試一試。
楚雲笙的話音才落,蕭宜君和端妃就在同一時間猜到了她的意圖。
此時蕭宜君已經被她用銀針封住了心脈,動彈不得,她自能將目光遞向楚雲笙並反對道:“阿笙,不可,你姑姑自有天命,你不可以再爲了我們而涉險了,聽姑姑的話,離開這裡,不要試圖去找你的元辰師傅了,衛王不是吃素的,他一定會料到有人會去救他,所以一早就已經設下了天羅地網,此時你去無異於自尋死路,不要,姑姑不要你這樣!”
端妃也道:“是的,我在衛王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比起你們,我更瞭解他現在的脾氣,他既然已經決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所以,此時莫說公主府內外守衛森嚴,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做到這般滴水不漏,就是關押元辰先生的那裡,應該也是如此,所以,姑娘你這樣無異於飛蛾撲火,更何況,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將元辰先生關押在何處,即便是這些日子我在宮裡已經多方面打聽,但是衛王對我依然是戒備的,所以但凡牽扯到公主的事情,他都會提防着我,不會讓我知道這個中的詳情。”
聽到她們的話,楚雲笙也覺得心情頓時跌落到了低谷。
然而,讓她就這麼放棄了,在姑姑的病牀邊眼睜睜的看着姑姑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她卻又做不到。
想到此,楚雲笙上前握住蕭宜君的手,擡眸笑道:“姑姑多慮了,我自然是擔心元辰師傅,而且也想要救出他來,但是姑姑請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魯莽行事,如果勢頭不對,我會立即撤退。”
說着,不等蕭宜君點頭,楚雲笙又轉過頭來看向端妃道:“那你可否分析一下看有什麼地方是衛王最有可能關押元辰師傅的?”
聞言,端妃垂眸嘆了一口氣人,然後道:“從明面上看,最有可能的是天牢,但是我之前已經派人去打探過了,現在的天牢跟之前的天牢佈防並無什麼差別,如果元辰先生真的在那裡的話,至少衛王會換掉之前的一批守軍,因爲他當時也不確定天牢裡的人有多少人是公主殿下的人,所以排除了天牢的話,剩下的就是皇宮內苑的秘牢了,在一些稍大一些的宮裡都有秘密處置或者懲罰宮人的秘牢,衛王宮裡這麼大的地方,像這樣有秘牢的宮殿少說也有上百個,如果真的要查起來也並非易事,我平日裡雖然已經在留意,但說來慚愧,皇宮那麼大,到目前爲止,我也沒有找到一些可疑的證據。”
聞言,之前就已經有些挫敗的楚雲笙越發覺得看不到希望,但是讓她就此放棄,她卻又不願意,尤其是在她看到姑姑的那一雙滿是期待的眼神的時候。
見狀,楚雲笙轉過眸子看向蕭宜君道:“那我先出去一趟,看看我的朋友們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打聽的到,姑姑你就安心在這裡等我,別擔心。”
說着,楚雲笙輕輕的拍了拍蕭宜君的肩膀,蕭宜君看向楚雲笙的眸子裡滿是擔憂,她想要勸楚雲笙,但見楚雲笙的眸子裡滿是堅持和篤定,她便也知道,無論自己怎樣勸說,楚雲笙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很難改變了。
所以,在對上楚雲笙那一雙堅定的眸子的時候,蕭宜君就打消了要勸她的念頭,她費力的點了點頭道:“那你萬事小心,千萬不要去涉險,無論打聽的到還是打聽不到,都要回來,姑姑在這裡等你。”
聽到等你兩個字,楚雲笙的心底裡最柔軟的位置似是被人扔了一塊烙鐵似得,那冰封萬里的心瞬間融化了開來,她點頭道:“嗯,姑姑放心,等我。”
說着,楚雲笙轉過眸子看向端妃,她還沒有開口,端妃就擡手拿出了袖子裡放着的令牌道:“萬事小心,一旦有什麼危險,你就說是我身邊的人,我吩咐你出去辦的事情,他們不會爲難你的,公主殿下這裡有我,我會好好照顧她,寸步不離,你放心去吧。”
聞言,楚雲笙垂眸接過了那令牌,然後對端妃感激的點了點頭,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起身將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轉身出了屋子。
現在對於她和姑姑來說,時間就是生命,她怕自己找不到元辰師傅,或者不能救出來元辰師傅,但更怕自己趕不及帶着元辰師傅或者自己趕回來見姑姑最後一面。
想到此,楚雲笙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直接順着她的臉頰掉了下來。
一走出這個門,她就趕到有幾十道犀利的目光瞬間聚集在她的身上,楚雲笙連忙擡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然後低頭轉身就下了閣樓,在閣樓下遇到之前端妃的那個丫鬟和帶着他們進來的守將的時候,楚雲笙只道是端妃娘娘叫她去爲公主殿下買另外一種糕點,那丫鬟雖然面上已經表現的十分不高興了,但卻也沒有懷疑到她,只是那個守將多問了兩句,最後在看到楚雲笙亮出來的端妃給的令牌的時候,也沒有敢再多問,直接帶着她一路穿過層層守衛一路出了公主府,一直到將她送到了公主府外的那一條滿是精兵守衛的大街口,楚雲笙對那將領再三道謝,然後才提着小碎步一路的往前走。
一直出了那條街道,轉過了巷子口,在確定了後面並沒有人跟着,她才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候,她正打算在這街道周圍轉轉,找一找二元安排的天殺的精銳。
因爲既然公主府有異狀,而且二元又是負責監視公主府的,所以他一定有安排了天殺的精銳在這周圍,此時楚雲笙要想聯繫二元,只有找到這些眼線。
想到此,她身子一閃,就掠進了昨晚跟二元碰頭的那一條巷子。
此時已經到了掌燈十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本來這一邊就很僻靜,再加上因爲公主府外多出來的守軍,平日裡這裡就更加少人來了,更何況又是晚上。
偌大的巷子裡連一盞燈籠都沒有,楚雲笙正想着要不要掠到屋脊上,探查一下週圍的地形,正在想着心事的她卻發現這巷子的盡頭驀地竄過一道黑影。
因爲距離太遠,所以楚雲笙也看不清那一道黑影的身形,但是本能的她腳尖一掠,在看到那一道黑影從巷子盡頭劃過的瞬間,她就已經催動了輕功跟上了那一道黑影。
這時候,能在公主府外埋伏着的黑影即便不是自己人,卻也肯定不會是衛王那邊的人。
而楚雲笙猜測的最大的可能的是天殺的精銳。
所以,她纔會毫不猶豫的直接就追了過去。
而那一道黑影的速度也是極快,楚雲笙才全力施展了輕功掠了過去,他就已經閃身到了幾丈外的屋脊上。
楚雲笙也不遲疑,腳尖一點,就躍上了最近的一處屋脊,她的腳步纔將將站穩,那一道黑影卻在那屋脊上停了下來,就是因爲他的這一停頓,讓楚雲笙離他越發近了不少。
他身後不遠處就是熱鬧非凡的街道,下面燈光葳蕤,而此時楚雲笙才發現,自己剛剛追的不是一道黑影,而是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此時,他就這樣完全無視楚雲笙直接優雅的在那一處屋脊上坐了下來,一襲天青色的衣袂在夜風裡獵獵生風。
那模樣,那情形,那姿態,簡直跟阿呆兄一模一樣。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正在加快了步子往那趕過去的楚雲笙險些一個激動從屋脊上跌落了下來。
好在她反應也是極快,腳腕一轉就將身子穩定了下來,這纔不至於直接摔下去摔個狗啃泥。
而此時,她距離那一抹身影不過十丈的距離,而那一道身影是背對着她的,楚雲笙只能看到他寬闊的脊背,卻看不到他的正面,更不能肯定他是否是戴了面具,所以還不能確定他是否是阿呆兄……
想到此,楚雲笙連忙安耐住自己那一顆險些就跳跳出肚子的心臟,她一連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讓自己逐漸冷靜了下來,然而即便是如此,她提起輕功來往那一抹身影逐漸靠過去的時候,她的腳尖依然是在顫抖着,一雙手早已經握成了拳頭,此時掌心裡一片**。
隨着她逐漸走近,那一抹天水之青的衣袂也越發的明顯,然而那人卻依然無視她的靠近,只在屋脊之上旁若無人的打起坐來。
一直等到楚雲笙距離他不過只有一個屋檐的時候,他的身子才一動,然而尚未轉過身來,楚雲笙就看到了他的手腕一動。
只是稍微的一動,而且速度極其迅速,隔着不算遠的距離,楚雲笙就已經能感受到一陣撲面而來的殺氣,她的身子下意識的就要往後一退,而此時她一雙腳都站在屋脊上,往後一退就會從這屋脊上滾落下去,而如果不退,剛剛那穿着天水之青衣袂的高手那一招隔空的氣刃就足以傷了她。
想到此,楚雲笙一時間懊惱自己到底是大意了,一心想着那人就是阿呆兄,卻沒有想到自己如今易了容,完全是陌生的樣子,阿呆兄根本就不認識她,而且如果那人不是阿呆兄的話,他猛的一出手自己這樣毫不設防的狀態該要如何躲過殺招,而此時,在看清楚他這一招之後,楚雲笙雖然懊惱,但更多的是激動,因爲這樣迅速且毫不遲疑的出手天下間也沒有幾人!
所以……
心裡想到這裡,楚雲笙差一點就要高興的哭了出來,而腳下的步子卻因爲要躲開這一記殺招而一滑,就這樣一滑,她的身子就忍不住往屋脊下跌落了下去,這時候如果對面的那人再一個擡手,不用多快的出手再補上一記,楚雲笙定然會從這屋脊上滾落下去,如果再狠一點,楚雲笙輕則重傷,重則都有可能丟了小命。
而此時,楚雲笙卻已經無暇去想因爲自己這一番大意帶來的後果,她雖然心裡叫苦連連,但是身上的動作卻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在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一滑之後,她就已經運氣再流轉了內力在腳尖,就這樣在半空中她腳腕一轉,腰肢一扭,就讓自己轉了一個方向,改變了自己朝下跌落的去勢,而此時,她還不忘百忙之中抽出空隙來,用眼角的餘光瞥向對面屋脊上的那一道天水之青的衣袂。
然而,這才一瞥,楚雲笙就是一怔,剛剛明明還站在對面屋脊上的那一道身影呢?
怎的不過眨眼功夫就在她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到此,楚雲笙的心裡就泛起了一陣慌亂,因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驚擾到了對方,讓對方離開了,而她到現在爲止也沒能看清楚他的正面,更不能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阿呆兄!
越想,楚雲笙越覺得懊惱,她心裡一慌,想着別的事情,卻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子才落在屋脊上,剛剛還沒站穩,此時腳下踩着一塊有了青苔的瓦礫,她都沒有回過神來,直接就是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