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雲笙點了點頭,嘆氣道:“也只有這樣了。”
說着,楚雲笙轉過身來,一把攙扶着藍衣,柔聲道:“你身子打不打緊?先在一邊休息。”
藍衣順着楚雲笙攙扶她的力道往一邊的梨花木椅子走去,並搖頭道:“我已經好了,姑娘不用爲我擔心了,只是,現在我們要送消息給芙蓉殿嗎?畢竟,這裡的情況她們還不清楚,而姑娘總沒有個消息傳過去的話,我怕她們也不放心。”
這也是楚雲笙不放心的,但是此時去送消息給芙蓉殿,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何容一定密切監視着芙蓉殿裡的一舉一動,蕭何王同芙蓉殿那邊並無半點牽扯,這時候從御書房派去一個小宮女到芙蓉殿去只會壞事情。
所以,權衡了一下利弊,楚雲笙搖頭道:“還是再等等吧,等那太監回來了,再看看,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在這守着。”
說着,楚雲笙就要轉身去給藍衣拿薄毯,卻被藍衣一把拽住了衣袖。
她擡起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看向楚雲笙道:“姑娘,不用,你也歇歇吧,我一點兒也不困,也不累。”
這一晚上她因爲哭的太多,眼睛都腫了,而且精神也耗費了不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神情卻疲乏的很,不過是放心不下楚雲笙所以纔不肯歇息,楚雲笙怎麼會看不出來。
見她執意如此,楚雲笙只得搬了一把椅子來,坐到藍衣身邊,然後擡手將藍衣攬在自己的手臂上,柔聲道:“那你就在我肩膀上歇會兒,我就這樣陪着你,放心,沒事的。”
她的聲音很溫柔,帶着一種神奇般的能安撫人心的力量,在這樣的能讓人放下所有戒備和疲憊的聲音裡,藍衣也逐漸放鬆了心情,她將腦袋趴在楚雲笙的肩膀上,就這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爲了讓她靠的舒服一些,楚雲笙的背脊挺的筆直,不一會兒,就覺得腰痠背痛,但看到藍衣熟睡的樣子,她又不忍心挪動身子,生怕把她驚醒了。
等到藍衣睡着之後,偌大的宮室裡,就只有楚雲笙一個清醒的了,牀榻上的蕭何王被點了穴道的同時也被敲暈了,那小宮女同樣也被打暈了,聽着他們三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楚雲笙卻沒有半點兒的睏意。
她在等那太監的回信兒。
明日的事情,她沒有半分把握。
她在考慮該如何將何月英素雲藍衣送出宮去,也在擔心該如何將春曉營救出來。
想到春曉,楚雲笙就覺得頭痛無比。
她本以爲救出了姑姑以後就不會再有把柄落在何容手上,卻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頭纔將姑姑送出宮去,那邊春曉就被抓住了……
也不知道何容會怎麼對付春曉,想到之前楚雲笙在何容那裡看到何容那一雙冰冷陰狠的眸子,楚雲笙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還有姑姑,阿呆兄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有阿呆兄在,她相信他能將姑姑送到二元那裡,送去平安的所在,但她沒有親眼看到姑姑平安,她心裡總歸是放心不下。
楚雲笙越想這些事情,就越覺得不安,而她的頭也越來越疼。
本來她就感染了風寒還沒好徹底,這幾日又是超負荷的運功奔波,勞心勞力,幾乎都要耗盡了她的心血,眼下又要面對這樣的局面,即便她是鐵打的也受不了。
此時的頭疼不僅僅是因爲想到那些煩心事疼,更是因爲風寒加重的徵兆,她自己的身體她最清楚,但是現在被困在這御書房,也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
她一邊想着千萬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加重,另一邊就在想着,要不要等那太監回來了讓他想辦法去抓一些治療風寒的藥來。
正當楚雲笙思緒紛飛的時候,院子裡又響起了腳步聲。
這一次楚雲笙沒有之前那般緊張,因爲她也聽出來了,那腳步聲跟之前那太監離開的時候的聲音步調都是一樣的。
果然,等到那腳步聲停在門口的時候,隨着房門被打開一條縫隙,那太監的臉也出現在了門縫裡。
一聽到那吱呀的開門聲,本來還在熟睡的藍衣驀地一驚,醒了。
她一醒就立即坐直了身子,雙眸裡滿是驚恐的看向四周,待看清面前坐着的是楚雲笙的時候,她眸子裡的恐懼和慌亂才驀地消失了,然後長吁了一口氣並對楚雲笙尷尬的笑了笑。
見狀,楚雲笙擡手覆在她的手上,用溫熱的掌心傳遞給她溫暖,然後擡眸看向已經走進屋子並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的太監,道:“情況如何?”
聞言,那太監走上前來,對楚雲笙行了一禮,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姑娘放心,我已經派人傳遞出去了消息,相信很快太子殿下就能收到消息。”
說着,那太監掃了一眼還在牀榻上昏迷不醒的蕭何王,然後驀地湊近了楚雲笙些許,低聲道:“只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怡姑娘她現在在哪裡?”
楚雲怡現在在哪裡,楚雲笙自然不能告訴他。
因爲如果這時候將楚雲怡的位置告訴了這太監,他若告知了燕國太子唐暮筠的話,那麼他們也不會直接同楚雲笙合作了,而是直奔芙蓉殿何月英那邊了,那樣不僅會打亂了楚雲笙的計劃,更會給何月英帶來麻煩,是萬萬不可的。
所以,面對這太監的疑慮,楚雲笙只道:“你放心,怡姑娘暫時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明日她自會來見我們,你不要擔心,現在你只需要保證將怡姑娘帶來的消息傳遞給太子殿下即可。”
聽到楚雲笙這麼說,那太監也不好再多問,他點了點頭,然後朝着牀榻之上的蕭何王擡了擡下巴,不解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們該如何去承德門呢?”
聞言,楚雲笙站起了身來,走到桌子案几前,拿了紙筆然後在上面寫下了一連串的藥材的名字。
待寫好之後,她將其摺好遞給那太監,然後吩咐道:“你現在速去找人抓了這些藥來給我,記住,都要研磨好的藥粉。”
“這……?”
看着楚雲笙遞過來的這張墨跡才幹了的單子,那太監眸子裡滿是疑惑,完全想不到楚雲笙是想做什麼。
看他還在疑惑,而且行動也慢,楚雲笙催促道:“這個拿來我是有重要的用處的,至於蕭何王這裡該怎麼處理,等你把這些藥粉抓來就知道了,如果有人問起,你便說夜裡風涼,蕭何王感染了風寒,這些藥都是驅寒氣的,即便是御醫查起來,也不會查到什麼異樣。”
聞言,那太監也不好多問,便小心的將那藥方子揣好,轉身離去了。
等到那太監走了,一直都安靜的在一邊的藍衣才疑惑道:“姑娘剛剛爲何不讓他派人去芙蓉宮裡送個信兒?”
聞言,楚雲笙搖了搖頭道:“他雖然不會懷疑我是楚雲怡的人,會按照我所說的辦,但卻對我的所作所爲保持懷疑的態度,而且幾次都想探知楚雲怡的所在,我擔心,若是被他先知道了楚雲怡在哪裡,他以及他背後的唐暮筠會踢開我們,直接去救楚雲怡,而現在我若是叫他去給芙蓉宮裡送消息,不就是在告訴他楚雲怡在芙蓉宮裡了嗎?所以,我便想着,再等等,天快要亮了,等天一亮,何月英素雲她們也會帶着楚雲怡過來的,而且,我雖然沒有消息傳給芙蓉宮,但是在這宮裡頭沒有消息沒有動靜的情況下,也恰恰說明我暫時是安全的,等到吃過早飯,她們也會按照何容所說的,帶着楚雲怡來這裡見蕭何王,所以,在這段時間裡,我想她們會安耐住性子的。”
默默地聽着楚雲笙的分析,藍衣想了想,也點了點頭贊同楚雲笙的看法。
就在這時候,楚雲笙卻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身子也驀地一軟,險些栽倒。
還是藍衣反應極快,連忙擡手攙扶住了她,才穩住了她的身子,否則的話,只怕剛剛她就直接倒了下去並撞到桌角上了。
“姑娘,你怎麼了?”
看着在宮燈的映襯下面色蒼白如紙的楚雲笙,藍衣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她連忙攙扶着楚雲笙在一旁坐下,擡手就要替楚雲笙號脈。
見狀,楚雲笙擡手製止了她的動作,搖頭道:“我沒事的,你放心,只是忙了一晚上有些頭暈,累的。”
聞言,藍衣顯然有些不相信,她纔想起剛剛楚雲笙叫那太監去找的祛除風寒的藥粉,此時再看楚雲笙蒼白的面色,她疑惑道:“姑娘,你到底哪裡不舒服?是因爲感染了風寒嗎?”
說着,她擡手就放在了楚雲笙的額頭上,楚雲笙本來想避開,卻還是被她一下子給探個正着。
等到藍衣的手按在她的額頭上的時候,藍衣的面色也當即一變,她驚訝道:“姑娘,你的額頭怎麼這麼燙?”
說到這裡,不等楚雲笙開口,也由不得楚雲笙拒絕,藍衣連忙擡手覆在楚雲笙的脈上,在感受到她的脈息也是一陣紊亂而且虛弱的緊的時候,藍衣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她道:“姑娘,你都病的這麼重了,怎麼都不告訴我?”
雖然她不比楚雲笙和素雲那般精通醫術,但在玉沉淵身邊伺候久了,也多少懂了一些。
此時楚雲笙這樣,儼然是風寒嚴重了,如果再繼續這麼燒下去,甚至能威脅到她的性命,想到此,藍衣就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姑娘,你怎麼這麼傻,明明自己病的這麼嚴重了,剛剛還要讓我休息,還要護着我……”
看到藍衣這般焦急的樣子,楚雲笙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寬慰道:“我沒事的,只是一點點風寒,看你現在這麼着急的樣子,讓我怎麼好意思,而且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已經叫那太監去拿藥了,等服下了藥,很快就好了,你放心罷。”
聞言,藍衣面上的焦急卻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半點,她扶着楚雲笙在梨花木椅子上靠着並將剛剛楚雲笙給自己蓋着的薄毯蓋在了楚雲笙的身上,然後轉身就到了牀榻跟前,拿了一個軟枕頭就給楚雲笙墊在了背後。
等到這一系列動作做完,藍衣又走到了窗戶口,將本來關的緊緊的窗戶透開一條縫隙,她貓着眼睛透過那縫隙往院門外看去,院子外站滿了守衛,去遲遲不見那太監的身影。
藍衣急的在窗戶邊上來回的踱步,不時的看上一眼。
看到她此時這般焦急的樣子,楚雲笙的心裡也暖暖的,雖然此時她身上難受的很,但因爲有藍衣,素雲,何月英,春曉這些可以值得自己交心的朋友在,她覺得自己的所有冒險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逝,眼看着東方起了魚肚白,一直都守在窗戶邊的藍衣的身子才驀地一怔,她的雙眸也一下子閃亮了起來。
楚雲笙在坐下來之後不多久就昏睡過去了,這時候聽到那吱呀一聲開門聲,本來就睡的淺的她一下子就驚醒了,同藍衣一樣,在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太監的時候,她懸起來的一顆心才驀地一鬆。
“姑娘,都在這裡了。”
那太監走到楚雲笙面前的桌子邊上,然後把一個大的油紙包放到了楚雲笙面前,待他展開,裡面是一小包一小包分別包好的藥粉。
楚雲笙動了動身子,將藍衣給蓋在身上的薄毯放到了一邊,然後轉過身來開始辨別那些藥粉,待將那些藥粉都辨別出來之後,她從裡面選取了幾味藥粉倒在了一起並從自己的袖擺裡摸出來兩包藥粉,將這些兌在一起然後遞給藍衣道:“叫醒他,然後給他服下。”
那個他,自然指的是蕭何王。
藍衣看着楚雲笙遞過來的那一包藥粉,眸子裡劃過一道晶亮的光芒,疑惑道:“這是?”
楚雲笙一邊擺弄着剩下的藥粉,一邊淡淡道:“穿腸毒藥。”
聞言,藍衣一怔,那太監一怔,在牀榻上已經醒了卻一直都在裝睡的蕭何王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