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楚雲笙這邊,雖然心下着急,但看着前面引路太監和身邊這些禁衛軍的神情也知道,現在想要全身而退已經難了。
她腳下的步子在慢慢的跟上,然而心思卻轉的飛快,蘇景鑠已經出發去了皇陵,若是這個時候楚王再對自己動了殺意……這巍峨皇宮,到處都是禁衛軍,外面還有沈家的兵馬,她今日即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千算萬算,卻唯獨算漏了楚王會這麼快清醒過來,更是沒有算到清醒過來之後的楚王第一件事情就是不放過她。
然而,現在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能幫得上忙的就是林銳了,但是他在距離城外二十公里的虎威大營,一來二去時間也是趕不及,蘇先生去了白雲觀,尚且不知道回來了沒有……想到這裡,楚雲笙突然生出了幾分絕望,現在,當真是殺自己的好時候。
楚雲笙不由得冷笑,然而,不等她走到玉石臺階的盡頭,在那臺階的最高處,突然走來了兩個人。
一人身姿窈窕,模樣俊俏,面上還帶着委屈和楚楚動人的淚光,不是沈瀟瀟是誰,此時她就高高在上的站在那白玉欄杆的一旁,帶着淚意的眼底含着幾分笑意,居高臨下的看着楚雲笙:“阿笙姐姐……對不起了。”
聲音低低的,帶着幾分愧疚幾分怯懦,絲毫聽不出有半點如她眸底深處的欣喜。
楚雲笙擡眸看向她,只覺得自己真的是蠢極了,當初怎的會覺得這女子單純良善,恐怕不只是她,就連蘇景鑠這些年來也被她那一副天真無害的小白兔外表給欺騙了吧!沒有想到她重活一世,依然會因爲輕易相信了他人而把自己逼入絕境。
想到此,楚雲笙不由得冷笑。然而,她嘴角的笑意看在沈瀟瀟旁邊站着的沈將軍的眼裡,只以爲她是在狂妄放肆,他的鬍鬚一動,擡手怒指楚雲笙道:“妖孽,死到臨頭了,還敢這般放肆,來人,還不速速將此妖孽拿下。”
沈將軍的話音才落,四周那些守衛在玉石臺階兩邊的禁衛軍頃刻間拔出了腰際的寶劍,劍鋒直指楚雲笙,不僅如此,剛剛還空闊的場地下,突然從四面八方各個宮門口涌出了成百上千個身着墨色鎧甲的禁衛軍,而且人人面上帶着肅殺之氣,手中的兵刃已經出鞘。
顯然,這個陷阱和殺招早已經佈下,只等着楚雲笙走進。
“慢着!”無視身邊突然拔劍而出的那些禁衛軍,楚雲笙擡眸冷眼看向沈將軍,冷冷道:“沈將軍說我是妖孽可有證據?這裡是昭華宮,是皇宮內苑,你一個外將,如何能調度禁衛軍,是想要僭越意圖不軌嗎?”
如果楚雲笙記得不錯的話,禁衛軍已經被阿鑠掌握在了手中,而禁衛軍的首領也是阿鑠一手提拔起來的天殺精英蕭隨在擔任,這些人若真的是禁衛軍的話,不可能蕭隨不知道,而這些人若不是禁衛軍,只是沈家的兵馬的是,又是如何進的了這巍峨宮廷的?
楚雲笙心底裡不解,然而,緊接着在看到由兩個內侍攙扶着自沈將軍身後走出來的楚王的時候,楚雲笙才恍然大悟。
她忘了,楚王若是還在的話,僅一聲王令,在蘇景鑠不在宮裡的情況下,偌大的皇宮又有誰敢不從。
“沈將軍有沒有謀逆之心,孤心裡清楚的很,就不勞楚姑娘費心了。”才走出幾步路,楚王就已經有些氣喘了。
他的生命已經可以看到盡頭,雖然已經換血,不過是油盡燈枯前的迴光返照,然而奈何毒素侵入肺腑的速度太快,即便是迴光返照,也讓他飽受折磨,說一兩句話的功夫五臟六腑痛的都要背過氣去。
在聽到他的這一句“楚姑娘”的稱呼的時候,楚雲笙還沒有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然而緊接着,楚王的一句話無疑是將她打入了阿鼻地獄。
只見他鬆開了一旁內侍的攙扶,擡手扶住了一旁的白玉欄杆,五指緊緊地扣住欄杆上雕刻着的龍頭,吐字清晰道:“或許,孤應該叫你一聲十三公主纔對。”
聞言,楚雲笙一怔,她是陳國十三公主楚雲笙重生的事情只有阿鑠和二元春曉以及姑姑師傅他們少數的幾個人知道,楚王是從何得知的?
阿鑠不可能泄露了出去,而春曉姑姑和元辰師傅莫說不可能說出去,就是連根楚國的人接觸的機會都沒有,更不可能泄露出去。
那麼……楚雲笙的目光一閃,掠過楚王身後站着的沈瀟瀟身上,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和蘇景鑠對這女子沒有戒備的話,那麼二元也多半不會提防,很有可能是她從二元那裡套得的消息。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現在已經無法補救,眼下的情況已經超出她想象的糟糕,她需要冷靜想想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但是,是楚王卻似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並不願意給她一點辯解或者喘息的機會,他的話音才落,就見他擡手一揮,對着下面那些手執長劍的禁衛軍道:“拿下。”
“爲什麼?!”不等他們上前,楚雲笙跨上了一步臺階,擡眸冷冷的看着楚王道:“爲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我可曾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楚國的事情?我可曾做過一件對楚王犯上不敬的事情?捫心自問,楚王您曾經派了殺手不遠萬里的要除掉我,在這一次太子謀逆中,我本來可以不動聲色的取了你的性命,即便是不動手腳,那一日我便是冷眼旁觀着,相信現在,楚王也不會有精神站在這裡要奪取我的性命,爲何還要如此趕盡殺絕?你,你們楚國爲何如此容不下我?”
楚雲笙的話確實讓楚王的眉梢露出了幾分愧色,但是旋即,一想到她的身份,一想到沈家父女提到的那些話,他的眉峰上最後一絲愧疚和柔和也逐漸被冰冷和殺意所取代,他背過身去,冷冷道:“怪只怪你是天下人皆唾棄的亡國妖孽,你這樣的女子是註定配不上我們鑠兒的,念在你曾經救治過孤的份上,孤給你留一個全屍。”
聞言,楚雲笙如遭雷擊一般,僵立在了當場。
“怪只怪你是天下人皆唾棄的亡國妖孽,你這樣的女子是註定配不上我們鑠兒的,念在你曾經救治過孤的份上,孤給你留一個全屍。”
楚王的話,一字字,一句句,猶如剜心噬骨一般,打在了她心裡,她的嘴角不由得上揚,揚起了一抹冷笑,一抹諷刺至極的笑:“全屍?我可真得感激陛下的恩典,但是,我配不配的上阿鑠不是你說了算!說我不配,而你又配得上是阿鑠的……祖父嗎?”
最後的幾個字楚雲笙咬的很用力,已經帶上了她滿腔的憤怒,然而楚王根本就不願意再聽,他背過去的手微微一擡,對這些待命的禁衛軍做了一個必殺的手勢。
手勢才落,如海潮一般的禁衛軍統統朝着楚雲笙和阿呆涌了過來。
楚雲笙的內傷未愈,內息本就是凌亂不已且經脈俱損,根本動不了內力,眼看着這些殺招就要當頭落下,卻是阿呆一把將她拉在了身邊,他擡手飛快的奪過來一柄長劍在手,手腕一抖,就揮出了一片帶着凌厲殺意的月華光芒,那些衝殺在最前面的禁衛軍,瞬間被他的劍氣放倒了一圈,然而這些人同後面那些前仆後繼撲殺過來的禁衛軍大潮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阿呆的劍氣才收,緊接着就有下一波的禁衛軍提劍撲來,他一手還要護着楚雲笙,而身邊又是玉石臺階欄杆,行動很是受限制,眼看着纔將一撥人砍下,另外一撥人的劍氣又至,阿呆將攬着楚雲笙的的手緊了緊,腳尖一點就要施展輕功從這些人的頭頂上飛躍過去,然而不等他的身姿才舒展開來,他的腳尖才一離地,不遠處宮牆之上已經蓄勢待發的弓箭手在同一時間鬆了指尖緊緊提着的弦。
轉眼間,便是上百支箭羽帶着凌厲的殺氣朝着阿呆和楚雲笙當頭落下,不只是他們,就連撲殺在他們近前的那些禁衛軍也未能倖免。
不過眨眼功夫,那些最近一圈的禁衛軍都被射殺成了活靶子,而在千鈞一髮之際,阿呆反應極快,腳腕一轉,就抱着楚雲笙從玉石欄杆上滾落了下去。
在欄杆的旁邊,是金水橋,下面有一丈寬的一彎淺淺的水流自橋下悠悠流淌,阿呆抱着楚雲笙躍下眼看就要落到水面在半空中,他身子詭異般的對摺,左腳踩着右腳,一步縱雲梯,就將楚雲笙和他送到了距離那一池水有兩丈遠的廣場下,也落到了下面蜂擁而至的禁衛軍的包圍圈,並且才落腳,頂上的箭雨瞬間都落到了池子裡,頃刻間激起了層層水花飛濺。
而不等阿呆和楚雲笙站穩,那些禁衛軍已經提着劍再度砍殺了過來,真真是不至他們於死地不罷休!
阿呆一手提着劍,將撲殺過來的禁衛軍都一一斬殺在劍下,另一隻手卻還要抽出來護着楚雲笙周全,諸多不便,而且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