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大了眼睛看了看楚雲笙,見楚雲笙的眸子裡帶着堅定,絲毫不爲她剛剛所說的動容,便嘆了一口氣,頗爲無奈道:“我自然是記得楚姑娘之前曾跟我說過這話的,但是我當時還以爲是你沒有看上我家離兒所以找的說辭,現在你看,離兒也一下子成熟了不少,而他現在的身份也是配得上楚姑娘的,更何況……他雖然小,但是從小性子就就好而且對於喜歡上的東西就會一直喜歡下去,比較一根筋,就比如說對楚姑娘來說,我這個當孃的再清楚不過,只是他曾被你拒絕過,所以再不敢提這些,怕以後你會對他避之不及,就連今日我來找楚姑娘說這事兒,也是瞞着他的,不是他的意思,我這個做孃的自然是希望我的寶貝兒子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姑娘,而楚姑娘也確實深得我心,若是將來能成爲我媳婦,我保證會待你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所以,你當真不考慮考慮離兒?”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王后的語氣裡已經帶上了幾分祈求,讓楚雲笙都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來,然而這種事情,還是早做了斷的好,在她的認知裡,她跟莫離只是姐弟,至於感情方面那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存在。
所以怎麼可能會應下或者給王后留下一點兒餘地,不等王后再勸,楚雲笙搖頭道:“我何德何能能受王后和莫離太子這般看重,然而我上一次說的是真的,我在五洲大陸已經同人定了親,而且此生我已經決定非他不嫁,所以,請王后娘娘原諒我要辜負你們的擡愛和苦心了。”
聞言,王后又嘆了一口氣,更加無奈道:“可憐我那離兒……”
說到這裡,她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我只當你上一次爲了搪塞我而隨便尋了個藉口,原來竟然是真的,而且看楚姑娘提到那人的神情,我家離兒也應是再無機會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楚姑娘,畢竟緣分這件事不是一個人的喜歡就能決定了的,要兩個人情投意合才能恩愛白頭,所以,今日的事情楚姑娘只當我是沒有來過,也請一併將我之前說的話給當個笑話,聽過就算了,別放在心上。”
沒有想到王后在聽到自己如實道出原委來,王后竟也沒有再繼續勸,如果她再勸說的話,楚雲笙一時間還真的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然而,看到她有些悵然的表情,楚雲笙的心裡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見王后站起來,對她點了點頭,囑咐了她一些瑣碎便轉過身子離去了,楚雲笙一直將她送到了院子門口這纔回了自己房間,草草的吃了幾口飯之後,就倒頭睡下休息了。
而這之後,莫離不知道是知道了什麼風聲還是卻是太忙,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而時間一晃,就過了一月有餘。
在這一月的時間裡,楚雲笙不僅沒有看到過莫離,就連玉沉淵的身影都很少看到,但他倒是說話算話,將身邊的藍衣派給了她,平時都是藍衣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楚雲笙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因爲是在遼王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名貴藥材藥膏,所以她的後背上倒也沒有留下疤痕那一片肌膚比起以前來,反倒更加細膩如瓷了。
傷口好了沒有留疤自然是好事,然而讓楚雲笙鬱悶的是從此她都再不能睡一個安穩覺,阿呆兄在後期她傷口好的差不多的時候每天都是天還沒亮就將她從被窩裡挖了起來,一路也不管她是否還睡眼惺忪,直接拎到了屋脊上強迫她打坐,跟他一起美其名曰“吸納天地之精華”。
這一段時間下來,她的黑眼圈加重了不少,眼袋也比以前更加腫了些,但是內功卻在阿呆兄的指導和監視下上升了一個層次。
看着自己的傷也已經養好,內力和輕功也都比以起以前有了巨大的飛躍,楚雲笙再按捺不住,準備離開。
然而,想起遼王新登帝位不久,忙的腳不沾地,而莫離也在有意無意的避開她,楚雲笙也不想給他們找什麼麻煩,只悄悄的拉過了王后說了自己想要離開的意圖之後,就將親手寫的告別和感激的信函交到了王后的手中拖她轉交給那對父子,便攜着阿呆和藍衣乘着王后安排的馬車一路出了王宮。
在順利出了城之後,在昔日玉沉淵從蒙攝手中救下她的那座吊橋前,她看到了已經懶洋洋的坐在馬車邊上等在那裡的玉沉淵。
雖然除了王后之外,她們再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是楚雲笙也絲毫不意外會被玉沉淵知道,畢竟她身邊還跟了一個玉沉淵的親信藍衣,她離開這麼重要的事情,藍衣不會不向玉沉淵彙報。
“怎的,就這樣打算不辭而別?”
玉沉淵懶洋洋的靠在馬車的桅杆上,單膝屈起,另外一隻腿吊在半空中,一蕩一蕩的,頗爲悠哉。
今日的他穿着一襲淡藍色的錦服,如黑瀑一樣的青絲一半用一根碧玉簪子固定,一半披散在肩頭,有幾縷落在他那半敞的胸口上,發如墨,膚色如雪,腰際繫着碧玉帶,這玉帶中還鑲嵌着幾顆上好的瑪瑙珍寶,明明是素淨的顏色偏偏讓他穿出了幾分絕豔奢靡的風情。
聞言,楚雲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從馬車裡走出,坐到了車伕邊上,兩輛馬車並排停着,她擡眸看向玉沉淵道:“即便我沒說,你這還不是猜到了?”
本來楚雲笙還想稱他爲玉相,但轉念一想,玉沉淵如今已經不是燕國的玉相了,再叫玉相已經不太合適,但是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稱呼玉沉淵,再換做其他的稱呼,她一時間倒也想不到應該叫什麼好,所以就索性忽略掉了對稱呼的較真兒上。
玉沉淵倒沒有注意到這一個小細節以及楚雲笙的小心思,他揚眸也同樣笑道:“你是在誇藍衣做事效率高呢,還是在諷刺我多此一舉呢?”
聞言,楚雲笙連忙擺手道:“我可沒那意思,不過是句玩笑罷了。”
玉沉淵沒有必要派藍衣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而即便是藍衣將她的舉動報告給了玉沉淵,在她看來也合情合理並沒有什麼,畢竟如今的她和玉沉淵之間也不會再有矛盾衝突,而他派來藍衣的出發點以及目的都是爲了她好,所以她有什麼理由來嫌棄藍衣像個玉沉淵的眼睛一樣在她身邊。
聽到她這麼說,玉沉淵面上的i笑意更深,並道:“只要你不誤會我倒好了。”
說着,他擡頭看了看天色,然後面上的笑意漸漸的收斂了起來,最後深深的看了楚雲笙一眼,然後道:“時間不早了,去吧。”
本是來送別楚雲笙的,然而真的到了她跟前,他卻纔發覺自己竟然說不出多餘的話,而他只一個深深的眼神裡面所包含的的情愫,她又怎麼可能體會和明白,想到這裡,玉沉淵的嘴角不由得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
見狀,楚雲笙只當是兩人相處久了,突然分別難免會有依依惜別之情,不由得心裡也是一軟,剛剛還準備打趣玉沉淵的話也不由得吞回了肚子,她擡眸看向玉沉淵道:“好,你也保重,他日有緣再見。”
說着,不等楚雲笙轉身回到馬車,玉沉淵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就在楚雲笙的身子才一轉還沒有來得及彎下腰鑽進馬車,卻見旁邊的馬車上的玉沉淵突然身子一動,如同鬼魅般掠到了楚雲笙的面前,他的身子突然出現在了楚雲笙身邊,呼吸撲灑在了她的臉頰上,讓她一個措不及防就被嚇的一怔,身子已經下意識的往後跳去,而她的後面是馬車的桅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會被桅杆絆倒並摔下馬車,而不等她腳腕一轉運氣輕功避讓,玉沉淵已經長臂一伸,那隻曾經抱住楚雲笙數次的手掌再次覆在了她的腰際,帶着她的腰肢將她往前一帶,迫使她跌入他懷裡。
若換做是以前,楚雲笙的右掌已經劈過去並同時運起內力來將玉沉淵放在她腰際的手掌給震開了,然而現在她已經對玉沉淵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他這是在開玩笑,即便是依依不捨的道別卻也要用這種戲謔的方式,所以她便也放棄了施展輕功和內力,而這一放棄,便被玉沉淵的手掌帶着跌入了他懷裡。
只一瞬間,玉沉淵身上那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瞬間便將楚雲笙包裹了起來。
看到被迫趟在自己懷裡並對自己十分不友好的翻着白眼的楚雲笙,玉沉淵輕笑道:“還好這一次你手臂裡的匕首沒有出鞘。”
聞言,楚雲笙挑眉道:“哦?看樣子,你是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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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不等玉沉淵說話,她已經擡手推開了他的胸口並身子一轉就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並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只等着他下一句話。
而玉沉淵的下一句話卻遲遲沒有說出口,就在楚雲笙不解的轉過眸子看向他的雙眸的時候,玉沉淵才輕嘆道:“自然不想試試,不過,你若是回去之後,發現良人並非良人的話,我的胸口還是隨時歡迎你回來的。”
聞言,卻換得楚雲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擡手惋惜的排着玉沉淵的肩膀道:“自然不會有那麼一天,畢竟我可不想被全遼王城的千金小姐們的目光給殺死。”
要知道,自從玉沉淵爲了幫襯遼王在遼國的朝廷上露面並大展身手之後,他的美貌和才華就已經在整個遼國都傳開了,據說,如今他已經是整個遼王城中未出閣的姑娘小姐們的春閨夢中人,每次只要聽說他出行,那些小姑娘們提早就會在路旁等着,即便是看不到他的尊榮,至少能看着他的馬車從身邊經過對於她們來說也是一種寬慰和欣喜。
因此,也難怪楚雲笙一行的馬車走到城門口的時候發現城門被戒嚴,而她們才走到門口,並未加以詢問就被輕鬆的放了過去,想來也是玉沉淵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騷動故意讓人暫時關閉了這邊的城門。
而楚雲笙的話玉沉淵也不知道是聽進去沒有,他眉梢一揚,嘴角便掛上了那一抹讓楚雲笙熟悉無比的似笑非笑,也再不答楚雲笙的話,身子一閃就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馬車上,並讓車伕頭也不回的驅策着馬車離開。
楚雲笙只當是他道別的灑脫,也並未多想,她跳下馬車,回眸看着玉沉淵的馬車上了吊橋進了城,一直到城門關上,她才收回了目光,看着身邊的吊橋,覺得恍惚間,自己似是在這裡做了一場夢。
而如今,在遼國發生的一切,又有哪一樣不是像是在做夢。
在來遼國之前,她跟玉沉淵還各自帶着僞裝的假面,她甚至不知道玉沉淵來遼國的目的,不知道他的身世,而不過是短短几個月間,他竟然從燕國的玉相變成了如今遼王的臂膀。
而當初,在無望鎮裡的地下拍賣場救下的那個漂亮的孩子的時候,又有誰曾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成爲遼國無比尊貴的太子,將來成爲這遼國君臨天下的君王。
只能說人事無常,世事難料。
想到這裡,楚雲笙不由得想到在更早以前,還是她陪着小舅舅回元辰師傅隱居的那一處山谷的時候,遇到耶律靳時候的樣子,那時候他急着來找元辰師傅,她一直沒有弄清楚那個時候他被人追殺的途中還來找元辰師傅到底是什麼原因,是爲了執行他母親的命令殺元辰師傅滅口還是怎樣,但若是那個時候,她若是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和原委,那麼這後來的一切,是否又會是換了一翻天地和結局呢?
想到這裡,楚雲笙覺得頭有些疼,自己確實想的有些多了,對於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情,想這麼多假設已經無濟於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也就要面對和承擔自己所選擇的人生。
想到這裡,她悵然的收回了目光,然後鑽進馬車,在阿呆兄身邊坐下並對另外一邊的藍衣道:“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