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掐指算了算,今日是九月二十四,沈傲跑到後園活動了筋骨,劉勝興沖沖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表少爺,表少爺……”他喘了口大氣才道:“昨天那個遼國人叫人送來了八萬貫錢,說是賠償夜明珠的費用。”
劉勝以爲沈傲一定會大驚失『色』,誰知沈傲處變不驚地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然地道:“知道了。”
劉勝道:“表少爺,八萬貫啊。想不到那遼人如此大方,早知道讓他多打碎幾件明珠、瓷瓶兒,表少爺保準要大發一筆。”
沈傲訓斥他道:“你於心何忍?人家賠了八萬貫就得了,做人要有原則知道嗎?人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劉勝引着沈傲到前堂,一個遼人夾着一個箱子等候多時,見沈傲過來,連忙站起來,將箱子打開,裡頭一沓沓的錢引只晃得人眼暈,遼人道:“沈學士,我家主人昨日砸壞了你的明珠,實在抱歉得很,因此特地叫我來將明珠的錢送來。”
沈傲很客氣地道:“耶律兄太客氣了,這叫我如何敢當?這錢還是拿回去,告訴耶律兄,我沈傲最講義氣的,一個七八萬的明珠而已,怎麼能叫他破費?”
遼人當然不會真的傻到抱着錢回去,連忙道:“沈學士義薄雲天,汴京內外人盡皆知,只是這錢還是不要推辭,我家主人說了,能結識沈學生這般講義氣的朋友,是他畢生的榮幸,若有機會,他還會再來拜訪。”
放下了錢,遼人告辭出去,沈傲送了客,折身回來立即抱着箱子數了數錢,連續數了兩遍,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對劉勝道:“劉勝,你來幫我數數看。”
劉勝數了一遍,道:“表少爺,好像數目不對,只有七萬九千八百貫。”
沈傲板着臉道:“無恥,明明說好了八萬,居然還少了兩張。”說罷,把錢帶回後園,讓蓁蓁收起來,蓁蓁大夢初醒,先是將錢收好,道:“這哪兒來的錢?”
沈傲道:“這種事你不要和茉兒說,這錢是別人賠給我的,損壞東西要賠償,對不對?”
蓁蓁聽他說得不清不楚,想了想,也就不再追問,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男人不能『逼』得太緊,就問他:“餓不餓,我叫廚子送些餐點來。”
沈傲點點頭,用罷了早飯,宮裡頭來人了,原以爲是皇帝尋他,誰知那面生的太監道:“太后請沈學士入宮。”
太后?沈傲『摸』了『摸』鼻子,心裡想,莫不是三缺一吧?哎,這三缺一都從宮裡叫到這裡來了,佩服,佩服,太后果然和別人不一樣。
有時,太后的懿旨,比皇帝的聖旨還要管用,想起那一日訓斥趙佶的樣子,沈傲哪裡敢得罪這後宮之主,天大的事也得擱下。
隨着小太監到了皇宮,來到欽慈太后的寢宮,沈傲踱步進去,見裡頭竟來了幾個貴『婦』,他先向太后行了禮,左右看了一眼,安寧不在,倒是賢妃陪坐在一旁,朝沈傲招呼一聲,叫人搬了錦墩來請他坐了。
欽慈太后道:“今日天氣不錯,叫你來打幾局葉子牌,方纔哀叫讓人去問了官家,官家說你這幾天都沒有事,這敢情好得很,正好來陪陪哀家。”
沈傲心裡腹誹,這天氣不錯和打牌有什麼干係。
不及多說,太后便喚了賢妃還有另一個貴『婦』,四人一張桌子,叫人拿了葉子牌來開局。
這種葉子牌對於沈傲來說上手容易,比麻將簡單多了,打起來很順手,幾番下來,有贏有輸,贏得是僥倖,輸的時候卻是故意的,總不能次次都贏人家老太太。
幾局下來,欽慈太后完全沉浸其中,不亦樂呼,連那母儀天下的架子都忘了擺了,沈傲心裡想,其實這也就是個尋常的老太太,別看她平時裝的挺像這麼一回事的,其實打了幾圈葉子牌,立即就暴『露』了她的本『性』。
至於賢妃,打起牌來總是有幾分優雅,沈傲知道,欽慈太后能開的開,賢妃未必,畢竟是在太后面前,總要有幾分端莊。
不知不覺到了正午,欽慈竟是連吃飯都忘了,別人也不好提醒,倒是那個帶沈傲來的太監低聲道:“太后,該用飯了。”
欽慈擡眸,看了看天『色』:“這麼快?就拿些糕點來吃吧,不必這麼麻煩。沈傲,你遠來是客,招呼不周,要不教人給你添置幾個小菜來吧。”
沈傲是餓了,心裡是不願只吃些糕點充飢的,卻不得不拒絕了欽慈的好意,陪着欽慈吃了些糕點。
吃完糕點,繼續鏖戰,又過了一個時辰,便聽到外頭有人道:“太皇太后到。”
欽慈雙眉一挑,卻是冷着臉道:“不必管,繼續玩牌。”
沈傲心裡有點虛,宮裡的事他略知一二,這趙佶的宮廷之中有一個較爲有趣的現象,就是太后比較多,這主要的原因是趙佶繼承的乃是兄長的帝位,趙佶入主宮城之後,自然要將自己的生母欽慈擡高身份,因此原本欽慈這位王太妃被敕了太后。除此之外,哲宗是趙佶的兄長,如今將帝位傳給他,趙佶又豈能無動於衷,因此又將哲宗的皇后孟氏立爲了太后,而哲宗的母親向太后則立爲了太皇太后。
其實按輩分,太皇太后高氏和欽慈太后是同等的,哲宗和趙佶是兄弟,這兩個女人一個是哲宗的母親,一個是趙佶的生母,只是因爲哲宗是先帝,因此這高氏比起欽慈太后來就高了一輩,這種奇怪的現象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過不多時,高氏在一個老太監的攙扶下徐徐進來,裡頭的內侍和宮女紛紛行禮:“見過太皇太后。”
賢妃和那貴『婦』也不能坐了,丟了牌朝高氏行禮,沈傲見機也隨着大家附和,唯有欽慈自顧自地還在玩牌兒,咬着脣頗有不悅。
高氏笑道:“太后也在玩葉子牌嗎?方纔我叫人請你過去玩牌兒,你不去,倒是自顧自地躲起來玩了,太后就這般的怕我?”
欽慈太后板着面孔不作理會,沈傲看在眼裡,心裡想,這太皇太后和太后之間一定早有衝突,只是不知這高氏這個時候來做什麼,莫非是故意來惹事的?天啊,哥們只是三缺一被人拉來的,神仙打架,可千萬別傷及無辜。
誰知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高氏的臉有些冷了,看了沈傲一眼,冷聲道:“喲,這俊俏的小後生是誰,後宮是你隨便能進的嗎?若是被外頭人看見了,還道你是哪個宮裡的面首呢。”
欽慈太后聽罷,臉『色』更加冷了。
“你這嘴真毒啊!你全家才都是面首!”沈傲豈會不知道面首是什麼意思,她這話是暗指沈傲成了太后的男寵,表面上是侮辱沈傲,其實是將矛頭指向了欽慈太后。
沈傲正『色』道:“太皇太后這些話倒是讓學生不懂了,學生是賢妃的外甥,與太后也算連着親,後輩來看望長輩,問個安,這是情理之中,難道太皇太后沒有後輩來見禮的?”
欽慈臉『色』緩和了幾分,心裡想,這個沈傲玩牌頗有天賦,就是這張嘴也厲害,連太皇太后都敢頂撞。口裡正『色』道:“沈傲這孩子哀家喜歡得很,誰要是敢『亂』說三道四,哀家撕了他的嘴。”她的話是向寢宮裡的太監、宮女們說的,可是真正的指向,很明顯是向着高太后的。
高氏冷哼一聲,卻不去針對欽慈,只當欽慈的話沒有聽見,冷笑着對沈傲道:“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你倒是懂得恃寵而驕,一點兒規矩也沒有。”
賢妃想爲沈傲辯解一句:“太皇太后……”
高氏冷冷地看了賢妃一眼,打斷她:“他就是你的外甥,你這個外甥很了不起啊,賢夫人,你整日往雍和宮裡跑,是要巴結誰來?”
賢妃的『性』子較爲軟弱,聽高氏這般斥責,已是淚眼婆娑,再不敢說話了,咬着脣忍住眼眶的淚水。
沈傲見賢妃受氣,心裡有些氣憤,卻也不敢放肆,畢竟這宮裡頭高氏的權勢不小,自己得罪了她倒也罷了,往後賢妃的日子反而更不好過。
高氏洋洋得意地看着桌上的葉子牌,又對欽慈太后道:“我專程是來打牌的,誰知太后已叫了人來,看來是不敢和我打了,也罷了,來人,擺駕回申寧宮吧。”
欽慈太后冷笑一聲道:“既然來了,那麼就不妨打幾局吧,上次輸了你一件玉釵兒,不知你帶來了嗎?”
高氏方纔使的就是激將法兒,見欽慈太后動怒,眼眸中閃過一絲喜『色』,道:“就怕你贏不回來。”
欽慈太后見賢妃這般模樣,便對賢妃道:“賢夫人就先回寢宮歇了吧,沈傲來坐我的對角,趙夫人,你陪着太皇太后。”
重新坐下,沈傲故意坐在高氏的上家,心裡想,這個高氏如此囂張,只怕牌技不低,且先看看她的本事。
沈傲故意地道:“我們方纔打的賭注很大,太皇太后一定要來嗎?”
高氏笑道:“很大是多大?”
沈傲隨口瞎扯道:“一千貫一番。”
高氏信心十足地道:“哀家就怕你們輸不起。”接着就率先洗牌。
沈傲一開始並不急於取勝,而是先對高氏觀察一番,見她拿了好牌時,指節總是忍不住敲敲桌子,拿了壞牌,嘴角便會微不可聞地輕輕一瞥,心裡有了計較,故意先輸了高氏兩盤。
高氏贏了牌,更是喜上眉梢,讓欽慈太后臉『色』鐵青,倒是坐在高氏下風的貴『婦』趙夫人有點兒神情恍惚了,她不比沈傲,在這宮裡頭,又不敢得罪欽慈太后,又不能得罪高氏,因此雖是全神貫注的樣子,卻完全是心不在焉,幾次出錯了牌,叫下一輪的欽慈太后更顯不悅。
沈傲不動聲『色』,心裡想,時候差不多了;接下來幾局,他開始計算牌數,觀察高氏的臉『色』,七八局下來,高氏竟是連連輸了七把,一敗塗地。
高氏轉喜爲怒,口裡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埋怨沈傲胡『亂』出牌,沈傲心裡想,我是你的對家,難道還要放牌給你過嗎?你罵個什麼?
到了後來,高氏輸得煩了,短短一個時辰竟是輸了兩萬多貫出去,須知宮裡頭的女人雖然不缺錢,尤其是高氏這般尊貴之人,卻也沒有金山銀山,每個月都有定例的,一個月按時發放,既不會多,也絕不會少,這幾年高氏倒是存了不少的錢,她的月錢最多,平時也沒有什麼花用,卻也經不住這樣的慘敗。
沈傲見她臉『色』越來越差,便故意推牌道:“今日玩得差不多了,就到這裡吧,學生還是先告辭了。”
高氏冷聲道:“才方方坐下你就要走?再打幾局。”
沈傲道:“那就打一局,一局定勝負如何?”
高氏想了想:“怎麼個一局定勝負法?”
沈傲圖窮匕見,含笑道:“簡單得很,若是我輸了,方纔贏來的錢全部一筆勾消,可要是太皇太后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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