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獵獵作響,趙佶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說了許多的話,每一句話都透露出一個信息,讓臺下的校尉們頓時感覺到希望和驕傲。
天子門生,金殿之下第一親軍,其地位,已經遠遠超過殿前司禁衛;皇帝陛下親自訓話、撫卹,單從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出與其他禁衛不同。
趙佶說得累了,意猶未盡地看了沈傲一眼,道:“沈傲,你來說。”
沈傲只說了一句話:“有請陛下親自爲諸位校尉頒發銀章,銀章即代表了天子親師、天子門生的身份,陛下親自頒發,以示校尉榮耀。”
趙佶呆住了,親自頒發……
看到下頭烏壓壓的人,趙佶的臉色有點兒難看,隨即,隊列中爆發出一陣激動的歡呼:“萬歲!”
天子親自佩戴銀章,這樣的待遇,便是赫赫戰功的軍將都不曾有過,校尉們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緊接着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一顆顆胸膛劇烈起伏,眼眸中閃露出點點熱火如炙的光芒。
眼見這樣的場景,趙佶又笑了起來,興致盎然地道:“好,就讓朕和沈司業爲大家佩戴印章。”
如此榮耀,就是一旁的教官、博士,也都火熱起來,只恨自己不能晚生數十年,也站在隊列之中。
隨即,學正拿出一本花名冊,開始念出校尉的姓名,被叫到名字的校尉立即整冠,帶着粗重的呼吸,一步步走上高臺,在趙佶和沈傲的身前挺胸頓靴,叫一聲陛下或者司業大人。
內侍們端來一枚枚銀章,由趙佶和沈傲親自爲他們系在胸前,校尉在授了銀章之後,又是長靴頓地,高聲吼了一聲:“萬歲!”
一個個校尉走馬燈似的出列又歸隊,那佩戴在胸前的銀章在陽光之下閃閃生輝,胸脯挺得更加直了。
只是……沈傲心裡在暗暗腹誹,總覺得走到自己跟前接受授章的校尉臉色總有那麼一點不好看,這羣勢利小人,個個巴不得走到趙佶跟前去,反倒顯得自己多餘了。
沈大人沒得到好臉色,自己的臉色自然也不好看了,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授章儀式纔算結束,趙佶疲倦地擺擺手:“都散了吧。”
校尉們大呼一聲:“遵命。”卻仍舊站着不動。
趙佶朝他們笑了笑,道:“天色不早,朕要回宮了,過些時日,朕抽開了空,再來探視。”說罷走下校臺,沈傲立即跟過去,一直將他送到學堂門口,趙佶轉過身來,對沈傲笑道:“做得好!”
沈傲正色道:“方纔微臣太孟浪了,還未徵求陛下同意,就貿然請陛下授予銀章……”
趙佶擺擺手,道:“朕知道,你這是要培育校尉們對朕的忠誠,你看到那些校尉看朕的眼神嗎?”
“看到了,微臣別的不敢說,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陛下開了金口,就是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眉頭。”
趙佶用手扶着鑾駕,重重點頭道:“不錯,別人朕信不過,你沈傲練出來的人,朕豈能不相信?朕不要他們去死,有朝一日,朕要他們去建立功勳,我大宋孱弱了這麼久,是該一整雄風了。”說罷又是笑了笑道:“高俅也不錯,他的馬軍司在京畿北路屢戰屢勝,不日就要克敵,到時候武備學堂和馬軍司,朕都要重賞。”
沈傲眼眸閃爍,心裡頗覺得有些愧疚,隨即吸了口氣,笑道:“陛下,最近又有捷報傳來?”
趙佶笑吟吟地道:“三五日就有一份,高俅蹴鞠踢得厲害,想不到也是一員驍將,好,朕總算沒有白提攜他一場。沈傲,你也不要只顧着武備學堂這邊,如今京畿北路作亂,西夏那邊也要安撫住,雖說朕也不怕他們,有大小種相公和童貫在,他們佔不了便宜,不過此時正是多事之秋,少招惹些麻煩總是好的。”
沈傲頜首點頭:“微臣明白。”
將趙佶送上車攆後,趙佶掀開那朱紗帷幔探出頭來臨行囑咐道:“那個叫王之柱的,你和他是老相識?”
王之柱就是王相公,沈傲聽到趙佶提及此人,笑道:“微臣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個人……”
趙佶擺擺手:“你不要說了,朕知道你和他有誤會,他曾向朕提及過,不打不相識,這件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在朕面前,他還稱讚了你的書畫呢,說是舉天之下,唯有沈傲一人了。朕打算召他進書畫院去,你也不必和他爲難。”
沈傲想了想,笑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會和他爲難。”
趙佶點點頭,便放下帷幔叫人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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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過了一個月,春節的氣氛漸漸變得淡泊起來,春暖花開,少不得有才子、文士們邀上幾個好友,出城去踏青。
沈傲也漸漸空閒起來,鴻臚寺那邊倒是和西夏人交涉過,西夏人實在有點不可理喻,原想趁機勒索大宋一番,誰知沈傲那邊牙關緊,一貫錢也不願意給,交涉就僵持下去,最後連西夏人都覺得無趣了,碰到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就在他們泄氣的功夫,沈傲卻又熱絡起來,說什麼宋夏友好是兄弟之邦,又空口許下許多承諾,說是今年朝廷已經定製了賞賜的名單,西夏國最是豐厚,叫西夏國使好好等着好消息就是。
這種忽悠,讓西夏國使不得不信,這沈傲好歹也是個寺卿,他的話總應該信吧,人家說有,那當然是有的;於是便巴望到了歲幣上頭,就等大宋的歲幣下鍋了。
沈傲當然是糊弄西夏國使的,寺卿又怎麼樣?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一個人誠實一句容易,要誠實一輩子卻是難如登天。沈傲自認自己還屬於人的範疇,並沒有去火星的打算,既然是人,糊弄你幾句有什麼不可?不服?大不了大家戰場上見真章;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京畿北路的天一教都灰飛湮滅了,你要戰,我跟你戰便是。
安撫住了西夏人,沈傲便馬不停蹄地又開始爲武備學堂制定新的教學課程,爲期五個月的操練過去,接下來要開始講解些戰爭的知識,重點也放在如何在軍中樹立威信方面去。
沈傲曾對樹立威信的教學絞盡腦汁,還是韓世忠利索,坦言道:“大人,要在軍中立威,不需要這麼麻煩,只要做了兩件事,保證士卒們願意替你賣命。”
沈傲追問,韓世忠道:“簡單的很,第一條,就是儘量少剋扣些軍餉,儘量讓士卒們吃飽喝足,士卒們自然就願意效力了。”
沈傲心裡感慨,這果然是個比爛的世界,少剋扣軍餉就可以得到士卒的感恩戴德,這算是什麼邏輯?
韓世忠繼續道:“至於第二條,便是隊官能以身作則,與士卒們一道衝鋒陷陣。”
“就這麼簡單?”
韓世忠信心十足地道:“就這麼簡單!”
沈傲顯得難以置信,可是韓世忠畢竟是在沙場上摸滾出來的,他的話不由沈傲不信。
於是便叫韓世忠將這些話編入教材中去,操練的時間從五個時辰改爲了三個時辰,其餘時間則是入課堂聽講。
京畿北路的消息,已經許久沒有傳來了,馬軍司連戰連捷,原以爲下一步應當是攻入滑州,獻上賊酋的首級引軍還朝,甚至是凱旋的禮儀都已經準備好了,幾處城門特意修葺了一下。可是在此之後,那邊的消息便石沉大海,高俅一點口信也沒有傳來。
倒是在市井之中,隱隱傳出馬軍司大敗的消息,說是被殺得屍橫遍野,整個京畿北路,到處都是敗兵,這些消息,是幾個商人口中提及出來的,不過都是私下裡流傳,還有幾個好事宣揚的,都被京兆府的差役直接拿了去,帶了個天一教妖言惑衆的帽子。
如此一來,這個消息倒是遏制住了,不過越是如此,就越讓人生出不安,上個月朝廷每隔數日便傳出一份捷報,可是現在,卻是一點風聲也沒了;有心人便暗暗揣測,也越來越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什麼蹊蹺。
朝廷那邊也生出不安,廷議裡所有人都不說話了,趙佶問及到京畿北路的事,也都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結果趙佶問到了班諷,班諷一臉詫異地道:“陛下,微臣早已上了一道奏疏,陛下難道沒有看到嗎?”
奏疏?趙佶的眼眸和臉色變得嚴厲起來,道:“哪裡來的奏疏,門下省那邊是怎麼辦事的,蔡愛卿,你可看到班諷的奏疏?”
蔡京擡了擡眼,臉色平靜地道:“不知班大人的奏疏是幾時候遞上來的。”
班諷道:“元宵之前。”
蔡京向趙佶行禮道:“陛下,元宵之前,老臣很少去門下省,何不如召個門下省的錄事問問。”
這個時候,門下省侍中站出來,朗聲道:“陛下,微臣倒是聽一個錄事說過這份奏疏,微臣看了看,覺得此事不小,因此叫人遞進宮了。”
一旁的班諷冷汗流了一地,心裡慶幸,若是沒有這份奏疏,自個兒就難逃干係了,現在就算要處置,那也是門下省裡頭的事;他擡眼看了蔡京一眼,心裡又想:“只是這一遭徹底地得罪了蔡京,不知那沈傲能否拉自己一把。”
趙佶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遞進了宮裡?朕爲什麼沒有看到,你們好大的膽子,一本如此緊要的奏疏,說沒就沒了?這裡頭有什麼貓膩,今個兒就在這裡說個清楚,你是門下省侍中,這件事你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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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勸人不要離婚結果勸着勸着去鬥地主了,哈哈,贏了八十塊,不過明天居然還要請他們吃飯,算了下,這錢白賺了,估計還得虧個幾十,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