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忙問,“四姑娘給郡主制的藥呢,怎麼沒見到?”
茯苓臉窘,差點把這事給忘記了,忙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錦盒,秀兒疑惑的看着她,茯苓無奈道,“這真是給郡主的藥。”
還沒看見裡面呢,就這麼詫異了,等秀兒看到裡面四顆藥丸,每顆上都繫着繩子,更詫異了,“這藥怎麼吃啊?”
茯苓解釋道,“把繩子綁在郡主的牙上,然後把藥嚥下去,差不多一刻鐘,藥丸就會完全融化,到時候再把線扔掉就行了,一天服用一粒,服藥的時候不能喝水。”
霽寧郡主拿了一根線出來,瞅着上面晶瑩剔透的藥丸,比珍珠還要漂亮,一眼就喜歡上了,對着鏡子,小心的把繩子綁到牙齒上,然後嚥下去。
秀兒看着圖紙,對芙蓉宴愈加的期待,告訴茯苓道,“公主答應郡主把芙蓉宴推遲到晚上舉行,今天會通知那些收到請帖的大家閨秀們了,公主還特地進宮找皇上借了三百御林軍,到時候等宴會散去,親自護送她們回府。”
茯苓連連點頭,然後道,“蓮花臺我家姑娘還在想,明天會把圖紙送來,宴會那天,我能不能多帶個丫鬟來?”
秀兒輕笑一聲,“你就是帶七八個來都沒事。”
外面,琉華公主打了簾子進來,霽寧郡主忙把包袱合上,讓秀兒拿下去收好,這舉動惹的琉華公主大爲不滿,“什麼好東西,連母妃都不給看?”
霽寧郡主連連搖頭,想說話,卻忽然作嘔了一下,琉華公主面上一急,讓丫鬟去宣太醫來,又問她夜裡是不是着涼了,霽寧郡主忙搖頭說沒有。她作嘔是因爲喉嚨裡有藥丸的緣故,可是琉華公主執意請太醫來,還帶着疑惑,“母妃怎麼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霽寧忙把嘴巴閉上了。琉華公主用手戳她腦門,“原來是你偷吃了東西,母妃又不跟你搶,還藏着掖着?小心噎着了。”
霽寧郡主把腦袋挨着她靠着,琉華公主拍拍她的頭,轉而看着茯苓,茯苓忙福身告退,就聽琉華公主笑道,“霽寧,芙蓉宴母妃交給你辦。你可不能辦的太砸了。”
霽寧郡主撅着嘴生氣,秀兒忙道,“公主放心,芙蓉宴絕對比以前的熱鬧。”
霽寧郡主猛點頭,琉華公主捏着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笑的風華絕代,“在母妃面前可不許吹牛,那母妃就等着瞧了。”
琉華公主這麼說,只是讓霽寧郡主有些壓力,不能胡鬧,芙蓉宴那麼重要,琉華公主怎麼會不慎重。從她找皇上要御林軍就看的出來了,不問霽寧郡主是因爲事情都是丫鬟婆子去辦,辦了些什麼,怎麼辦的,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她怎麼放心?
至於夜裡辦芙蓉宴。和白天辦區別不是很大,不過就是多費些蠟燭罷了,宮裡也舉行過不少晚宴,她是公主,怎麼會知道?
霽寧郡主想着包袱。覺得時間很緊張,忙推着她母妃出去了,然後回來,把圖紙翻看,拿給秀兒,秀兒看着道,“一千盞,六天能制好嗎?”
霽寧郡主搖頭,又拿了幾張給她,秀兒差點沒嚇暈,十張圖紙,不同樣式,每種一百盞,這還不算什麼,只見紙上寫着,樣式越多越好。
花燈不值錢,可是數目太大了啊,還有酒水,給世子少爺們喝的酒水要十種,給姑娘們喝的是果酒,還有杯子,都有要求,難怪茯苓說她家姑娘爲了畫圖,一夜都沒閤眼,沒錯是沒閤眼,知晚趟下翻來覆去睡不着,又跑起來繼續畫了。
還有糕點,水果,就連裝水果的盤子都格外的大些,甚至連擺放食物的桌子都有圖紙在。
其實知晚沒畫的那麼細,就畫了一張圖,她們只要把它變成現實就可以了。
秀兒越看越驚歎,全是她沒看過,甚至連想都沒想過的東西,心裡對宴會愈加期待了,幸好琉華公主走後,讓丫鬟送了五千兩銀子來。
有了銀子,事就好辦了,找了十個丫鬟來,一人負責一部分,規定完成時間,等吩咐完這些,秀兒都累趴下了。
芙蓉宴已經舉辦過四次了,全是在白天舉辦的,忽然改成了晚上,這事在京都掀起不小的動靜出來,漸漸的,大家都知道,芙蓉宴改成晚上是因爲定遠侯府四姑娘給霽寧郡主出的主意,那個啞巴小郡主沒什麼主見,受人蠱惑,對着琉華公主又哭又鬧,琉華公主愛女心切,就求到了皇上跟前,把芙蓉宴改到晚上了,有此可見,琉華公主受皇上寵信,霽寧郡主的驕縱,定遠侯府四姑娘的膽大妄爲……
大家談及知晚,沒別的形容詞,唯有膽大妄爲四個字。
知晚不過就是那麼一說,真正拿主意的又怎麼會是她,即便如此,趙氏和錢氏還把知晚叫去狠狠的數落了一遍,大體就是萬一芙蓉宴晚上舉辦出了岔子,她逃不了責罰。
轉眼四天過去了,這一天,知晚在屋子裡看書,胡亂的翻着,心情很煩躁,想兩個孩子想的有些抓狂了,她已經忍到極限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忍到什麼時候去。
姚媽媽端了糕點進屋,見知晚臉色很差,知道她想兩個孩子,早上還問她能不能去小院,或者把孩子送來給她看一眼,姚媽媽拒絕了,這會兒見知晚這樣,有些於心不忍,“姑娘要是不放心,奴婢可以去小院看眼小少爺和小小姐。”
知晚望着姚媽媽,“我就是想看他們一眼,抱抱他們也不行嗎?”
姚媽媽嘆道,“奴婢也想姑娘能出門,可太太不會允許,這才幾天啊,姑娘就忍不住了,往後可怎麼辦?”
知晚握緊拳頭,她不想管以後,她就想和兩個孩子在一起,想逗他們玩,“我要出府!”
知晚邁步就要出去,姚媽媽怕她真去找錢氏。拉住她道,“我的小祖宗誒,你別衝動啊,奴婢知道你想小少爺。可就算能見的了一時,也不能守一輩子啊。”
知晚咬着脣瓣,姚媽媽拉着她坐下,勸道,“姑娘聽奴婢一句勸,奴婢不勸你忘了兩個孩子,奴婢想了幾日了,覺得該跟姑娘你說說,這些日子,姑娘私下也見過越郡王不少回了。奴婢看他應該對姑娘有幾分意思,他知道兩個孩子,不如姑娘想辦法嫁給他吧?”
知晚聽得愣住,嫁給他?
茯苓在一旁搖頭,“越郡王不會娶姑娘的。那日他還說娶姑娘的是傻子呢。”
姚媽媽氣的擡手去打茯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茯苓委屈的撅着嘴,“娘!你就知道打我,我說實話也不行嗎!”
姚媽媽真想揍茯苓了,沒見姑娘都動搖了嗎,比起嫁給桓大少爺。怎麼也是越郡王好些,好歹姑娘在他手裡吃不了虧,現在好了,她一提,姑娘就搖頭了。
姚媽媽拽着茯苓的耳朵,把她拖了出去。知晚要出門,忽然發現桌子上多了個錦盒,知晚眉頭皺了下,打開一看,裡面裝着十根針。
他來過了?
知晚拿起一根。撇了撇,沒斷。
臨墨軒,書房內。
男子躺在小榻上,妖冶的鳳眸閉合着,雙手交合在腦袋下,一腿彎曲着,另外一隻翹在上面,悠悠的晃着,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冷風從窗戶裡跳進去,躡手躡腳的託着個錦盒上前,輕聲喚道,“爺,你的劍。”
葉歸越睜開眼睛,眸底恍若星辰,看的冷風直把臉撇過去,對着爺那張酷似妖孽的臉,真是太打擊人了,下一秒,錦盒已經被打開了。
葉歸越拿起劍,忽然一扔,一個縱身,拔劍出鞘,劍光一閃,哐噹噹,一把精緻的梨花木椅子已經成一堆木頭了。
冷風湊過去,羨慕道,“爺,看在屬下奔前跑後的份上,能不能也給屬下換把精鐵劍?”
葉歸越把劍放回錦盒裡,轉而問道,“精鐵針給她了,她說什麼了沒有?”
冷風搖頭,“屬下把針放下就回來了,不過屬下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姚媽媽在勸四姑娘嫁給你呢。”
葉歸越嘴角一勾,自成一抹邪肆的笑,打了玉扇,若無其事的問,“她怎麼說的?”
“她還沒說話,她的丫鬟就說爺說娶四姑娘的是傻子。”
葉歸越臉上的笑頓時僵硬,“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就沒一點點想嫁給我的想法?”葉歸越咬牙問。
冷風輕嘆,他就知道爺沒死心,“應該有過吧,她要去小院看孩子,被姚媽媽攔下了,姚媽媽說她要想和兩個孩子在一起,最好是嫁給你。”
葉歸越的臉黑了,冷風的意思他懂,就算知晚想嫁給他,那也是爲了能和兩個孩子在一起!
冷風當時差點對姚媽媽拔劍了,好在茯苓那話及時救了她一命。
爺不會娶四姑娘的。
四姑娘也有自知之明。
知晚到底是沒忍住,在屋子裡糾結了半天,還是帶着茯苓去了梅香院。
屋內,秦知嫵正拉着錢氏看她剛挑的首飾,“娘,你看我今天在玉錦閣買的首飾怎麼樣,好不好看?我跟掌櫃的說好了,如果不喜歡,下午還可以去換一套。”
錢氏拿了玉簪看着,笑道,“着實不錯,和你的衣服樣式很搭配。”
秦知嫵嘟着嘴,“可惜了,芙蓉宴被四姐姐攪合的只能在晚上舉辦,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就算點了蠟燭,看人也是模糊不清,要是白天的,女兒一定豔驚四座,給娘長臉面。”
錢氏點頭笑着,“可別說大話,能去參加芙蓉宴的都有一技之長,兩天後就是芙蓉宴了,就別出府了,在院子裡安心練琴。”
秦知嫵點頭道,“娘,我知道呢,爹什麼時候回來,不是說好了十天回來嗎,昨天已經是第十天了。”
碧玉上前一步,道,“太太,四姑娘來了。”
錢氏擡頭,就見知晚站在珠簾外,沒有錢氏的准許。她是不能直接進去的。
早上已經請過安了,這會兒怎麼來了?
錢氏讓碧玉把首飾拿下去收着,秦知嫵撅嘴氣道,“娘。你都還沒看完呢,怕她做什麼!”
錢氏拍着秦知嫵的手道,“娘不是怕她,娘是擔心你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來了,她要是告上一狀,你爹一準要給她買新首飾。”
只要侯爺買,就不會差了。
錢氏明明知道,也很生氣,可能有什麼辦法,只能避着點了。
等碧玉把首飾收好。才請知晚進去,錢氏端着茶啜着,秦知嫵不耐煩道,“你不在院子裡好好準備芙蓉宴,跑來做什麼?別想我的首飾。沒你的份,這是娘用陪嫁給我買的,你想要去找梅姨娘要!”
知晚無語的扯了下嘴角,她要是相信這是用錢氏陪嫁買的,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差不多,她不想糾結這事,萬一惹怒了錢氏。她就別想出門了,知晚搖頭道,“我不缺首飾,方纔有人傳話來,說是塵兒和思兒的家人找上門來,讓我去看看。我能不能出門一趟?”
秦知嫵愣了一下,半晌纔想起來塵兒和思兒是誰,“別又跟代國公府似地,認錯了。”
錢氏沉着臉色,喝了口茶。把盞茶擱下,輕拭嘴角道,“那兩個孩子要是找不到家人,就找個農戶收養了吧。”
知晚撿了兩個孩子的事,整個京都差不多都知道了,不過幾乎沒人放在心上,要不是知晚說起,錢氏都忘記了。
幫兩個孩子找家人,這是好事,傳揚出去,也是給侯府張臉,錢氏同意知晚出門了。
出了梅香院,知晚就鬆了口氣,總算是拿到了通行令,早知道這麼容易,她昨天就出門了。
茯苓跟在知晚身後,對知晚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這樣的理由都想到了,還是正大光明的去找小少爺和小小姐,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真好。
上了馬車,兩人直奔小院。
知晚進屋時,正好聽到思兒再哭,哭的很傷心,知晚的心忽然就提了起來,錢嫂見到知晚,忙道,“你趕緊哄哄,思兒剛拍桌子太用力,把手給拍疼了。”
知晚還以爲是磕着了,沒想到是自己拍疼的,忙看了看思兒的小手,戳她腦門道,“活該,看你下回還敢不敢用力怕桌子了,人家桌子惹你了啊,你要拍它?”
嘴上說着,知晚還是抱了思兒,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嘴裡喊着,“乖,不哭了,娘給你吹吹。”
思兒拽了知晚的頭髮,要往嘴裡塞,知晚真想拍她手,怎麼就屢教不改呢,忙把她擱回搖籃裡。
知晚拿波浪鼓給她玩,問這幾日兩孩子怎麼樣,錢嫂一一回答,正說着呢,忽然傳來一聲侯爺,嚇了知晚一跳。
知晚回頭,就見定遠侯蹙着眉頭站在門口,臉色肅冷,知晚忙站了起來,“爹,你怎麼來了?”
定遠侯邁步進屋,看了看在搖籃裡玩波浪鼓的思兒,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塵兒,眉頭更皺,“這真是你撿的那兩個孩子?”
知晚背脊一陣陣發涼,他不是出京辦差了嗎,怎麼連這些都知道,現在她該怎麼辦?
定遠侯一路回京,路上聽到不少知晚和越郡王的事,剛要回府,就見到知晚急急忙的朝小院來,定遠侯想到自己有很多年沒來過了,也跟來了,沒想到會看到知晚抱着孩子笑的那麼高興,讓他有些恍惚,但是知晚一口一個娘,定遠侯的臉拉的老長的。
就算是撿來的,一個未出嫁的女兒,也不該自稱是娘,定遠侯想數落知晚兩句,卻發現思兒一直朝知晚伸着手,那神情模樣像極了知晚小時候朝他伸胳膊,定遠侯的臉色更差了,“兩個孽種的父親是誰?!”
知晚咬着脣瓣,“女兒也不知道。”
定遠侯如遭雷擊,身子不穩,往後退了一步,手擡起,要打知晚,最後是沒忍心打下去,“這事還有誰知道?”
知晚連連搖頭,“女兒瞞的很緊,沒外人知道。”
是瞞的很緊,整個京都都知道這兩個孩子是她撿來的,她胳膊上還有守宮砂作證,定遠侯忽然發現這個女兒有些可怕,有些陌生,“當初你逃婚就是因爲他們?!”
知晚輕點了下頭,定遠侯一掌拍在桌子上,隨即哇哇兩聲,思兒嚇哭了,塵兒也被嚇哭了,知晚急了,“爹,犯錯的是我,你別嚇唬他們。”
說完,忙抱起塵兒輕輕的哄着,還要搖搖籃哄思兒,聽到珠簾晃動聲,知晚回頭時,發現定遠侯已經走了。
錢嫂和春香忙進來,擔憂的看着知晚,“侯爺好像很生氣,要不你趕緊逃吧?”
女兒做出這樣的事,哪個父親能忍受,定遠侯沒打死知晚,錢嫂已經很慶幸了。
逃?她能逃的了嗎?
現在只能往好的想了,既然她爹知道了,應該不會把她嫁人了,也許會安排她離京也說不一定,只是越郡王那裡怎麼辦?
知晚不想回府,就在屋子裡抱着塵兒,來來回回的走,越想越心亂如麻,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根本沒給她時間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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