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衝驚詫的看着十七一臉通紅眼眶含淚,他沒想到他的話居然讓十七這樣激動,皺一皺眉後,他搖頭鄙夷,“女人就是沒用,整天盡糾結這些無謂的事,難當大任,”說完他一翻身,蒙了被子就睡。
“你……,”十七萬想不到容衝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氣得哭都忘了,她握着拳頭瞪着容衝的背影,哆嗦了半晌卻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收拾了碗筷出去。
這一夜,十七的夢裡全是青姨的身影和漫天的血光,她無數次嗚咽驚醒,又無數次含淚沉沉睡去,再次墜入無邊的僵夢……
隔壁的容衝卻大睜着眼看着漆黑的屋頂,他的眼前同樣是生離死別血流成河,而在那個挺拔青鬱的鳳尾竹林中,一雙怯生生的眸子裡滿是淚水,那個嬌弱的風一吹便倒地的女子無力的牽着他的袖子對他搖頭,“阿衝,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呵……”
“沒用,你太沒用了……,”容衝又失望又傷心,將她一把推倒在地,轉頭衝出竹林……
“十七,”他心痛如絞,可不知不覺竟念出了十七的名字,他一愣,但下一刻,他就聽到了隔壁的動靜……
“娘,娘,你別走,別丟下十七,娘……”
這樣低低的哀哀的無助的聲音,居然令容衝的心震了一震,他居然不由自主的就掀開被子起身出門。青州偏北,深秋的夜在這裡已是極冷,但天上居然有月亮,可以清晰的映出他的影子,清瘦,而又孤長。
他推開十七的門,透過月光,牀上的女孩子蜷縮在牀角,小小的瘦瘦的一團,她的肩膀微微的顫抖着,嘴裡細碎的含混不清的叫着什麼?容衝來到牀前看時,就見她雙目緊閉滿眼是淚。
她從來都是極倔犟的,他看到的都只是她的刺,便是在未婚夫迎娶她妹妹的婚禮上,她也只是憤怒更多,似此時這般無助,他竟從來都沒有見過。
他的心就軟了一軟,伸手將被子替她攏了一攏,便騰身躺在她的身側,一手支頭,一手在她身上輕輕拍撫,就像他年幼時,母后哄他睡覺一樣。
記憶中的母后有一副好嗓子,常會在他不肯睡覺時邊拍撫他邊低低的唱,“雁雁八斤半,你吃魚,我吃蛋,擺個八字給我看……”
母后的嗓子極好,他很喜歡聽母后唱歌,但母后卻只肯在哄他睡覺時哼幾句,有時候他纏得急了,邊上的父皇便會沉下臉,“胡鬧,你母后是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舉止要端莊賢雅,怎麼能似那民間伶女嬉戲狎唱。去,罰抄三字經十遍,”
彼時,父皇的寵妃良妃正在邊上侍奉,聞聽忙將他抱進懷裡求情,“皇上息怒,鳳哥兒還小呢,不過是黏自己的孃親罷了,哪裡就懂那些,小小的年紀筆還拿不穩,倒讓他將那三字經抄十遍,回頭手要哆嗦的。”
良妃雖受寵,和母后卻情同姐妹的,深受母后敬重,母后笑着打圓場,“三遍就罷了,只抄一遍罷,來人,帶鳳哥兒去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