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像根刺,刺在容衝的心上。
容衝不由蹙緊了雙眉,很是不悅的問道,"你就這麼在乎你不是皇后麼?"
"我沒有在乎我不是皇后,我只是在乎我憑什麼在燕宮住着,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趙國,讓我回去好不好?"十七聲音低低的哀求着,略帶鼻音。
"這兒就是你的家,趙國那是你孃家,想回可以等我們大婚之後,我會帶你回門的。太后已經同意我們的事,剩下的你要相信我會處理好的,放心吧,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容衝一臉的快樂和希望,他渴望十七能夠分享他的好心情,雖然跟顧曼的談話不是很愉快,但是她根本成不了阻礙十七登上後位的絆腳石。
至於顧雲峰和文武百官他已經想好應對的策略了。
"顧曼豈不是很可憐?我寧願你不要去傷害她,她是我的好姐妹呢。"十七臉上略帶憂傷。
"她若是你的好姐妹,就不會派人追殺你了,別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紙裡是包不住火的,天在做神在看,你不用爲她感覺難過什麼,只管開心過你的日子。"容衝伸手拉着十七,柔聲勸道。
十七淡淡一笑,"那也是情有可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不過是在維護自己的皇后位置而已。"
"你倒是很會爲他人設想,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我領你出去走走吧。"容衝見外面太陽正好,便伸手將十七從軟榻上拉起身來,陪她一起到御花園走走。
此時已是隆冬,御花園裡一片蕭條,倒是冬梅開的極是紅豔。
十七很喜歡梅花,容衝記得,因此便早就令人在御花園裡種了許多的梅花。
就是爲了冬天之時,便可開起一園的梅花,想十七一定會開心的。
一走到御花園的門口就聞到了陣陣梅花的香味,十七心情就莫名的好起來,曾經跟容衝在逃亡路上租住民房裡的溫馨記憶不約而至,讓她臉上不由浮出開心的笑容。
她走到那一樹樹的梅花樹下,開心的笑着跳着,不時趴在梅花上輕輕地嗅聞着,好香。
梅花羹,梅花糕,梅花酒都是十七的最愛,梅花可以有好多用處的。
她伸手摺下一枝梅花,笑着對容衝說,"這隻梅花若是插在瓶子裡,一定是極美的,滿屋子都會是梅花的香味。零落的梅花不要浪費了,可以製成好多有梅花香味的東西,比如梅花胭脂,梅花炒雞,梅花糕等等。"
"好,就依你。"容衝點頭應道。
十七見御花園一處土坡上有一樹臘梅開的特別好,別忍不住走向前去觀賞,發現有個枝子很適合插花,就想上去折。但是土坡很陡,而且石塊很多,容衝見狀連忙喊住她,"十七,不要過去,太危險了。"
可是十七並沒有停下腳步,很費力的爬上土坡,站在梅花樹下,嗅聞着那些盛開正好的梅花。
容衝不放心她一個人在上邊,便也想跟着上去。
"你別上來了,這裡太窄了,小心摔倒。"十七見容衝也要上去,忍不住勸道。
"你一個人在上邊我不放心,我要陪着你。"說話之間容衝已經爬上了小土坡,跟十七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觀賞着一樹繁華。
忽然容衝腳下的土鬆動,他差點掉下去,十七連忙伸手拉住他。
很是擔憂的對他說,"你還是快下去吧,太危險了,我折個梅花枝子,就回去,這樹梅花開的好多,花也特別的香豔,我是太喜歡了纔上來的。"
容衝伸手抓住樹幹,穩住自己的身體,點頭應道,"我幫你折吧,你想要哪一枝?"
在十七的指點下,容衝幫十七折下一枝梅花,笑着說道,"這下行了吧,我們下去。"
十七點點頭,容衝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一起向土坡下走去。
忽然一條蛇爬上了十七的小腿,開始十七沒有注意,還以爲是樹枝子,正要彎腰拿來,當發現是一條蛇時,當時身體就僵住了,舌頭也僵住了,都不會說話了,"蛇,蛇……"
容衝聞聽,低頭也看到了盤在十七腿上的蛇,想也沒想就抓住蛇頭,不管不顧的將蛇從十七的腿上扯下來,然後遠遠地扔開了。
就在容衝扔掉蛇的時候,手背被蛇咬了一下子,那是一條毒蛇,被咬之後,容衝的手背立刻烏黑腫脹。
容衝從身上撕下一個布條,遞給十七,沉聲說道,"快勒緊我的手腕,制止血!這條蛇有毒。"
十七顫抖着手將布條纏在容衝的手腕上,使勁的勒住,不讓血液流通,饒是如此,手腕上端依然是烏黑了。
十七見布條勒住不管用,毫不猶豫地用口對準傷口去幫助容衝吸蛇毒。
每吸一口,吐出來的都烏黑,容衝很擔心,便不讓十七幫他吸毒,聲音顫抖地說,"十七,這樣太危險了,你快回去叫御醫,不要再幫我吸毒了。"
"別說話,我們鄉野誰要是被蛇咬了就是用這個法子。"十七並沒有想到自己的安危,也不管會不會也中了蛇毒,她只想幫容衝把蛇毒吸出來,不能讓他有生命危險。
"十七,你還是愛我的對麼,你不忍心我死對麼,其實沒事的,這條蛇只是微毒,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容衝不想讓十七擔心,也不想讓十七再爲他吸蛇毒,便雲淡風輕的笑道。
十七並沒有聽信容衝的話,繼續幫容衝將蛇毒洗乾淨,這才罷手。
看着容衝的手漸漸地恢復了原樣,她不由笑道,"這會好了,再傳個太醫看看應該沒事的。"
回到梅香宮,太醫幫容衝處理了下傷口,又讓十七吃了一粒解毒丸,畢竟她幫容衝吸毒,難免口中會吸收一些蛇毒,好在兩個人都沒有事。
容衝對御花園裡有蛇之事很是生氣,招來御花園管事太監,問他爲什麼御花園的蛇不冬眠,冬天不是蛇冬眠的季節麼,而且御花園裡的蛇從來沒有咬過人,這次竟然被蛇咬到,此事一定有蹊蹺,莫不是御花園管事在裡面做了什麼,才驚動了冬眠的蛇,這事一定要徹查。
燕國有個民俗,都不殺蛇的,碰到蛇能避開就避開,只有危及生命的時候纔會將蛇殺死。
皇家更是對蛇敬若神明,但是此次遇見蛇,容衝卻沒有感到驚喜,因爲十七受到了驚嚇,他被蛇咬傷了。
就在容衝將宮裡相關管事召集在一起,大發雷霆之時。
祭祀管事卻上前給容衝磕了三個頭:"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朕被冬眠的蛇咬了喜從何來啊?"容衝面色微沉,很是不悅的問道。
"皇上跟公主在御花園賞梅花遇到蛇這是吉兆啊!蛇是神明之物,況在冬日是冬眠的,極少外出活動,或許連日來天氣暖和,陽光甚好,才讓冬眠的蛇有了活動的興致,這本是極難得,又恰好被皇上和公主遇到。雖然是受了驚嚇,卻也無大礙,以老臣之見,這可是吉兆啊!且昨夜老臣夜觀星象,發現有鳳雲祥瑞,怕是本國要,要……"忽然祭祀管事閉口不語了。
"快說,要怎麼樣!"容衝見他不再說了,很是着急的問道。
"老臣不敢再說下去了,怕觸犯龍顏,惹下大逆不道之罪。"祭祀管事有些爲難的應道。
"朕免你無罪!"容衝許諾。
祭祀管事這才繼續說下去,"只怕燕國要出新後了,冬日御花園見到蛇便是一前兆,再加上星象之兆,老臣纔敢如是說,還望皇上贖罪,免臣妄語之責!"
"你依據而言,並未妄語,朕不怪你!"容衝聞聽不由點頭笑道,"莫非上蒼要讓朕立新後?"
"以老臣之見上天正有此意,可是皇后新立,未有過錯,這新後何立?"祭祀管事不由臉上堆滿疑惑。
容衝笑笑,"既然天意如此,朕只能順應天命,這是人之根本。"
此事在宮中傳的沸沸揚揚,越穿越玄乎,都說皇上跟公主賞梅花的時候遇見了冬眠的蛇,蛇正是先皇派來的告訴皇上另立新後的,皇上不允,還被咬傷了。
至於此事的真假,誰也無從判斷,反正現場只有兩個人,十七跟容衝。
兩位當事人對當時之事緘默不語,旁人自然聽信的也只有謠言了。
顧曼聞聽此謠言,在宮中惶惶不可終日,想不到宮裡竟然冒出這樣訛傳,她的後位不保,貌似已成爲天意,而不是人爲,她不由搖頭苦笑,只怕這是有心的人弄出來的幺蛾子。
她也失去了想要重新討好十七討好皇上的念頭,知道一切再無挽回的可能了。
可是皇上默認,她又如何辯駁,反正她是不會出宮的,就算死也要死在宮裡,看皇上能將她怎樣,打定主意,顧曼便閉門不出,整日待在寢宮裡。
太后早已閉關佛堂,不再過問宮中之事,任是謠言瘋傳,都與她無關。
着急的只有顧雲峰,這擺明了就是要顧曼讓出後位,他纔不信什麼上天旨意,不過是一條冬眠醒來的蛇,不過是祭祀管事一家之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