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正午時分,尤老爺也過來了,見老太太還在,便好好的勸老太太去休息了。尤老爺這回是同尤姨太一道兒來的,倒讓秦漫覺得有幾分訝異,畢竟尤老爺與尤姨太很少有一塊兒出現的時候。
不過很快她便明白了其中原委,原來尤老爺是專程派人去請來了尤姨太,說是怕她產後身子弱,讓尤姨太過來再看看。但她更覺得奇怪了,這事原本有尤大夫操心,尤老爺實在無須去麻煩尤姨太的。
秦漫什麼也不提,只是笑着說孩子的事兒,包括尤夫人給了孩子一塊玉佩做見面禮的事兒。她看得出來,尤老爺與尤姨太雖是一道兒來舟,但不知爲何神情間很是尷尬,她只好拿着孩子說事,打破這種尷尬了。
尤老爺聽她一說,倒是神情更爲複雜了,轉頭看了尤姨太一眼,默默的拿起孫子頸項間的那塊玉佩瞧了瞧。
這一瞧,他卻驚訝無比,忍不住喊了一聲:“怎麼會這樣?“
秦漫還從未見過尤老爺這般驚訝,心裡奇怪便問道:“父親,怎麼了?這玉佩有什麼不對勁嗎?“按說這玉佩是尤夫人送來的,而上回她所陣到琴英對神秘人所說,尤夫人是改過自新了的,應當不會對自個兒的孫子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吧?
尤老爺恍惚了一下,猛地擡頭看向尤姨太,見她面色如常,忍不住問道:“你的玉佩呢?拿來我看!”
“老和…………,尤姨太猶豫了許久,終是將懷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拆開層層包裹之後,竟是與尤夫人送給孩子的那一塊玉佩一模一樣的另一塊玉佩!
秦漫伸長了脖子,訝異極了,尤姨太手裡拿的,不正是上回她偷偷瞧見尤姨太視爲寶貝的神秘物品嗎?沒想到,它竟然是一塊玉佩,還跟尤夫人的那一塊一模一樣!但尤老爺的異常怎麼解釋?難道說,這兩塊玉佩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尤老爺顫抖着手,將尤姨太那塊玉佩拿來一看,頓時呆愣當場。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年,喻珍與蘭羽同時懷孕,他才命人去訂做了這兩塊玉佩。一塊刻有,珍,字,一塊刻有,羽,字,分別贈給他的兩個女人。
然而,喻珍送給孫子的這一塊,刻着的字分明是,羽,!而蘭羽手持的玉佩,刻的卻是,珍,字!這……他記得清清楚楚,當初是他親手送給兩人玉佩的,絕不會送錯!難道說,兩人在什麼時候交換了玉佩?
羌老爺神情複雜地看着尤姨太,見她臉色木然似乎沒有什麼想法,忍不住說道:“當初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了你,夫人並不知曉,這字也極難瓣認。你、你說,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姨太默默的走到牀邊,看着秦漫懷裡的孩子,低低地說道:“現在追究這件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呢?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們都生活的很好,很好。”
當年她幾次昏厥,差點就此醒不過來了,卻在最後一次醒來時得知自己生下一女。原本她也沒有什麼想法,可就在奶孃將她的女兒抱來給她瞧的時候,她卻見到那襁褓之中躺着的她親手放進去的玉佩,並不是她原來的那一塊了。
襁褓是她親手縫製的,也給夫人的孩子鍵制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老爺曾送給她一塊玉佩,她便將玉佩放進了襁褓之中,希望孩子得到老爺與她的祝福,以後平平安安的。沒想到,轉眼之間玉佩便被換了一塊。而孩子呢?
她不敢想,她不敢想孩子是否也被換了。縱使她懷疑了這麼多年,可她始終沒有證據。她只是單純的越來越喜歡少爺廠越來越注意少爺的一舉一動,甚至暗中去保護少爺的夫人、姑娘們。只可惜她尊份受限,無法做到最好,只能看着少爺不斷的受到傷害。
尤老爺將玉佩分別還給秦漫與尤姨太,神情凝重的對尤姨太說道:“此事必須查個明白,你跟我去書房,我有話問你。“說罷,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尤姨太微微嘆了口氣,她早該知道老爺不是這般容易善罷甘休的人,更何況是這件關係重大的事呢?她便笑着對秦漫道:“少夫人好好休息,少爺已經醒來很久了,約莫就快過來了。”
“謝謝你。”秦漫是真心的,尤姨太幫了她很多忙,她真的很感
尤姨太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轉身跟尤老爺去書房了。
秦漫在兩人走後,讓月成將孩子放進搖籃中,她便握着那塊玉佩仔細的琢磨起來。這兩塊玉佩一定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否則尤老爺怎麼會瓣認得出哪塊是尤夫人送給孩子的,哪一塊是尤太太隨身攜帶的呢?
看了一會兒,她突然被那細小的一處吸引住了目光: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秦漫明白了,看來尤老爺之所以會如此驚訝,就是因爲尤夫人的玉、佩上刻着尤姨太的名字,而尤姨太的那一塊……必定刻着尤夫人的名字!至於這兩塊玉佩是何時被調換的,答案似乎並不難猜。
她記得尤姑娘那事發生時,曾聽人說夫人及姨太太們生孩子都是劉穩婆接生的,那麼尤子君與尤姨太的女兒出生之時也必定經由劉穩婆之手。唉,可惜劉穩婆死了……
這一想起劉穩婆,秦漫又瞪大了眼睛:當初劉穩婆臨死之前,不是對她說了一段奇怪的話嗎?
“少夫人,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夢,夢見少爺那位姑娘生下的既不是少爺,也不是小姐。我明明見他是男孩兒臉,卻不是個帶把兒的,是小心…”
秦漫看着手中的玉佩,腦中的念頭逐漸形成:尤子君,很有可能並非尤夫人所生,他是尤姨太的兒子!
所以尤夫人與尤姨太的玉佩才被換了,一定是當初劉穩婆換孩芋之時並沒注意到玉佩的事,因爲尤老爺也說了,他只對尤姨太說過玉、佩是刻了字的!所以劉穩婆纔會對她說出那番奇怪的話來,劉穩婆必定是暗示她,尤子君的生母另有其人,而劉穩婆就是將少爺換成小姐的人!所以尤夫人才在檀香裡下毒,對親生兒子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秦漫怔怔的看着搖籃裡熟睡的兒子,頓時明白了尤姨太看尤子君,看她的孩子時爲何會有那種熟悉感與親切感。就如同她一樣,她看別人家的孩子與看自己的孩子是不同的,所以尤姨太的眼神也不同。而尤姨太之前對她種種的好,只不過是因爲她是尤子君的夫人,是尤姨太真正的媳婦!
“月成!月成!少爺呢?快把少爺找來!”秦漫急着要將此事告訴尤子君,連聲喚道。不可否認地,她心裡是歡喜的,畢竟有個好婆婆是任何媳婦都希冀的事情。
月成突然臉色有些奇怪,囁嚅着說道:“少和…少爺他還沒醒……”毒漫皺了皺眉,斥道:“胡說,方纔尤姨太明明說過,少爺早已經醒了。”
“少夫人身體還沒恢復,就別先急看見少爺了。”月成撓了撓頭,不知該如何對少夫人說而不讓少夫人傷心。她其實也不知道少爺爲什麼要這樣,畢竟這是少爺的一個兒子,不是嗎?
“月成,什麼時候你也學會騙我了?”秦漫立刻察覺到月成有事瞞着她,便臉色一沉,說道:“若不從實說來,我不用你伺候了。”
“別,別,奴婢說就走了嘛。“月成立刻舉雙手投降,吞吞吐吐好半晌纔算是說清楚了:“少、少爺他很早就醒了啦……可是……可是少爺不知怎麼地,就是不肯來見少夫人……一大早,聽冷霜她們心…少爺跟着老爺進宮去向皇上請罪了,後來回府便將自己關在軒院書房裡,不肯見任何人。”
秦漫一愣,頓時明白了尤子君的難堪。他差點鑄成大錯,又害她提前分娩,雖然是母子平安,但他心中必定還有芥蒂,更覺得無顏見她們母子。
再說,老太太與老爺都知道了這事,冷霜冷莉月成幾人也親眼所見,尤子君一時之間要面對此事,確實有些困難。只不過,她可不希望自己兒子的父親是個沒擔當的人,就算是用逼的,也要將他逼出來!何況此事並不能怪他,若讓他一味的在一旁自責,只怕他會越陷泥沼越深。
秦漫沉吟了一會兒,對月成吩咐道:“這樣:你去讓冷霜找他,就說我準備帶着兒子離開尤府了,現在想見他最後一面。如果他還不來,那也就不必勉強他了。”
月成目瞪口呆,半晌才找着自己的聲音:“少夫人,這、這會不會太狠了?少爺若知道我們騙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她打了少爺那一棍,少爺還沒跟她算賬呢,她不要再捋虎鬚,嗚嗚嗚……
秦漫這才明白爲何都呼籲順產,因爲自然分娩後,女人的身體恢復的很快。若她此次真是剖腹產,只怕一月內都無法自由活動了。她舒服的躺下,一點也不擔心月成擔心的事情,只是咕噥道:“叫你去就去,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月成再度撓了撓頭,只得出去告訴冷霜了。不過她立刮想到,又不是她去跟少爺說,她擔心個什麼勁啊,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