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這才笑開來,對秦福說道:“秦管家,往後這秦府裡的事情可就交給你了。倘若需要人從旁協助,你就看着咱們家這些人,誰行你便挑上,然後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朝其他人看去,將各人臉色盡收眼底。雖然秦府管家是定了,不過管家總差幾個貼心窩子的人吧?這些人還不盡力的去討好秦福?她可不信。
不過大部分人表情透着異色,似乎不是很歡喜,倒令秦漫覺得有些意外。難道說,她選這秦福當管家還真是選對了?他們之所以不歡喜,怕還是因爲秦福不好收買吧?看那秦書昱不像是個宵小之輩,她決定過幾日探探他的口風,看能否從地嘴裡知道些什麼。
“是,少夫人,秦福一定盡心盡力替少夫人辦事。”秦福心裡當然明白,他是不能向她提起什麼人選的,否則一定會引起她的懷疑,認爲他跟那人相互勾結。
秦福認爲,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做到不偏不私並不難,難的是少夫人一直這麼重用他。只要她立場穩,他就算得罪了其他人也沒什麼,他不過孑然一身罷了。此生餘願也就是在活着的時候還能看見秦家興旺起來,如往日那般風光,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秦漫點了點頭,便接着走到其他人面前,一一詢問各自的名姓,以前的差事,並暗記於心。等她走到一名男子面前時,她看向他那雙眼睛,不由得怔了怔。
那是一雙比尤子君的眼睛還要深邃的眼睛,以往她一直覺得尤子君的眼睛會將她吸進去,讓她看不到其他東西。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發現這名男子的眼睛比尤子君更甚。她心中微驚:這真是落魄之人該有的氣質?
男子察覺到她的注視,微微垂下眼瞼,說道:“秦天,鏢師,頂了個,秦,姓。“
“噢。“秦漫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的問道:“會武功嗎?”沒想到這裡也有鏢師這一職業,就不知這裡的人會不會什麼古怪的武功。至少,她身邊的人是沒有提起過,她也希望沒有,否則這安全還真不是能夠百分百保障的。
“不知少夫人所說的武功是指……”秦天依舊沒豐擡眼,看起來一副謙恭的模樣。
然而秦漫可不這麼認爲,她以爲他是在躲避。能夠從一個人的眼睛中看清品性,並非一般人能做到,她以往也是爲了業務需要纔不得不去細心觀察暗自揣摩並通讀心理學,如今才能稍看懂一二。所以這秦天再怎麼隱藏,她依舊覺得此人不簡單。
“不懂就算了,換個方式問你吧。通常你押鏢的時候,一人能對敵多少人?”泰漫抿脣而笑,心想這裡也該是沒有像武俠小說裡那般厲害的武功的,不然皇帝要除掉尤家怎麼都夠了。
秦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以一敵十未嘗不可。”若按一個合格的鏢師來說,這是基本要求,他答的也並無差錯。
以一敵十?但這在秦漫看來可就是不得了的本事了,她心想在沒有什麼奇怪的內力外力幫助下,他能以一敵十實在厲害,難道是天生神力?她再次打量了他一番,轉而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她再問道:“你爲何到秦府來?”以他的這般本事,即使要去考個武狀元,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以往皇帝帶着大內侍衛去尤府1月成還曾說過他們能以一敵三。
“沒有背景,徒鼻無功。“秦天聲音略低了下去,彷彿對此感到很是不平:“與其在鏢局庸碌一生,不如等秦家發達後考取功名。”
秦漫聽了倒也理解,畢竟要過朝廷那一關,身家背景是很重要的。
像秦天這樣的人,又在江湖上混過飯吃,只怕想進考場大門都沒有辦法。只是……她微微嘆了嘆,她的直覺又跑出來作祟了一一總覺得此人的故事不該這麼平淡纔對。
不過她也沒再追着泰天問什麼了,接着走到最後兩個人面前,問了一些問題,才轉身回尤子君旁邊的座位上坐着了。
這一番瞭解下來,她算出此次來秦府的共有十三人,還不包括某些男人的妻妾。大抵……,也就三十來人吧。其中身份最好的就是秦書昱了,他曾中過舉人,不過他不知爲何去做了教書先生,也許跟他本身有關吧。因爲說到此事之時,秦書昱的父親秦流利還挺不樂意的瞪了秦書昱一眼,看樣子是對此不滿的。
“我對你們都有個初步的認識了,如果你們沒有其他問題,就先讓下人們安排你們各自的住處。我打算將秦府劃分爲二,從廳堂以西是你們的地盤,下人們會妥善安排你們各自的院落;廳堂以東是我們尤家人的地盤,你們不可以擅自涉足。因爲我們女眷居多,若不如此會有不方便之處。”秦漫緩緩說道。
這件事情原本有些棘手,秦府之所以爲秦府,那是因爲它毒秦家人的府邸了。而現在這府裡卻有了尤秦兩家人,又男女有別。若讓秦家人到秦府外邊住,不僅耗資巨大,而且對於他們的行動也不方便掌握,更會招惹非議。
後來還是尤子君提出了這個辦法,她一聽便覺得極好,到底秦府裡的下人都是尤子君安排的,那都是自己人,到時分配到西邊秦家地盤的下人自然也會注意他們的動靜,向她報告。
下邊兒的人就各自在心裡衡量了一番,覺得並無不妥之處後,才齊聲答道:“是,少夫人。“
接下來便是各忙各的了,秦漫對秦福囑咐了一些事情,也讓冷霜與冷莉將皇上賞賜下來的金銀珠寶盡數交與秦福保管,並派給了秦福幾個有些拳腳功夫的下人打下手。
尤子君也終於開了。,告訴了秦福一些關於王府的佈置,等於是變相的告訴秦福這府裡存放貴重物品的金庫在哪兒。當然,原來金庫中的東西早被一洗而空了,這是抄家所致。他不願親自帶着秦福去,便只是口述給了秦福,他相信秦福若真有幾把刷芋,會很快掌握這府裡的一切的。
秦福自是不敢怠慢,當即便吩咐剛領到的幾個下人守着金銀珠寶,自己便帶了人先去府裡的金庫查看了。他得先派人將金庫打掃乾淨,重新換鎖,然後才能將金銀珠寶搬進去,再命人看守着。
秦漫與尤子君心裡都清楚這府裡大部分是自己人,那些外人還不敢隨意胡來,便帶着尤家人離開廳堂,往秦府東邊走去。
一行人經過正花園之拱橋時,均駐足觀看。只覺那清澈流水托住了人身,內中金鯉紛紛浮水翹望,四周皆是形狀怪異規模巨大的假山,也有古木參天,怪石林立,更有亭臺樓榭,廊迴路轉。這環山銜水的美景,不由得讓人心曠神怡,直想留在此處不願再前行或後退。
“好美……簡直勝似仙辦……”,孫姑娘最是喜愛舞文弄墨,此時見此美景美是愛不釋手,極想在此作畫,想必靈感更尤。
秦漫回頭見她驚豔的神情,不由得笑道:“我一瞧見孫姑娘這神情,便知道她願露宿此花園之中。夫君,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尤子君只是淡淡的笑,心裡卻對這孫姑娘並沒有什麼好感,也許是……他不禁暗笑自己仍是心胸不夠寬大,落了俗套。
孫姑娘見泰漫取笑於她,不由得紅了臉,訥訥地說道:“少夫人,賤婢……“
秦漫微一擡手,不贊同地說道:“我們既然已經不在尤府裡,自然可以拋開那些束縛。他們都可以自稱,我”你們又爲什麼不可以?對上邊兒人的尊敬是在心裡,在行動上,而並不是貶低下邊兒,上邊兒人就高貴了。孫姑娘,你冰雪聰明,可明白我的意思?”
往常她一聽見那個,賤,字,她就覺得心中不舒坦。因爲那代表的不僅僅只是身份不夠的姨太太、妾侍、還有下人,更代表了女人。
尤閔壕他要壓制女人,自由他去,但到了她說話的地方,她可不會再繼續這麼下去。她不允許別人爬到她的頭上來,也不會任意欺壓他人,總之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句老話。
秦漫這話一出口,三位姑娘不由得都朝尤子君望去,卻見他神色如常,彷彿早已接受了似的,心中頓時一喜。能拋開尤家的族規,那是尤家每個女人都夢想不已的事情。
“是,少夫人,我明白了。“孫姑娘燦爛的一笑,終於爲這新生活露出了開心的一面。她想,若就這麼一帆風順下去,這輩子也就值了。
“好了,你們跟她們去吧,都把自己院裡好好熟悉一下。等處理完這些瑣事,我們這一大家子也聚在一起吃個團圓飯。”秦漫心裡又有點落寞,若是尤子君只有她一個女人,這家就更像家了。不過轉眼間她又打起了精神,在他背叛她之前,她還是好好做他的夫人吧。
各人都應了聲,目送秦漫遠去之後,才都以從不曾放鬆的心情談笑着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