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二妮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費盡心機,苦苦等待,結果等來的人卻是周小米。不僅如此,就連眼下這個房間都不是周翼興的,而是周小米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明明趁人不注意,鑽進了周翼興的房間,又怎麼會跑到周小米的屋子裡來!
常二妮鬱悶的想要吐血,明明什麼都算計好了,爲什麼結果會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她整個人有些呆滯的站在屋內,臉上的表情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如果到現在,屋裡的人再看不出這個常二妮有貓膩的話,那他們可就真成傻子了。
林氏氣得不輕,沒想到這個常二妮居然如此不識好歹,還有那個丁氏,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很心善,爲人着想的模樣,實際上呢!狼子野心啊!
周小米發現了林氏的不對勁,“娘,你千萬別生氣,爲這種人,咱們犯不上。”她扶着林氏坐下,連忙給她倒了一口水。
周大海也道:“聽閨女的,你千萬別生氣,保重自己身體纔是最要緊的。”
林氏喝了水,感覺好了不少。不對看到丁氏的時候,還是覺得胸口悶得慌。林氏對丁氏,是比較信任的。丁氏急於在林氏面前表現,所以總是順着林氏的話說,表現出來的是特別善解人意的一面。在林氏心裡,丁氏就好比是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姐妹一樣,她從沒有拿丁氏當下人對待過,對丁氏掏心掏肺的,甚至讓她把她的閨女接過來,可是結果呢!她居然拿自己當傻子一樣,還要算計她的兒子!
林氏心寒了,一想到如果常二妮真的算計了興子,迫使興子不得不娶她,她就沒由來的覺得氣悶。她也是窮苦出身,給兒子們挑媳婦也不指望攀什麼高門大戶,只要老實本分,心善會過日子,就中。可像常二妮這樣的,林氏說啥也不會同意的。不僅如此,還得讓閨女早點把她打發走,這就是個禍害。
丁氏這會兒已經六神無主了,沒想到閨女不但沒算計成人家,反而還把自己暴露了。
“夫人,小姐,二妮不是那種手腳不乾淨的人,她,她是昏了頭了纔會走到您的房間來,我讓她給您認錯,我認她給您磕頭認錯。”丁氏連忙拉着常二妮,讓她跪好,囑咐她道:“你說你,是不是昏了頭了,還沒頭沒腦的走到小姐房間裡來了?”
常二妮不笨,相反她還有幾分小聰明,她直直的跪到周小米的面前,道:“小姐原諒我這一回吧,我,我是腦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怎麼的,就跑到你的房間來了,我保證下回不再犯了。若是我再犯,就請小姐處置我。”
周小米便道:“喲,你又不是我們家下人,我可沒權力處置你。”
丁氏聽得出來,周小米心裡還是有怨氣呢!
她咬牙給周小米磕頭:“小姐,老媽求求你,二妮子年紀小,做事沒有分寸,奴婢以後會好好教她,求小姐不要趕二妮子走。”
周小米冷眼瞧着丁氏,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知錯,還在這兒騙人呢!
“她不是我們家下人,我們沒有義務一直收留她。以前呢,是我娘心善,想着你們娘倆可憐,二妮又無家可歸,就讓她暫時在我們家待着。誰知道你們家二妮心思太大,咱們家這小地方可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這是要攆她走!
常二妮很氣憤,她身上的藥效已經散去,現在人也清醒了很多,她自然也記起了之前的事兒。之前她明明進了周翼興的房間,一直在屏風後面等着,爲什麼她會出現在周小米的房間裡?不對,之前,她好像暈過去了吧??常二妮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那裡似乎有些微微疼痛。
一切都清晰起來,只不過暈過去以後的事情她不記得了。不過,如果一切都是周小米給自己下的套呢!不然好好的,自己爲什麼會暈過去?她或許可以在自己暈過去後下手,把自己挪到這裡來……
“是你?”
常二妮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有點摸不着頭腦,可是周小米卻聽懂了。
“是我。”
常二妮的臉一下子白了,原本直跪的身體也因爲受了打擊的關係,向後倒地。
丁氏尖叫一聲,連忙扶住了自己閨女。
林氏覺得心煩,伸手撫了撫眉心,這都叫什麼事啊!
“常二妮,你要是識相,就趕緊自己收拾包袱走人!”
丁氏大驚失色,連忙向周小米求饒,“小姐,看在我們娘倆都是苦命人的份上,求您了,饒了二妮這一回吧!”
周小米從來都不是什麼心慈手軟,優柔寡斷之人,對於丁氏和常二妮的求情,她能做到無動於衷的原因,是因爲這兩個人在本質上就很有問題。
“丁嫂,你敢說常二妮的所作所爲你一點都不知道嗎?”到了這個時候,周小米也懶得跟她們演戲了,那常二妮安得什麼心,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就在剛纔,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還明目張膽的往二哥懷裡撲,可見這個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臉面。
常二妮不能留,這種人,有一就有二,萬一再有下次,周小米可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及時發現她的陰謀。
丁氏心虛,可是臉上卻裝成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她也想明白了,肯定自己閨女的事兒暴露了,所以周家人才會這樣對待她的二妮。反正什麼也沒發生,只要她咬死不承認,他們又能怎麼辦?要是他們敢把二妮的心思說出來,那自己就說他們破壞二妮名節……
“奴婢,不知啊!二妮是個老實孩子,她,她根本不會有啥歪心思。”
丁氏打得一手好算盤,卻不想周小米根本就不是那麼好騙的。
“不知道啊?”周小米笑了笑,“你們說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她又沒有證據,貿然說常二妮使用手段,很可能反被人咬一口。
丁氏被周小米這風句話嗆得差點背過氣去,她現在是明白了,周家這丫頭,猴精猴精的,早就把她們的手段都看在眼裡了。她現在只求林氏和周小米能心軟,把她們留下,自己是奴婢之身,主家說發賣就發賣,要是真被賣了,再找個這麼隨心如意的地方,可就難了。
“奴婢知道錯了,大小姐,饒了二妮這一回吧!”丁氏給周小米磕了幾個頭,擡起頭來見周小米不爲所動的臉色,心裡咯噔一聲,當下道:“小姐,小姐,求您給個機會。”
周小米睨了丁氏一眼,“丁氏,我不是沒給過你們機會,早上我明明問過你的,問你對二妮可有什麼打算。是你不肯讓你閨女走,怨不得別人。”
丁氏驀的睜大眼睛,原來如此。
難怪一大早周小米拉着自己東拉西扯的把話題往二妮的身上引,自己當時還以爲她想多了,沒想到人家早就看透了她們娘倆的想法,在給她們留餘地呢!可恨自己長了一雙濁眼,啥也沒看明白,現在,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丁氏泄氣的模樣,證明她已經想通了,也認命了。
可是一旁的常二妮不想認命!她們老家又窮又破,她因爲是女孩子的關係,在家裡一直不受待見。她吃的最差,乾的活最多,而且家裡人只要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打罵她出氣,這種日子在後娘嫁過來後,就愈演愈烈了。她大姐被嫁給了一個瘸子,她爹又聽了那個婆娘的話,要把她嫁給一個死了妻子的老鰥夫。那傢伙是個變、態,他媳婦就是讓他給活活打死的!他們是自己的親爹,親奶奶,可是爲了那點聘禮就不顧自己的死活,自己又憑什麼要留下來讓他們作賤?
所以,她得跑。揣着丁氏讓人捎給她的錢,常二妮跑了,一路此上的她扮成了一個小要飯的,有驚無險的找到了她的娘。
周小米說得對,這個常二妮還算有幾分運氣,不然的話,千里之遙,肯定會出點什麼意外,就是死在半路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常二妮平安無事的來到了周家。周家氣派的大宅,可口的飯菜,都讓常二妮覺得自己置身於天堂之中,特別是林氏,她這個當家主母脾氣好的沒話說,讓常二妮最初的擔憂和恐懼都消失了。
老話講鬥米恩,升米仇,有一種人,就是不知足,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他似的,對他好是應該的,稍稍有一點不如他意,他就把恩人看成仇人,翻臉比翻書都快!
常二妮就是這種人,不得不說,基因這種東西的強大,是任何人都不能小覷的。常二妮的人性弱點,就是像極了他們老常家人,所以她能做出恩將仇報這種事情來,周小米一點也不會感覺到奇怪。
正是因爲在周家事事都好,常二妮心裡最初的忐忑和不安退去後,纔會生出了狂妄的念頭,想要永遠的擁有現在這種安逸和寶貴。可是她卻忘了,這個家裡的一切都不屬於她!
“我,我不走!”常二妮咬着牙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Www▪ тTk Λn▪ C〇 林氏和周大海都被氣的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好了。
周家兩兄弟也很氣憤,不過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是以前那兩個沒長大的孩子了,他們知道凡事都要不喜形於色,只有真正的做到這一點,纔算是強大了。
所以小哥倆誰也沒有說話,這事兒是小妹一手主導的,就讓她自己去解決吧。他們都相信,自家小妹有這個能力。
周小米聽得常二妮的話後,不怒反笑,只不過,她的笑裡的譏諷,任誰都聽得出來。
“常二妮,你還真是自以爲是呢!這裡是周家,你以爲是你們常家嗎?你不走?你是打算讓我派人把你扔出去嗎?”
常二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我就不走!”在這兒待了沒幾天,可是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切,現在如果讓她流落街頭,再回家去吃人家吃剩下的飯,幹累得直不起腰的活,她一定會覺得比死還要難受。
“小姐,您發發善心,留下二妮吧,求求您了。”丁氏見周小米不爲所動,轉頭又去求林氏。
林氏現在還後怕呢,因爲自己的拎不清,她招家裡這麼一個大禍害,差點連兒子都要搭進去了。還有,就是剛纔丁氏猛的鬆了手,害得她差點摔倒,這樣的人,她還能留着?
所以林氏乾脆板起臉,作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常二妮,你在我這兒撒波打渾沒有用,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我們周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常二妮十分不服氣的道:“我賣身還不中嗎?”
丁氏一聽,嚇壞了,連忙道:“二妮,說啥糊話呢!”好好的人,誰願意賣身爲奴,任人驅使啊!再說自己還指着她養老呢!
“哈哈,真是母女情深啊!”周翼興諷刺的說了這麼一句。
常二妮扭過頭去,十分哀怨的看了周翼興一眼,暗想方纔他怎麼就躲了呢!要是他不躲開,將自己抱個滿懷,那麼現在他們就該坐下來研究兩個人的親事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要把他們從這個家裡趕出去。
“就你這樣居心叵測的人,還想留在我們家,還想賣身?哼,我可不想家裡有這麼一個賊心不死,忘恩負義的人在!常二妮,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們家人哪兒對不起你啊,你還想爬我二哥的牀,真是不要臉。”
周小米一語道破實情,話是說得直白了一些,可是卻沒有半分冤枉她的水分在。
丁氏的臉又白了幾分,閨女做這樣的事,名聲算是毀了,要是繼續留在這裡,根本就沒有好果子吃。可是離開周家,她又能去哪兒呢!
原本想着讓她留下來,慢慢的跟二少爺培養感情,畢竟是從小的情分嘛,以後或許真能處出感情來,加上林氏又不是那麼強悍的人,自己從中周旋一下,沒準就能把這事兒給辦成了。
唉,怪都怪,這傻丫頭心太急。
丁氏壓根忘了,這一切都是她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