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馮氏聽了這話,心中大定!
當下痛痛快快的讓段氏去領人。
段氏手段了得,辦好了差,回到周佳瑤那裡覆命去了。
當天晚上,小馮氏便讓人整治了一桌頗爲豐盛的酒菜。
擱在以往,她想預備這麼一桌了酒菜,怕是要花費不少。畢竟府裡都是有份例的,妾室的晚飯,不過兩暈兩素罷了!
現在呢,她有孕的風聲不脛而走,下人們趨炎附勢,自然對她也有了巴結的意思。
小梅將銀子放到小馮氏面前,道:“大廚房的人說什麼都不肯收。”
小馮氏冷笑連連,這幫狗東西,向來是牆頭草,兩邊倒,誰得勢,就抱緊誰的大腿。
眼下自己有了身孕,身份備增,地位也是水漲船高,這些狗奴才自然想大樹底下好乘涼。
其實說起來,自己和他們是一類人。
她不是也想牢牢的抱着世子夫人的大腿嗎?
也罷。
“就承了他們這份情吧!”小馮氏讓小梅把銀子收好,然後道:“你差人去前面看看,國公爺回來了沒有!”
正說着話呢,那邊就有婆子道:“老爺來了。”
小馮氏欣喜萬分的迎了上去。
雲鵬身上還穿着早上上衙時穿的那一件,可見他回來後衣裳都沒換,就回來看自己了。
這是把她放在心裡了,她怎麼能不歡喜?
“國公爺!”小馮氏上前給雲鵬見禮。
雲鵬連忙過來扶她,“無須多禮,你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把身子養好是正經。”
小馮氏低聲道:“是!”她恰到好處的低頭,露出一截雪白的美頸,飽滿圓潤的耳垂上,掛着水滴型的紅寶石耳墜,把她的肌膚襯托得更加白皙了幾分。
她的柔順,嬌美,都讓雲鵬覺得賞心悅目。
雲鵬深信,小馮氏與馮氏是不同的。
馮氏變了,已經不在是當年那個嬌柔如水的女子了!也不是在當年那個一心爲自己,事事替他考慮在前頭的馮氏了。
她現在,只想着如何爲她孃家牟利。
巫蠱一事後,雲鵬對馮氏更是失望透頂。對馮家,也頗多埋怨,再不復從前那般熱絡。
倒是小馮氏,讓雲鵬覺得很難得。
之前因爲巫蠱一事,他的身子受損,一直都是小馮氏在照顧的。在此期間,雲鵬覺得自己總算是過了幾天舒服日子。沒有馮氏尖銳的質問聲,他的耳根子清淨不少。
雲鵬覺得小馮氏是個恭順的女子,這一點十分難得。
現在,她又懷了自己的孩子,這可是他的老來子。
老來子代表什麼?
代表他雲鵬年富力強,老當益壯!
所以雲鵬自然把小馮氏當成了眼珠子。
他對小馮氏的好,有些純粹。
不像當初娶郡主時,爲的是鞏固雲家的地位;也不像娶馮氏時,是爲了年輕時的悸~動,小馮氏對雲鵬來說,是一份在他看來,更爲純粹的感情。
小馮氏起身,見雲鵬身上的衣裳有些皺了,連忙對小梅道:“你差人去取國公爺的衣裳。”隨即她又道:“您在這兒用飯吧!”
雲鵬點了點頭。
小梅欣喜的退了下去,到了外院請在雲鵬身邊侍候的小廝去取衣裳。
“我怎麼瞧着,你的院子裡清淨了不少,人都哪兒去了?”
難得今天雲鵬沒有應酬,小馮氏正打算跟他說說院子里人手的事,哪成想他就先提起來了。
說到底,他心裡也是裝着自己的吧?只可惜年紀大了點。
要是世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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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想要富貴前程,又想情郎是個溫柔英俊的,她是不是有點貪心?她可沒有世子夫人那般好命!
這個念頭在小馮氏腦中一閃而過。
“原來伺候妾身的下人,不過一個粗使婆子,一個丫頭,還都是從世子夫人那兒借過來的!”小馮氏斟酌了一下,道:“如今妾身這個身子,也不敢隨意用人,所以,妾身就把人打發了。”她可不敢說是周佳瑤把人要回去的,萬一中間再出了什麼差池,可就不妙了。
雲鵬便是沒多說什麼,周佳瑤畢竟只是自己的兒媳婦,後宅的這些小事,他是懶得過問的。
小馮氏也是抓住了這一點,纔敢渾說。
“你把人還了回去,你院子裡這邊,該怎麼辦?”雲鵬不是個細心的人,對於後宅的事情,一向是不多過問。以前家裡的事情,都交給馮氏打理,他覺得處處妥當,也沒有什麼不好。
但如今小馮氏是他心裡第一重要的人,所以便多想了一些,多問了一句。
小馮氏聽了這話,心裡像吃了蜜似的。她想了想,才道:“妾身這裡,確實缺人手,不如國公爺請姑母幫我挑兩個妥當的過來侍候吧!”
雲鵬的眉頭微微皺起,小馮氏跟了自己以後,馮氏對小馮氏的怨,他是多多少少是能看見一些的。這會兒讓馮氏照顧小馮氏的胎,怕是不大妥當吧!
這麼多年了,馮氏的醋勁兒可是有增無減,她雖然不過問自己的風流韻事,但是卻決計不會讓旁人生下孩子!
他堂堂一個國公,只有三兒一女,名義上只有一妻(早亡)四妾,其中有兩個還是十幾年沒見過了,說起來也是夠寒磣的了。
小馮氏低眉順眼的道:“姑母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的長輩,決計不會害我的!國公爺想想,眼下姑母哪裡還會做惹您生氣的事?她只會讓人把我照顧得妥妥貼貼的。”
雲鵬想了想,還真覺得小馮氏這話極有道理。
人都是她送過來的,要是出了紕漏,她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就在這時,小梅取衣裳回來了。
小馮氏親自幫雲鵬換了衣裳,又讓小梅給雲鵬打了水來,親自幫他擰了帕子擦臉。
雲鵬見她事事親力親爲,心也在不知不覺中柔軟了幾分。他只道:“你先歇着,我去馮氏那瞧一眼,一會兒過來陪你用晚飯。”
小馮氏心中一喜,應道:“是,妾身送您。”
等雲鵬出了她的院子,小馮氏纔是真真的鬆了一口氣。
小梅道:“恭喜姨娘,看來國公爺是去跟馮氏要人去了。”
小馮氏點了點頭,道:“終究,我不如她啊!”
小梅一頭霧水,她,哪個她?
雲鵬去梧桐院的時候,馮氏剛從錦瀾院回來,雲霆雷的傷已經養得七七八八了,但是五石散對他的影響力不所謂不大。
當初爲了讓御醫相信雲霆雷是被人算計,服用了過量的五石散,所以馮氏咬着牙,讓人給他灌了不少,量足,後遺症也不小。因爲當時受傷的關係,五石散對他髒髒的侵害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一些,現在他每天都吃着調整身子的藥,大夫說,至少得養上大半年,方可痊癒。
雲鵬的到來,讓馮氏備感意外。
“老爺怎麼過來了?”馮氏又驚又喜。
不過,眼下她需要放低姿態,平息雲鵬的怒火,所以馮氏表現的很歡喜,對待雲鵬時,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姑娘一樣,小心翼翼的。
只是她忘記了,她已經過了那個花兒一般的年紀。現在再拿出這個姿態來,只會讓雲鵬不自覺的將她和小馮氏對比,結果嘛,自然是呵呵了。
馮氏對雲鵬是報有期望的,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了,自以爲對他了如指掌,認爲自己是雲鵬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她覺是,雲鵬是來示好的。
像以往一樣。
只是,這次馮氏註定要失望了,雲鵬不是來示好的,是來敲打她的。
雲鵬坐到太師椅上,臉上的表情有些深沉,但他並非不高興。
馮氏細細的打量他。
之前他大病了一場。嗯,馮氏不相信自己的侄女會用巫蠱之術,她細細的差距了馮微姿,知道她之前確實做了一個人偶,上頭寫了周氏的生辰八字,而且還被周氏發現了!但她並沒有害國公爺的意思,所以那個人偶,無疑是有人陷害她的!
也許,國公爺只是中了周氏的算計,或許是中了什麼毒也說不定,只可惜她當時沒有發現,現在說,卻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馮氏的心思千迴百轉,一瞬間的工夫,就想了許多事。她見雲鵬氣色不錯,身上穿着八九分新的家常衣衫,就明白他回府後換了衣裳纔來的自己這兒。
不用問,肯定是先去了小妖精那裡。
馮氏暗暗咬牙,讓人給雲鵬上茶。
雲鵬倒也沒給馮氏難看,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他相信之前馮氏並不知情,所以他雖然遷怒馮氏,但也不至於不分青紅皁白的隨意怪罪她。
現在重要的是,如何照顧小馮氏的胎。
“玉盈懷孕了,你可知道?”
馮氏點頭,“妾身知道,只是還沒來得及去看她!畢竟雷兒那邊的事情不少,府中之事,暫時離不開妾身!”
雲鵬點了點頭,“你該專心照顧雷兒,家裡的事兒,放一放吧!”
馮氏當下僵住。
之前因爲巫蠱一事,雲鵬要奪她的掌家權,她以爲,這事兒還有轉圜的餘地,不曾想,此時他居然再次舊事重提。
馮氏縮在袖子裡的手,隱隱發顫!
她能拒絕嗎?
不能!
只因這國公府姓雲,不姓馮。
馮氏深吸一口氣,才道:“是,妾身最近就着手將手頭的事情理一理,與世子夫人交接。”
雲鵬點了點頭,又道:“玉盈住的院子倒還好,雖然小些,但也精緻。只是她身邊的人有些不大夠用,你撥幾個伶俐穩重的給她使喚。”
馮氏一愣,緊接着臉上便帶了三分寒意,“您的意思是……”
“你看人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她是你侄女,你待她,理應親厚一些!玉盈的胎,我就交給你照看了!她平安生下孩子,你便是功臣。”
什麼意思!
馮氏的眼睛要噴火了!這是誰出了餿主意?
敢情她還得幫那小狐狸精保胎?聽這意思,要是馮玉盈有個什麼閃失,自己就成了罪魁禍首了?
好狠的招數啊!
“老爺,妾身怕是無法擔當此重任。事關老爺的老來子,妾身想,不如把這件事情交給世子夫人吧!反正她也要管家了,正好可以從這件事情上看一看世子夫人的能力。”這燙手的山芋,還是要拋出去纔好。
雲鵬似笑非笑,打量着馮氏。
“周氏年輕,又沒有生養過,沒有經驗,哪裡會照顧孕婦?些事,就勞夫人多費心了!”
馮氏語噎,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猶如掉進冰窖之中,手腳發冷,連送雲鵬出門的時候,都沒緩過神來。
等雲鵬走後,她便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雙目空洞無神,可把程嬤嬤嚇壞了!
“夫人,夫人?您可別嚇老奴啊!”程嬤嬤淚水漣漣,她不明白,事情怎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馮氏喘了一口氣,才道:“嬤嬤,他這是不信我啊!”
程嬤嬤連連點頭,“老奴都知道,夫人,事以至此,您也不要太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
“我跟他,做了大半輩子的夫妻,到頭來,他爲了一個玩意兒,跟我玩這一套!”馮氏只覺得傷心,冷笑了幾聲,才道:“我又不傻,難道會在這個時候動什麼手腳不成!只可惜有人技高一籌,讓我陷到這裡頭,想出也出不來了!”
程嬤嬤一聽,當下道:“難道這事兒不是那丫頭攛掇的?”她指的是馮玉盈。
馮氏長嘆了一口氣,“她哪裡長了那樣的腦子!”
“這麼說此事是世子夫人所爲了!”
馮氏篤定的道:“必然是她!你想想,馮玉盈纔剛剛有孕,還不到三個月,正是要緊的時候。她敢敲鑼打鼓的到我這裡來要人……她哪兒來的底氣?若不是有高人給她支招,她能想到這些?”
程嬤嬤深以爲然。
馮氏便又道:“看來,馮玉盈這一胎,是必然要保了。”
程嬤嬤就勸她,“夫人看開些。左右二爺,三爺都成長起來了。她就算生了兒子,也不可能與二爺,三爺比肩,更何況,她還不一定能生出兒子來呢!”
馮氏點了點頭,只覺得胸口處有口氣,下不去也上不來!
孃的,也太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