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難受啊,於老頭,你對我做了什麼?”
於程全身被捆縛住,依舊是之前待的小房間,但現在房間裡面沒有任何人影,門窗緊閉,外面的醫務人員全部如臨大敵,於勁一頭汗水,緊張地盯着房間內於程的反應和變化,這是一次重要的實驗,爲了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也只能這樣做了。
對這個小房間的防護十分森嚴,荷槍實彈的軍士,再配上這房間原本牢不可破的裝設,本不該如此緊張,但於勁這個醫學教授依然滿臉寫滿焦慮。
“於老頭,你爲什麼這麼對我,爲什麼,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於程聲嘶力竭,雖然有界衛系統護身,但此刻的他,依然難以平靜下來,身體如入絞機,疼痛難忍,若非界衛系統的在腦海中的警報從那些東西被注入體內的一刻起,便再沒有停過,自己到此時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界衛系統終於成功幫於程度過了一次危機,那個次生的小程序自然被消解,但在那個能夠和於程聊天打屁的程序消解的同時,一個預警卻是緊接着突然從腦海深處傳來,驚醒了於程,也看到了一些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雖然在慌恐之中,但於程對那個平時對自己和顏悅色的老於已然沒有了先前的好感與敬意,而此刻僅剩的慌恐便在痛苦的折磨下盡數化爲了怒火,便是此刻於程內心滿是懊惱,都怪自以爲本事通天,便放鬆警惕,卻在熟睡之時被那於老頭往身體裡注射了些東西。
“給我出來呀,放開我!”
身體被一套金屬套裝套住,任憑於程如何掙扎也難以掙脫,而腦海中界衛系統依然呈現出高度警報的狀態,但卻沒有別的任何有用的消息傳遞出來,於是儘管此刻於程明知道界衛系統出了些事,但在界衛系統解決問題之前,他根本不會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隱隱能猜到注入體內的東西與病毒有關,但卻只能苦苦躺在這堆金屬鐐銬之中苦苦煎熬。
站在窗外外面觀察的於勁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大,他本身並無礙事,但卻像是對此間中的於程感同身受,即便如此,於勁也沒有絲毫異動,僅僅只是簡單地在外面看着,熬着,等待着結果。
這是一次經過討論決定的實驗,於勁雖然在這實驗的最初提出了反對意見,可當他看着身前戰士不斷的倒下,而後再一次次的站起,槍械雖是利器,卻難以止住如此數量的屍羣,眼前的惡劣形勢,再壓上這片黑雲之後昏暗的未來,於勁教授選擇了妥協,並且一手促成了這個計劃之外意料之中的實驗。
而此刻站在於勁身邊荷槍的軍士,更是表明了他們做好了應對實驗失敗的準備,外面喪屍的變化出現了新情況,而此間的實驗,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希望有效,但不奢望能夠成功。
但無論成敗,他都願意將於程視爲英雄,至少只要他於勁活着,於程的身影在這世間便會永遠有個角落。
雖然於勁教授並不這樣認爲,但他的行爲,無疑都在表達着,成爲英雄,是必須要付出代價的,或許初始時還有牽絆,還有不捨,但隨着情況的惡化,這些牽絆與各種束縛變成了步步緊逼的惡魔。
於程從屍口中活倖存了下來,這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但當在於程的身體內卻找不到任何R病毒抗體,甚至是融合R病毒的證據時,這個希望出現了一些不應該出現的迷霧,一衆醫學教授沒有在於程的身體內找到任何抗擊R病毒的影子,從血液到細胞,從身體到基因,於程與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正是這種完全的普通,讓一衆教授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於是這個計劃邊慢慢開始變得順理成章,直至所有人都認爲名正言順,於程被套上了一個大大的光環,那便是大義,民族大義,人類大義,甚至是拯救這顆與地球相似的星球的大義,姑且不論這種大義是否爲真正的大義,總之於程對此,是沒有一衆教授眼中的覺悟的,所以此刻的他,全身皆是鐐銬。
在整體的大義或者說利益面前,於程的死亡,能換來成效,這樣的犧牲,就顯得更加的必要,所以一衆教授這麼做了,於勁同樣不再堅持己見,更何況於程並不一定會死,如此一來不論對私對公,對於程注射R病毒,只要有了成效,這將是人類史上的重要一筆,撬動的,將會是一個嶄新的未來,而不再是這般的灰暗。
但這一筆,是不需要筆墨有想法的,只需要執筆人知道如何做就行,所以於程並沒有反抗的資格,只需要承受這一切便可。
於程的專用護士林曉敏同樣在窗外看着於程的情況,看着於程痛苦的掙扎,不無擔憂的問道:“於教授,不會有事吧?這次的量是不是有些大了,這樣下去,於程他會屍變嗎?”
此刻能夠站在這房間外面的,必然都對這件事情有些大概的瞭解,而林曉敏從一開始就被指定爲於程的特護,自然不是一般的護士,至少,在病毒感染這方面,她是知道的相對較多的,接觸的時間也更早一些,而當全國病毒爆發之後,她同樣幸運地活了下來,接下來,遇到了屍口中活下來的於程,自然而然地,她便成了護理這個從屍羣中倖存下來的小胖子的特護。
“說實話,我也沒有把握呀,這種事情,大家心裡其實都明白,只要有一絲可見的效果,我們的希望都會增添一分,失敗了,有什麼苦果,自然是我們這些衝在最前面的人來吃了,但願他能挺過去,畢竟這不是他的第一次了,總該有些什麼纔是。”
於勁作爲如今這個防區內的權威醫學教授,親自上陣,自然是權衡過利弊的,而眼前的一幕,自然和他聯繫緊密。
而此刻他口中的第一次,說的卻不是於程從屍羣中活下來的第一次,這些事情另有所指,而這所指,卻是指向於程逃到這個防區的那一日。
實際上,這個實驗項目在遇到於程之前就已經定了下來,R病毒何其狂暴,知道了對它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自然沒有放之任之的道理,只不過一直沒有等到合適的實驗對象,或者說,一直沒有誰主動的出現,或者被動的被發現。
R病毒感染之後的屍變率之高,絕對是不容置疑的,直到一身帶着傷的於程撞到了一羣科研狂人的懷裡,實驗對象終於徹底地出現。
當於程身上的傷經過一夜的時間徹底痊癒下來之後,他完全地落入到了一羣醫學教授的聚光燈之下,微量的R病毒從程胖子傷好的那個午夜便已經開始注入,在這地方睡了將近三天,時間是外面的戰士用生命換來的,而待在內部的於程,自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既然不能起來滅屍,那麼於程的代價自然就是老老實實地做一回小白鼠。
於程的出現讓一衆人內心狂喜,但R病毒的注入量一直都在於教授的“掌控”之中,注入於程體內的量一點點的增加,卻是在於程身上看不到什麼明顯的反應,樣本檢測結果也無異樣,直到今日,衆口堅持,R病毒的注入量大到足以引起於程身體劇烈反應。
他們眼中能見到,便是於程的劇烈反應,儀器檢測的結果同樣有着瘋狂的變化,衆人看到了效果,但這也讓於程體內的界衛系統前所未有的急速運轉起來,這卻是衆醫學教授所不能發現的。
於程受到了R病毒的感染,對自身的情況瞭解的並不多,界衛系統並沒有多少時機來做出應對,而於程自身,卻是因爲在這個安樂窩裡面,並沒有他發揮的餘地,這個地方對他的監控無時不在,也讓他更多的想要把自己的異常隱藏起來。
於程這樣的想法,卻好死不死地正好撞進了一羣科學狂人給他劃的道里,於程不敢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卻不代表着他一直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說到底,他只是一個人,而這裡的醫學教授,是一個羣體,有無數雙眼,全天一刻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瞭解他身體甚於於程自己的,反而成了這些外人。
但於程卻依舊在隱藏,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但界衛系統忙碌之中沒有給他足夠的預警信息,但界衛系統的存在照樣是他的秘密和底氣,儘管界衛系統並不能完全的取代他,科技的一些侷限性圈住了界衛系統,帶給了他更多些盲目的自信。
實驗沒有因爲於程的嘶叫便停止,而掙扎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於程便昏死過去,整個實驗室立時陷入了一片靜寂,站在外面死死盯着這地方的衆人表現出了自身應有的擔憂,汗珠啪嗒滴落在地板上,打散了沉寂下來的微塵顆粒,也順帶着攪動了一羣人的心絃。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於勁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檢測結果有些難以置信,這次注入於程體內的R病毒不止量與之前不再一個級別上,同樣純度也是非常高的,正因爲微量的R病毒不能在於程體內產生清晰可見的變化,所以注入量增加了很多。
爲的就是能夠在於程身上看到更多的東西,至少要觀察一下R病毒在於程的體內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但這一次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如何讓人滿意。
“怎麼還是這樣,電子儀器觀測最終並沒有監測到什麼顯著的變化,反倒是我這雙老花眼看着有些不尋常,但我這老花眼能看出些什麼東西來?”於勁教授有些無奈,實在是有些搞不懂在於程的身體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若非一直有人攔着,他沒準早衝到於程身邊去看個清楚了。
就這樣在室外隔着些距離,看到的東西終究是有些區別的,總之一種教授沒有看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於程身體能夠“淨化”R病毒,他們看到了這個過程,這同樣也是一件讓人感到震驚的事情。
而用在於程身上的R病毒自然不可能是百分百純度的,R病毒顆粒存在過於微小,來勢過於兇猛,以至於現在沒有誰拿到了百分百純壓縮的成分,都存在一些細微的雜質,在這座醫院裡面的R病毒實驗液體,都是從喪屍身上提純出來的。
R病毒很容易產生變化,輕微的震盪就能發生物理變化,而遇上地球上的物質,更是容易發生反應形成化學反應,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變化發展,至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什麼地方傳出過消息,說已經完全掌握了R病毒的性質。
這是一種全新的物質,來源未知,性質未知,但影響,已經大致被弄清了,不止科學家,即便是曾經街邊賣菜的小販,同樣也知道這種影響,一種對人類滅絕性的影響,一場波及全球的生化戰爭,生態食物鏈的瘋狂裂變重組。
“於教授,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既然開始了,自然沒有停下去的道理,知難而退可不符合我們現在的情況,要知道,我們算是幸運的,雖然苦了這孩子,可總算是有個方向,不比其他地方的盲目,也算是有些指望。”
程胖子昏死過去,但身上的枷鎖這一次卻沒有解開,雖然身體檢測結果顯示出來的結果是於程身體情況一切正常,但也沒有人會再小瞧他,即便是於勁同樣也沒有再給於程放風的機會,一方面,自然是因爲所面對的情勢越來越緊張。
而重要的原因確實因爲於程的掙扎,那病牀上的鐐銬沾滿了鮮血,但於程的身上並沒有傷口,這充分地展現了這一次次注入R病毒所帶來的成果,於程雖然沒有掙脫這鐐銬,但這同樣顯得於程更加的危險,因爲不瞭解,所以恐懼,沒人知道現在的於程是個什麼情況。
但很明顯,於程並沒與伍哲身上的那種力量、速度,“五識”,這裡所說的五識,並不是佛家裡面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我只想說這是視、聽、聞、觸、嘗,而嘗,是味覺。
守在於程房間外面一衆安全人員,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結果來推斷於程的身體情況的,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在肉眼可見的未來內,只要防守方面內外不出什麼問題,於程都只能待在這小房間裡面度過了。
有一衆教授軍人醫生護士守着,就表面看來倒是挺妙,尤其是與外面疲於奔命的人比起來,這種日子更是顯得可貴。
但於程並沒有對此有任何的感激,他一度以爲自己遇到救星了,至少對於這些人,他還是有些好感的,但當這種救援變成一種有目的行動時,就不再顯得單純了,而感恩,同樣也隨着開始變質。
這段時間裡以來的生化試驗,故意殺死任何一個普通人,於程把救命之恩還了,而且不止一次,那麼剩下的,自然再沒有絲毫的恩情。
而這個原因,也更深地將於程與伍哲的現在和將來綁在了一起,這是一場從開始便註定的生死兄弟情,很多事情因爲宇宙的隔絕,終究不能湊得太緊,其餘的人,很難再走進兩人中間。
這不是基情,只是事實。
(第一卷相見時難 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