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隊成功突圍出去,喪屍數目衆多,但幸在山間大道雖寬,卻不足以容下數萬喪屍,數千人的隊伍從防區中迅速涌出,槍械武器在手,前鋒部隊威勢強盛,雖依然死傷慘重,但終究殺出一條血路,大隊伍開始朝着另一個方向行去。
“希望通訊兵能夠趕到。”
團長弓長紅口中輕聲唸叨,一身污血,恰是如當世殺將,護得衆人周全。
再次提起軍刺,微微回首,弓長紅再次將目光落在瞭如今一片狼藉的防區裡面,有些黯然,片刻恢復寧靜,收回雙目,一聲大喝:“殺!”
......
“退!”
防區內烏玥口中急催,身形卻是絲毫沒有動彈,待得所有隊員退出設下的第二道車障,這才起身緩緩後退而去,二十五人,現在還餘下四人,車障之內包圍着七十餘喪屍,小隊成員險些盡數陷在了裡面。
落日西斜,大部隊從防區前方殺出了一條血路,早已沒有人影,外面的喪屍被斬殺帶走,高牆之外之餘下幾個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伏在地上低聲嘶吼,身子只餘下半截,頭部嵌着刀片,一片斷臂殘軀。
污血污了殘陽,污了世道。
沒有人來,這個結果從烏玥領下這份任務的時候心中就已然明白,即便來人了,也不可能冒着屍山再次闖回來,來了那便是送死,她是抱着必死之心前來斷後的,沒有斷,如何能夠收尾留後?斷的是特警隊全員的性命,留的是這一羣與衆不同的喪屍。
那又如何需要人來接應?軍中“靈狐”,即便離了軍隊,依然有着自己的驕傲,那是不容褻瀆的榮耀,或者說信仰,爲了自己所守護的,信仰自己能夠守護的一切。
軍人鐵血,多信仰手中刀槍,手中之物,依賴度自然是自己,便是堅信自己,仰頭護得所愛平生。
“隊長,我們斷後,快走!”
擦在烏玥身邊的特警隊員是葛凡新,特警中隊副隊長,特警小隊全身武裝,但子彈依然成了大問題,若不是節省着和這羣喪屍打游擊,這時候就只能上去拼刺刀了,而眼前這一羣喪屍,上去拼刺刀,無疑是在用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如果有的選的話,小隊成員不知有幾個會選擇與那些喪屍同歸於盡,可眼下的情況卻是隻給了衆人一條死路,卻沒有給出同歸於盡之路。
烏玥心中隱痛,小隊成員幾近死傷殆盡,但此刻卻是聽不得耳邊這句話,後撤身形沒有絲毫異樣,清冷微怒的聲音卻是從口中傳了出來:“葛凡新,少給我擺譜,這個小隊我說了纔算,你還沒有資格指揮我。”
葛凡新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根本不爲所動,恨恨回道:“烏玥隊長,難道你要讓我們中隊徹底絕種嗎?真要是這樣,你還有什麼資格做我的隊長,你將來還有什麼臉去面對弟兄們?不要以爲你‘靈狐’真有九條命,死的時候,可沒誰給你收屍!”
烏玥再次開口,卻是隻回了兩個字:“閉嘴。”
便再沒有聲音傳出,根本不再理會身邊葛凡新的說辭,只顧着眼前的情勢,偶爾開口,卻只是冰冷地命令。
葛凡新身爲副隊長,雖然語氣不善,但烏玥哪裡會不瞭解自己這個部下的心思,但在這地方折了這麼多兄弟,她自己又怎麼捨得就此離去,即便小隊只剩下自己一人,又怎麼能夠讓這些變種的喪屍從防區裡面出去?
即使是埋,也要把這羣變態埋在這裡,殺不死你,困死你,就不信老天還真弄出些妖怪來要絕了人類的種!
葛凡新話語中的**味十足,但真當烏玥命令下來的時候,同樣立即執行,沒有絲毫猶豫,心有憤懣,但奈何遇上這樣一個主,你怎麼就這麼頑固呢?這種情況下,弟兄們還有誰能夠活下來,身爲隊長,你有什麼資格和兄弟們一起死在這裡,總要有人活下來給大夥留個念想,兄弟們離家在外,又怎麼能捨得下心裡的那份情意?
只要你活着,弟兄們自然了無牽掛,只要你活着,我走了又何妨,弟兄們怎麼捨得你死,我,又怎麼捨得你死?雖然從來都是我一廂情願,但我,又怎麼捨得你死!
葛凡新最終只能無奈地走開,眼前人的頑固,從來到警隊的那一天開始自己便知道的清楚,如今又怎麼可能勸得動,唉!烏玥啊烏玥,勸不動你,當務之急,只能是盡力保住剩下的兄弟了。
李劍雲靠近了防區通往堤壩的那個入口,大聲地朝着烏玥喊了起來:“玥隊,想辦法把這些傢伙引到江裡去,在地上他們太危險了!”
特警中隊成員李劍雲站在那地方大聲地喊了出來,喪屍根本聽不懂人話,他自然不需要顧忌,如此大聲,也同樣存着把這些喪屍吸引過去的意思,而誘餌,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但奈何他喊的聲音再大,也根本壓不住這屍羣裡面的雜音,傳出去沒多遠,便被場間的呲呲混響吞沒,喪屍依然朝着防區被炸開的牆體那狂吼,他們的目標不言自明。
聲音雖然雜亂,但烏玥卻是聽到了,作爲隊長,讓自己的隊員死傷如此慘重,在心裡已然是難以接受的事實,現在僅僅餘下四人,必須要看好,任何一處有異動,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馳援。
同時負責指揮,對自己隊員的位置自是瞭如指掌,所以當李劍雲話音落下的時候,烏玥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好主意,去,把那邊的牆炸了,把他們都給我扔到江裡去!”
“是,玥隊!”
李劍雲應了一聲,接過烏玥拋給他的一顆**,立即就朝着那扇被封的鐵門衝了過去。
李劍雲揣着**鑽了進去,卻是沒有注意到烏玥手臂上滲出的血跡,慢慢沿着手臂流了下來,在黑色的特警制服上添加了更濃的墨筆,穿透制服上的被刀鋒割開的口子,滴答滴答,緩緩地落在了滿是灰塵的地上。
擾亂了滿地泥塵,引動了遍地喪屍。
屍羣尋着鼻孔中的新鮮血腥味朝着烏玥所在的方向狂奔了過來,踩塌了不知多少個帳篷,撞壞了不知多少間板房,只爲尋那萬粒泥塵中的一滴血,只爲覓那以血做餌的烏玥。
喪屍尚未衝過來,身後先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鳴,烏玥只以爲是李劍雲炸開了牆洞,但卻是覺着神印隱隱有些不對勁,不想這時候李劍雲卻是以比喪屍更快的速度衝了回來,急喘着把聲音壓低了些,這才說道:“玥隊,有東西從後面過來了,不知道是什麼,正在砸鐵門呢!”
轟!
烏玥剛把李劍雲的話音拾起,再是一聲轟鳴卻是猛地擠進了她的耳朵,耳聰的她立刻聽出了前後兩聲轟鳴中的差別,鐵門被轟開了!
烏玥匆忙交代:“我去看看,你通知老葛他們小心着點。”
命令下完,身影已然消失在轉角,李劍雲領了命令,急速的當起了臨時傳令兵,衝到一半,纔想起來不該讓隊長單獨一個人去,咬牙惱道:“哎呀!聽慣命令了!”
回頭剛好看到特警小隊另一成員王奕天的身形,急忙指了指王奕天,又指了指身後的通道,喊道:“那邊有東西,我隨玥隊過去看看,你們小心!”
王奕天有些莫名,卻是沒有聽清楚李劍雲這句話,但看着李劍雲朝那裡面鑽了進去,也極有默契的隨即找了個藏身地,開始打喪屍的伏擊,同時使勁扔了些東西把道路給堵上,爲李劍雲他們贏得時間。
烏玥迅速衝到了裡面,卻是聽到一句急促卻有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話,“還有活人嗎?我是好人!”
雖說眼前人說了自己是個好人,但烏玥卻是更爲警惕,這輩子就沒見自承是好人的人,更沒見過憑着一把一把手槍就能把半尺多厚的鋼板砸開過的好人,槍口對準那個身影,烏玥走了出去。
伍哲揹着祁小六沖了進來,是真沒想過到這時候還能在裡面見着活人,光線透過歪倒的鐵門,穿過伍哲與門框之間的縫隙,落在眼前人的身上,伍哲更是有些莫名。
嗬,一嗓子喊出個美女警察來!
終於見着活人了,伍哲也不管他朝着自己過來的槍口,側身趕緊把鐵門再次推了回去,但怎麼看也不怎麼耐撞了。
烏玥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傢伙,一身破破爛爛,這年頭見的倒是有些多,但身上那些坑窪傷痕也太怪異了些,可等着對方發話的烏玥卻是沒想到對方居然不理會自己,轉眼卻是看到了這人背上的祁小六,眼前人確認沒見過,但祁小六和特種小隊人待在一起有些時間了,烏玥作爲特警中隊長,自然是見過的。
因爲摸不清眼前人的底細,只能冷漠的問道:“你是什麼人?你背上那人怎麼了?”
沒有因爲眼前人的自來熟而放鬆警惕,同樣也沒有因爲認識祁小六而自承身份,這個世道之下,烏玥見過的險惡人心,遠在伍哲之上。
伍哲使勁把門鐵門塞了回去,弄的更加緊湊,這纔回身,伍哲注意到到眼前人雖然冷漠,但槍口偏下,自知對方的善意,趕緊解釋道:“你好,這是我朋友,受了些傷,能幫下忙嗎?”
烏玥不爲所動,槍口依然偏着,但也沒有放下的打算。
伍哲繼續說道:“我是從城裡面逃出來的,方國隊長他們救了我,他們去了另外的地方找人,我和小六就朝着這地方過來了。”
看着一身的警服,加上依然刻意的冷漠,伍哲趕緊再挑着補上些自己認爲有用的信息,特警,應該是認識特種部隊的隊長方國的,現在方隊長沒在身邊,既然眼前人要確認身份,自然要說些隊長方國的信息,再者,背上揹着的人,自己確實是認識的,不是撿來充數冒充的。
與此同時,伍哲手中的***一直沒有擡起,放在褲腿上,但也沒有扔掉的打算,眼前這女警察雖然長得好看,但這種時候,顏值可不能當做信用來透支,自己的小命寶貴,身上的祁小六同樣也寶貴。
伍哲下意識的說想了很多種可能性,以讓自己的話讓對方相信,烏玥卻是依然不爲所動,但聽到眼前人說背上的祁小六是受了些傷,卻沒有說是被喪屍咬,雖然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喪屍咬的。
但烏玥也沒有因爲這個謊言而發火,反而對對方多了些好感,軍中重情義,軍警一家,換了個身份的“靈狐”,依然看重重情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