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的地方,不是特種小分隊,而是去而復返的葛凡新幾人。
伍哲清楚,烏玥同樣也清楚。
方國隊長依然活着,並且帶着小隊餘下的成員,但被困在了縣城裡,伍哲的話,孫笠的眼,清楚地表述了這個事實,至於是在縣城哪個角落,伍哲不清楚,因爲對這個世界而言,他到目前爲止都只是一個外來者,因爲不熟悉,所以不清楚。
孫笠很清楚,這個縣城他們已經走過很多次了,但孫笠沒有辦法說出來。
活着,但不知道在哪裡。
屍羣的吼聲已經離得很近了,那血色喪屍也現出了身形。
烏玥的槍法很好,所以那血色喪屍被打了出來,血色喪屍或許智力並不是太高,但似乎對吸引同伴來圍困伍哲情有獨鍾,利用喪屍的數量來掩蓋自己的身形,但首先它需要做的便是攔住伍哲兩人。
那血色喪屍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視線前。
伍哲看得清楚,那喪屍的恢復速度加快了,快了不止一倍,烏玥的槍口剛剛放下,伍哲根本來不及提醒,那喪屍的身形便從緩坡上滑落了下去,不是被子彈的衝擊力打下去的,而是那那東西自己快速挪下去的。
伍哲再次確認了孫笠的死亡並沒有屍化的跡象,這才脫下外套把這餘下的半截身子包裹了起來,往背上一放,胸前打上一個死結,牢牢地繫住。
伍哲要確保孫笠不會被喪屍分食掉,當下的情況,便只能用這樣的法子了。
從伍哲發現那血色喪屍的身影開始,到孫笠死亡,時間並不是很長,但足以發生很多事情了,比如屍羣圍了過了,比如葛凡新他們衝了回來,比如烏玥意識到了這個“設計”喪屍的奇特之處。
喪屍是從縣城方向來的,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樣大規模的喪屍流動了,因爲這地方的活人真的不多了。
但現在那血色喪屍抓着一個誘餌,何愁只剩下“食慾”的屍羣不尾隨過來?
幾人匆匆會合,葛凡新幾人不明所以,急忙問道:“玥隊,這些喪屍怎麼到這來了?”
血腥味混雜在空氣中,飄散開去,並不能夠成功引動平常人的嗅覺,幾人的疑惑便需要些解釋,烏玥神色肅然,說道:“小心點,出現了另外一種變種的喪屍,速度很快,槍子兒的效果不大。”
幾人經歷了昨夜防區內的事情,對這些變異的喪屍有了一定程度的認知,但最讓他們不能接受的是,難不成這些喪屍真要逆天了不成?居然都朝着槍械難以扼殺的方向發展去了!
風雨初聽到烏玥的話,不由一陣惱火,罵道:“他媽的!又出來一種新貨色!”
幾人會合在一起,因爲喪屍從縣城方向而來,幾人自然不能朝着縣城的方向衝,只能後退了,身後的屍羣緊緊墜着,幾人同樣也不可能再退回到那個洞穴裡面去,自尋死路也沒有這麼玩的。
幾人原本打算在這山頭上找些野食,然後撤走前去追大部隊,但現在卻是再生事端,幾人難免深陷其中。
爲了留住那個洞穴,幾分被迫朝着防區的那個方向撤,滿是林木的深山是不能進的,這是所有人不約而同達成的共識,剛纔幾人想要打點牙祭,自然是在肉眼可見的外圍獵些動物。
不能躲進山林,對於這個叢山環繞的縣城來說,能藏人的地方實在是不多,縣城被大規模的喪屍佔據,以前能夠依靠防區的厚牆高網,再加上合理的火力配置壓制住喪屍瘋狂的撲咬勢頭。
但現在,防區被變異的喪屍佔據,這裡的幾人只要腦子沒壞,沒有誰會想着去面對防區裡面的變態,相對防區裡面駭人的場面,外面的喪屍,不過是數量多了些罷了。
只要速度在,那裡有跑不脫的道理?
但這裡的人,只有伍哲才擁有能夠快速擺脫喪屍的速度,幾名特警隊員比起常人來說,體力自然不一般,但對上喪屍,勝算似乎並沒有多少。
伍哲身體內起了些變異,這樣的追逃比賽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但他也注意到,喪屍的狂奔已然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人類是生物,自然有疲累,即便是生體機能再如何強悍,也不可能拼命的跑上十多二十公里的距離。
長跑是一個體力活,同樣也是一個技術活,伍哲可以不惜體力,不講技巧,是因爲他變異後身體的強悍決定的,但喪屍明明已經死亡,身體機能下降的厲害,但眼前的事實明確地告訴幾人,喪屍的身體正在發生着不爲人知的變化。
人體正常死亡,在這個冬季,通常48~72小時內體內就會慢慢腐敗,身體皮膚的脫落,通同樣在這個冬季,最多隻需要1.5~2個月的時間,而在伍哲幾人身前的喪屍,從病毒爆發的那一天算起,至現在,即便屍變的時間有些相差,但一批喪屍裡面,幾個喪屍屍變的時間能相差多久?
隨着冬天漸漸過去,現在已然是春季,氣溫開始回暖,喪屍死亡之後的腐爛隨着氣溫的升高,體內各種病菌的復甦,這種腐爛的過程更應該縮短很多,肯定會少於一個月的時間,血管網,身體軟組織,外表皮膚,腐爛的程度必然很嚴重。
但現在眼前這些喪屍,不止活蹦亂跳,身體上的腐爛也並沒有多嚴重,喪屍聚攏的地方,也沒有出現能夠薰死人的高能屍臭,這裡面的詭異不言自明。
伍哲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自然不可能什麼都懂,但作爲曾經優秀的特種兵,現在的特警中隊長,烏玥對這些有着很深的認識,不是對喪屍,而是對死屍。
華夏大地上,每天非正常死亡的人數在2萬以上,而接觸到這些死者最多的,自然是警察,而與非正常死亡案件常扯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職業,法醫。
法醫是司法機關中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因爲很多法醫與死人打交道的時間,從從業的那一天開始,就開始慢慢超過與活人打交道的時間了,能夠在這一行業堅持下去的,自然都是些“膽大包天”的傢伙,這個詞不是貶義,只是爲了能更好地形容他們的膽氣。
烏玥沒有多少機會查案,但與法醫倒是有不少的接觸,因爲處置很多事情,都需要具備一些這方面的常識,當然,這裡說的常識,是專指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們。
烏玥學過這方面的東西,並且實踐過。
從進到防區的那天起,烏玥便忙的不可開交,每天繁雜的事情足以讓任何人發瘋,腦子處在根本不可能有空閒的狀態,所以很多事情烏玥根本沒有機會去發現,不是缺少發現的眼睛,而是缺少時間。
離開防區,是因爲出現了些詭異的喪屍,再見到外面這些看似尋常,兩者之間相差巨大,但細思卻能發現兩者都是大有考究的喪屍。
從這個念頭在腦中冒出來開始,烏玥便明白了,這些都是超越生物範疇的東西,不能再以生物的眼光去審視與R病毒有關的一切,不然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而想到與R病毒有關的一切的時候,急退中的烏玥不免將眼光多留了些在伍哲的身上,這不是伍哲的性情可以決定,外力導致的不可抗因素,不得不防。
烏玥帶着考究的眼光落在伍哲身上,落在伍哲背上的孫笠身上,那件包裹住屍體的外套以然染上一層濃濃的腥紅。
伍哲跑起來這地方沒有誰能夠追上,唯一一個能夠追上的血色喪屍,或許依然還在恐懼着那隻帶給他巨大傷害的手槍,短時間看來,並沒有接近伍哲的意思。
屍羣是一個很好的藏身地點,那血色喪屍隱藏在其中,根本不顯眼,偶爾從中露出身形,如果這喪屍還算生物的話,那抽搐的面容上繪滿的,應該是狠辣怨毒。
血色喪屍從羣屍的屍體中誕生,到現在爲止,伍哲依然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因爲血色喪屍出現的太過詭異,太過離奇了,伍哲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這個喪屍的存在,對這個喪屍,他有恐懼,有處之而後快的慾望,但絲毫沒有研究的打算。
伍哲能夠看到血色喪屍在屍羣中偶爾冒出來的雙眼,那本是被血色與濃白染滿的眼窩裡,多出了些東西,那是黑色,但不是黃種人黑色的眼,而是幽黑。
一條絮帶狀幽黑攪亂了原本的純粹紅白,有一層膜覆蓋在上面,不知是不是正常人眼球上的角膜,但那層膜下面的幽黑卻是流動的黑。
伍哲隔得有些遠,把那眼窩中時聚時散黑霧看成了流動,因爲那黑霧的聚散表現出了一定的頻率,那頻率帶動的光線變化在遠處看起來就像是那幽黑在流動一般。
如同呼應那幽黑的聚散一般,伍哲雙眼的瞳孔中也開始出現一些時隱時散東西,不是幽黑,是光亮。
每一次的聚散,伍哲的視力都有微不可察的提升,伍哲並不知道在自己的眼中發生的一切,他只是在盡力地想着要把那個血色喪屍的身影看在眼裡,然後想把那喪屍的詭異都記在腦子裡。
想法,產自大腦。
一個血色喪屍的身影從伍哲闖過伍哲的瞳孔,印在視網膜之上,這道身影被以極限的速度通過遍佈人體的神經脈絡傳至伍哲的大腦,大腦的複雜沒有人懂,但這道身影引發的反應快速地留在了伍哲的腦海裡。
伍哲的腦子裡現在有很多東西,而最近剛入住伍哲腦子裡面的東西,是一道看起來十分微弱的光亮,那道光亮不顧一切,留在了伍哲的神經系統裡面,遍佈伍哲的全身,但從醒來開始,伍哲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
但現在因爲一道身影,一個想法,潛藏在伍哲體內的電流開始迅速流轉。
伍哲瞳孔中光亮聚散的頻率飛速地加快了起來,快到以人的眼睛,根本無法捕捉的到那光亮閃動的間隙,於是伍哲的雙眼如同兩個節能燈泡一般的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