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旋波及整個水壩,伍哲看着已然十數米半徑卻依然在擴張的大漩渦,開始有些心驚,這是什麼節奏?這裡面的怪物這是以後要逆天的節奏呀!
突然之間,伍哲發現把水裡面的東西引出來看起來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喪屍數量是多了些,可吃起自己來,總得一口一口的啃不是?可眼前這陣勢,真要朝着自己來了,能抗住一波攻擊嗎?
屍羣的攻勢被暫緩,水裡面那東西的注意力明顯還留在使勁往下掉的屍羣身上,伍哲趕緊朝着沿着河岸慢慢地朝着堤壩靠過去。
漩渦的吸力越來越大,伍哲只能步步爲營,挪一點距離就要在河岸上留下個小窟窿,精力大部分都集中在了砸洞上,現在兩撥怪物攪在一起,伍哲稍有放鬆,身上的勁也緩了些回來,每一次都貼着水面朝着河岸上砸,儘量保證猛地一下下去,能夠砸出足夠支撐自己貼在河岸上孔洞,也儘量減少自己弄出來的動靜,神仙掐架,自己這個小凡夫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伍哲待在岸邊,身子儘量往水面上縮些,水裡面的東西沒見着真面目之前,都是不能招惹的,伍哲緊緊的縮着,遠遠看過去就像一隻蝸牛,身子躬起,四肢圍着那個側向砸出的孔洞,緊緊貼着,眼睛不時朝着離自己不遠的水面看過去,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喪屍被水中這個大漩渦捲了過去,伍哲縮的地方越高,視線裡面看出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多,被捲到漩渦中心的喪屍難以停留多長時間,很快便消失,每一次中心不見一片屍羣,那水旋中心的水便朝着墨黑更近一分。
只能見到那顏色的噁心血腥變化,卻是見不到那些沉到下面去的喪屍的影子,伍哲以爲,至少該漂出些什麼東西來纔是,至少喪屍身上的破布得有幾片,但水面上什麼都看不到,如果這也算是一副水墨畫的話,便是沒有絲毫殘跡的水墨畫,如同一片片地塗抹一般,把這副畫面染的愈加血腥,愈加噁心恐怖。
依舊被那漩渦蕩在水旋內的喪屍,與那漩渦比較來顯得那麼渺小,但伍哲不認爲自己會對這些喪屍產生什麼同情憐憫心,但心底依然還是多出些莫名的意味,伍哲清楚,那不是同情憐憫,僅僅只是不自覺地生出的兔死狐悲一般的談談悲哀。
而這種悲哀,僅僅只屬於弱者,看着一切發生,卻無能爲力,自艾自憐,便是弱者,現在的伍哲面對着水下的東西,無他,僅僅只是弱小而已,所以現在的他,只能忙着儘快地逃走,他朝着堤壩的方向慢慢地挪了過去,祁小六在那裡,他必須過去看一下,縱觀四方,那裡也是最好的去處。
屍羣無腦的使勁朝着這水裡面跳,已然開始變得盲目,伍哲在他們眼裡,在他們鼻息裡,已然顯得不那麼要緊,這片水域裡的血腥足以讓他們盲目,足以讓他們瘋狂。
數十,數百,上前,一個江流堤壩能夠容納多少人?
沒有誰算過,試想誰會把人當做貨物一般的計算所能待的空間需要多大,但喪屍現在給出了這個前提,但是依然沒有誰會去計算,所以這片水域開始變得愈加貪婪,沒有誰給他劃下一條線,說那是能容納的極限,所以這水域開始無盡的吞沒這些屍羣。
同樣隨着無盡的吞沒,更是散發出無盡的誘惑,無盡的血腥。
足以讓屍羣瘋狂,足以讓人癡傻,但這一幕沒有幾個人有機會看到,伍哲忙着逃命,他的心神裡裝不下這樣的大恐怖,祁小六被侵入體內的病毒弄的心神渙散,所以這一幕沒有讓他們癡傻,僅僅只是讓屍羣瘋狂。
伍哲的眼光不再偶爾地瞟朝那個方向,只能用雙耳去守護着自己身周,一小片自己的安全領域,伍哲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膽怯了,有些恐懼了,雙手有些僵硬,雙腿有些麻木,臉色有些蒼白,呼吸漸漸變緩。
但他的心臟卻在迅速地加快,伍哲聽到了,也感受到了,他的聽力驚人,他的“神經過敏”,他的身體超出常人,但他的心臟和常人一般,現在在飛速地跳動,這和常人所代表的意義相同,他非常緊張。
伍哲很緊張,帶着恐懼的緊張,他本以爲喪屍他都殺瞭如此之多了,這天下,還有什麼可恐懼的,膽量既然出來了,自然不可能再縮回去,但現在,伍哲覺得口乾舌燥,四肢乏力,原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不一定就能增加膽量,也能讓人更加懼怕,懼怕一種自己未知的死因。
伍哲有些怯了,***手槍砸了下去,沒有了之前的效果,河岸的混泥土癟了,但是沒有出現之前的孔洞,伍哲依然保持着先前的節奏,所以理所當然的,撲通一聲,伍哲從自己縮了不止多久的河岸上掉了下去,就像蝸牛,吸盤松開的蝸牛。
蝸牛靠着身上的吸盤,依賴着大氣壓強,配合着一身的粘液,能緊緊地待在牆壁上,但這些東西缺了一樣,蝸牛便會墜落下來,而伍哲不是蝸牛,只是他的姿勢很像蝸牛,但伍哲也有自己不能缺的條件。
而這些條件,天然的不需要擔心會消失,重點便在自身,所以蝸牛爬牆,要保證自己的吸盤不乏力,自己的粘液依然能封住吸盤與牆體之間的縫隙,伍哲的重點同樣也在自身,他乏力了,自身出了問題,所以他掉了下去,就像蝸牛。
撲通一聲,很輕微的聲響,江水拍擊河岸的聲音很響,喪屍如水的聲音很響,所以伍哲落水的聲音很輕微,輕微到“兩個”掐架的神仙都不會注意到他的地步。
伍哲清醒了,四肢的僵硬冰冷讓他有些麻木,但遇上同樣有些冰冷的春水的時候,伍哲心裡的熱度也跟着降下來了,心跳減速了,腦子進了些水,伍哲清醒了過來,漩渦猛地卷着他的身體就要朝着那片漩渦中間而去。
生死之間真的有大恐怖,大到可以讓人忘記很多東西,包括恐懼,包括因爲什麼而死。
隨着伍哲的掙扎最先做出反應的,是他手中的***手槍,砰!
聲音很響,壓過了屍羣跳水的響,壓過了江水拍岸的響。
好在伍哲成功地再一次扣在了孔洞上,江水的漩渦把伍哲往後送了些距離,伍哲很幸運,所以他扣住了他之前砸出的斜孔,雖然再一次拉遠了到提拔的距離,但伍哲很欣喜,大恐懼擺脫之後,總是有喜,欣喜?竊喜?
春水激醒了伍哲的腦子,心跳慢慢落了下去,他感受到了,一江春水,依然是水,一江血墨,僅僅是墨,遠不如看起來那般恐怖,遠不如聽起來那般心驚。
但伍哲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一江春水的時候,他依然面色鉅變,一江春水本是水,一堤血墨僅是墨,那伍哲如何還能恐懼?
血墨破了,春水亂了,一道激流朝着伍哲靠了過來,如同離弦之箭,激射於水面,穿透這副水墨畫,直射伍哲。
伍哲面色變了,身子再一次弓了起來,這一次伍哲不像是蝸牛,這一次伍哲像是獵豹,所以他弓起身來,不再像蝸牛一般的緩慢了,而是像獵豹一樣迅疾,四肢猛蹬,伍哲就這般躍了出去。
一米,兩米,三米......伍哲一躍近乎十米的距離!
如同一顆頑石,被人用力投入了江水中,伍哲捲縮的身體沒入江水,四肢猛地張開,像是螃蟹,所以伍哲像是螃蟹一般橫窗江水,朝着堤壩快速的衝了過去。
這時候伍哲很想放聲大吼,原來自己真的很強,一躍近十米,真的很強!
他沒有回過頭去嘲笑那道激流沒有擊中自己,那全身的勁都用來扒着河岸全速朝着堤壩衝,距離堤壩的距離並沒有多遠,近百米之距,伍哲一度被喪屍堵住,因爲這百米的距離之上盡是喪屍,密密麻麻,朝着他進發。
但現在這條路通了,水裡面不管有什麼怪物,都給老子見鬼去吧!
伍哲在心底開懷大罵,真的很爽。
但樂極總是容易生悲,伍哲狂奔而去,如果除卻了借力的河岸的話,伍哲真的很像是在水上狂奔,但這終究不是水中央,有岸,所以岸上有些物事,而喪屍現在岸上最多,伍哲瘋狂地奔過來,眼前突兀地一黑,一陣輕微的眩暈,伍哲再一次落入了水中。
一個枯乾的喪屍從山崖上跳了下來,他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很慢,伍哲很快,但他們遇上了。
伍哲之前一直很快,但這一瞬間,他慢了下來,那個枯乾的喪屍之前一直很慢,但這一瞬間,他快了起來,快的變慢了,慢的加快了,所以他們相遇了,而伍哲,悲催了。
往下墜真的很快,重力加速度,但凡在這顆星球的東西,都在這個規則以內,所以那個慢的喪屍墜下的時候,他很快,而伍哲,一躍之中,他很快,居高躍而下,伍哲很快,但當在擦着水面,挨着河岸狂奔的時候,伍哲卻是慢了。
興奮的伍哲很悲催,枯乾的喪屍很可憐,這便是兩者相遇的後果,伍哲落入了自己最不想落入的水裡,枯乾的喪屍在這一撞之下,身體迅速被撕裂,枯乾,所以脆弱,整個身體被撞碎,伍哲不是槍子,很難穿體而過卻只留下一個小孔。
喪屍的殘軀四散隨着伍哲一同落入水中。
那道激流好似再一次聽到了這相撞的撕裂聲響,轉而再次迎着伍哲射了過來,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至少在這顆星球,這是不變的真理,所以那道激流一直都循的是直線,走最短的距離,便能花費最少的時間。
伍哲有些慌亂,現在他的身子骨很硬,所以撞碎了枯乾的喪屍只覺得輕微的眩暈,慌亂不是來自那枯乾的喪屍,伍哲看到了那道追來的激流。
這堤春水裡的血是如此的多,這些血是如此的近墨,所以伍哲看到了那道激流,但看不到那道激流之下究竟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