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玥把伍哲拉了回去,像年幼的孩子拖一捆自己扛不動的柴火一樣。
伍哲有些沉,尤其是現在,伍哲更沉,他的身體就像是被磁鐵吸在了地板上一般,烏玥拖動他費了很大勁,好在烏玥很擅長做這些事情,因爲她是“靈狐”,她是出色的軍人。
那時她的訓練科目裡總是不缺這些東西,所以她的力氣也很大,用個形容男人的詞來形容她,烏玥很壯實。
烏玥不胖,身材很好,每個部位都很勻稱,完美地符合現在東方審美的要求,但是她很壯實,她很有力量,也很有實力,她是“靈狐”,所以她把伍哲脫離了祁小六能攻擊到的範圍,葛凡新指揮着其他三人完美地繞過了祁小六,朝着防區原本被封住的那個小後門走去。
屍羣過來了,他們手中的彈藥所剩無幾,所以剛纔烏玥射向祁小六的子彈是從和伍哲一樣的手槍裡打出來的,同樣是***半自動手槍,但烏玥手中的,是9mm口徑的***,**中只有20發子彈,現在還餘下10發。
彈藥不足了,屍羣一直被拖在這裡,幾人都相信這時候大部隊肯定早已撤了出去,並且撤出去很遠,所以幾人很着急,這羣變異的喪屍羣被他們引了過來,沒有了後顧之憂,現在他們需要擔心的便是自己幾人的安全,所以他們很着急。
沒有人喜歡死,尤其是眼前這種死法,特別是在目的達成的情況下,所以原本打算以死明志的幾人開始考慮後撤,他們與喪屍周旋了足夠長的時間,因爲警隊用了近二十人的性命摸清了大致的規律,所以他們能夠周旋這麼久的時間,並且依然活着。
烏玥拖着伍哲衝在最前面,她知道伍哲被祁小六咬到了腳筋,腳後跟上方是一片血口,現在依然在留着血,被喪屍咬出來的傷口很噁心,幾片被咬下,卻有些粘連的肉絲搭在地上,混上一地的污塵,看起來更加噁心。
烏玥在夜色中沒有伍哲那般的目力,但是她清楚地看到了這個傷口,遠處的光亮不足以照亮這裡,槍口的火星更不足以,但是烏玥依然看的很清楚,因爲在那個窗口處浮在一層流電,電流總是伴着光明,但現在絲毫沒有讓烏玥溫暖起來。
同樣的,也沒有給予烏玥希望,這層流電看起來很像對面那些喪屍身上的流電,咬到伍哲的祁小六身上同樣也帶着那樣的電流,烏玥看到了更多的光明,所以她現在不喜歡伍哲傷口處出現的微弱的光明。
她很厭惡這種光明,透着詭異和死亡氣息的光明,所以她的眉頭蹙了起來,她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她的眼裡絲毫不掩飾對這種光明的厭憎,如果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把這種光明抹去,烏玥不介意一百種每一種都用一下。
就像殺死一隻動物,人類有很多中動物能夠把它殺死,可以是一刀,可以是一槍,可以是埋.....每一種方法都能把它殺死,但是當你想用一百種方法把它殺死的時候,那意味着無盡的折磨,因爲生命只有一次,你每次殺它的時候都會小心翼翼地不讓它死,知道你每種方法都用過之後,你還是“捨不得”讓它死,但它已經死了。
這是極度的厭憎,因爲仇恨,因爲懼怕,因爲它的出現所代表着的意思,所以現在烏玥極度的厭憎這種電流帶來的光明,哪怕是絲毫,但烏玥心裡沒有去想這一百種方法,她也沒有虐待動物的打算,她只是很厭憎這種光亮。
每一種情緒達到極致,都能是變態,所以我們都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緒,烏玥也不例外,他沒有一槍懟上去,雖然看到了,但她沒有辦法,所以她恢復了平靜,只是拉着伍哲朝着那道門走,伍哲是從那道門裡進來的,烏玥希望它能從那道門裡面再出去。
雖然伍哲是直着進來的,現在必須要橫着出去,這樣很沒有出息,但烏玥不希望伍哲死在這裡,這個橫着,沒有橫死的意思,烏玥只是想這樣簡簡單單地把伍哲拖出去,然後讓他繼續活着。
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多一個不嫌多,少一個不嫌少,那麼爲什麼不讓他活着呢?
烏玥不知道自己在問誰,她只是簡單地這樣想了,然後這樣做了,他對下屬的情感寄託,或許在這一刻都彙集到了伍哲的身上,因爲她沒有機會送她們一程,現在伍哲也要死了,活着去了那邊,他真的能夠見到他們,然後替自己送他們一程?
烏玥這樣想着,外面槍聲大作的世界與她腦中的世界徹底分成了兩個部分。
烏玥這樣想着,覺着這樣是不對的,他應該對活着的人負責,所以她醒了,不是睡着那種醒,而是沒有時間再繼續沉淪,也沒有資格。
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個世界上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人是沒有親眼見過死人的,但現在,沒有多少人手上沒有沾染過血腥,烏玥是軍,是警,她手上沾過血,但這段時間以來的血腥是在有些多了,她有些疲倦。
伍哲受傷了,註定是要死的,所以烏玥不免多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覺,因爲那道鐵門的背後依然是無盡的喪屍,但手中的彈藥已經不多了,腹背受敵,兵家大忌,但她真的沒有辦法。
外面的喪屍,只要咬一口自己,自己就會死,裡面喪屍,只要咬一口自己,死得更快,沒有了槍,沒有了子彈,居然會讓人顯得這麼無助,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憑藉手中的冷兵器,手刃萬敵而不沾腥。
腥,不是染血,而是受傷,然後感染,接着死亡。
這是喪屍橫行的世界新生出來的規則,到目前爲止,沒有人越過。
烏玥不知道,他手中拖着的這人便越過。
但伍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烏玥似乎也沒有錯。
伍哲沒有再出聲,因爲他喊不出來了,痛苦折磨的他沒有機會再喊出來,華夏曆史上通常用一個詞來形成一種境界,返璞歸真,伍哲或許是痛苦出了新境界,所以他不再喊了?
從被祁小六咬到的那一刻起,伍哲便感受到了痛楚,並且這種痛楚難以忍受,爲什麼祁小六一口咬了下去能夠讓經歷過很多苦痛的伍哲當場倒下?爲什麼伍哲的傷口一直在流血,而且至今沒有止血的跡象?
都是因爲烏玥最爲厭憎的那抹光明,因爲它帶來了象徵着黑暗的流電,流竄在喪屍身周的電流。
那抹流電來自祁小六,從祁小六的口中而來,由祁小六牙齒鋒利尖端上的微光構成。
那抹電流沿着伍哲的傷口迅速地進入到了伍哲的身體,電流的速度可媲美光速,但是它所造成的刺疼需要一個反應的過程,那是伍哲遍佈身周的神經末梢,把這些刺痛傳回到伍哲大腦皮層的過程。
電流穿過了伍哲身體內的經脈,刺透了伍哲肺腑,刺透了伍哲的心臟,所以他很痛,電流留下的窗口近乎微不可察,卻又讓伍哲痛的撕心裂肺。
人們常說,看不見傷痛往往纔是最深最重的傷痛,那往往是說男女情愛的,但現在伍哲身上的傷痛卻是看不見,因爲太微小,但卻又最深最重,所以伍哲非常的痛,痛到難以忍受,痛到“返璞歸真”。
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導電體,電流在身體中穿行沒有任何阻礙,但通常情況下,電流要麼很快的溜走,要麼電死人以後溜走,在電流溜走的過程中,是人不能直接接觸的。
伍哲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烏玥難以下手,只能抓着伍哲一身的破絮爛布,流電沒有傷害到烏玥,但奇怪的是,流電也米有溜走,卻是持續地在伍哲的體內溜轉,從小腹到胸腔,從心臟到大腦,一直在溜轉。
倒像是在想在伍哲的體內找個能夠居存的巢穴一般。
這道進入伍哲體內的流電想要在伍哲體內找個能做窩的地方,但伍哲的體內很擠,他體內的東西已經有些多了,很難再容下這個外來的不速之客。
想要反客爲主,自古以來,均是一個道理,只要你的拳頭大,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所以這道微光在伍哲體內四處流竄,喧賓開始奪主。
這道流電並沒有自主意識,它更沒有活過來,此刻僅僅只是在展現電流本該保有的性質,暴烈,迅速。
沒有了銅鋁電線的約束,只是“盡情”地釋放着本來的自己,它是沒有自主意識的,那麼是什麼讓在在伍哲體內不停流轉卻又不消散成最本質的電荷離子?
喪屍身上有什麼,伍哲的身上現在就有什麼,但伍哲身上的更少,更雜。
喪屍最開始的時候有什麼,伍哲最開始的時候同樣有什麼,最本質的,都是人類,但伍哲體內多了些東西,那是他所見到的最牛掰的系統,然後他體內也多了一個牛掰的系統——界衛系統。
界衛系統改變了R病毒的一些性質,伍哲開始變得百毒不侵,而如今的人類世界,最大的毒物,莫過於R病毒。
R病毒以下,再無病毒。
來自宇宙深處,飄過千萬裡星空,落到這顆與地球如此相像的星球上,成爲了天下第一奇毒,對人類而言,再沒有什麼病毒能夠比得上R病毒,所以R病毒以下,再無病毒。
R病毒,這個稱呼,僅僅只是因爲它最想降落的地方,有一個R開頭的名字,就像人類發現新的行星,總是喜歡用自己或他人的名字來命名一樣,R病毒也這般叫做了R病毒,僅僅只是一個代號,約定俗成之後,在它之下,天下毒物皆應黯然。
R病毒,奪得如此名號,在於兩點,傳播與反應。
傳播,能夠隨着空氣流散全球,能夠隨着裡面放射性的元素影響到周邊的所有東西,影響了,並與之發生反應,化學反應,不可知反應,所以人類很難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個麻煩,而短時間,只是相對於人類萬千年之久的歷史來的說。
喪屍的體內有R病毒,伍哲體內同樣也有R病毒,喪屍體內R病毒最多的地方,便在於大腦。
人類的大腦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神經中樞就存在於大腦中,這是一個指揮人體全身的“中樞系統”,裡面大約有140多億個神經細胞,如果把這個數目換成人民幣的話,足夠一個人祖祖輩輩隨意揮霍,吃上無數代。
大腦裡面的東西很多,也很複雜,而其中所聚集的R病毒的量,更是達到一個恐怖的級別。
喪屍死而不僵,根本原因便在於此。
R病毒入侵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