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大結局

梅加體育館寂靜無聲,熾熱的目光交錯在何翩然身上,她已經脫下了外套,露出紅色的比賽服,剪裁流暢色澤鮮豔,裝飾着文藝復興時期的花紋,當她站在賽場中央時,就好像一團火焰在銀色的冰面燃燒。

到了最後的時刻,所有人都陷入極致的緊張。

電視畫面切到獎牌休息室,這裡是目前爲止總分前三名選手一起等待比賽結果的房間,瓦倫蒂娜夏天還有九原千代坐在監視屏幕前,表情都很平靜。

何翩然沒有去看大屏幕上三個朋友熟悉的臉,她低着頭站在賽場中央,冰面上佈滿劃痕,依稀能看見自己的臉。

擡起頭時,對面剛好是世青賽時,陳教練站的位置,現在那裡被一個攝像機和攝像師取代。

很多事教會她明白,既然現實不能逃避,不能抗拒,那就迎上去,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一無所有,這不就是她爲什麼會選擇《堂吉訶德》的原因嗎?

”伊維特,你很緊張嗎?”法國電視臺的解說看見伊維特握成拳的手關節已經發白了。

”我不是緊張,”伊維特輕咬下脣,似乎在猶豫什麼,”以我對何的瞭解,她看了瓦倫蒂娜和夏天的出色表演後,會加大節目的難度。”

但這也意味着更大的風險。

何翩然受過傷的身體,到如今還能重新做出阿克謝爾三週這樣的高難度動作已經是奇蹟,但如果再做更難的跳躍,伊維特也不知道是不是明智之舉,但平心而論,如果是自己,恐怕也會做相同的選擇。

所以,管他呢,加油吧,姑娘!

伊維特一拳砸在桌面上,嚇得她的搭檔睜圓了眼睛閉緊嘴巴,什麼也沒敢再說下去。

”你知道,《堂吉訶德》裡何翩然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提問,伊維特模棱兩可的輕語讓法國解說不知如何回答,”是什麼?”

”寧可勇敢過頭而魯莽,不要勇敢不足而懦怯。揮霍比吝嗇更近於慷慨的美德,魯莽也比懦怯更近於真正的勇敢。”看着何翩然擺好開場動作,伊維特深吸一口氣,”她是我見過最魯莽也是最勇敢的人。”

音樂在這時開始。

開場動作是中世紀決鬥前,準備拔尖的姿勢,高昂的頭,活靈活現的神氣,驕傲與不可一世,這些原本在何翩然生活中找不到的氣質一下子卻全都寫在此時此刻她的面龐上,鬢邊一朵紅綢玫瑰映襯着白皙紅潤的臉頰。

音樂先是很輕,柔和戲謔,像是古典樂裡的詼諧曲,能聽到長笛的低吟,木管樂器的呢喃,是啊,在一切開始的時候,她的世界就是這樣,儘管野心勃勃,但卻不知道命運的艱險。

腳下與手臂的動作同時起始,手腕柔軟,手臂自然的輕拂過面前,指縫中,她的眼神純粹篤定,滑行的速度隨着漸漸遠離冰場中央加快,音樂有節奏感的跳動伴隨壓步,滑行軌跡像是彗星之尾,在高速中,紅色的光焰穿梭冰上,銀白與鮮紅,強大的視覺衝擊撲面而來,這團火紅在效率奇高的壓步末尾改變軌跡直行,緊張的時刻到來了!

有人捏緊拳頭,有人搶先閉上眼睛。

何翩然騰空而起!

阿克謝爾三週的技術要領已經如同每天走路散步一樣自然,數百萬次的重複讓肌體對動作產生記憶,枯燥是誕生華麗的溫室,汗水催生出最精湛的技藝,當她騰空,在空中繃緊身體,高速旋轉之中一切都是模糊的,速度在三週半轉入尾聲時開始減速,就是現在!

何翩然打開身體,尋找平衡的中心,用四肢的力量控制軀幹,穩穩的落在冰面上!

”太棒了!”中央電視臺的解說歡呼,可他話未說完,驚呼四起,”等等!”

何翩然沒有停,她把右腿遠遠伸向身後,再一次,再一次跳了起來。

沒人敢相信,一個跟腱齊齊斷掉的選手還能在極限的阿克謝爾三週跳後再加上一個連跳,儘管音樂還只是前奏般的輕盈,但激動的人們已經站立起來!

何翩然知道,第二跳的高度不會特別的高,但她用極限的轉速飛快完成空中應該完成的兩週跳躍,落冰時儘量打開身體,穩住,再穩住!

成功了!

伊維特大口喘着氣,靠在椅背上。

觀衆的歡呼變成尖叫,沒人能夠想到她還能帶來這樣的驚喜。

何翩然拼盡全力,完成了一個阿克謝爾三週跳接後外點冰兩週跳,她從容的在變幻的音色裡完成滑出時的難度動作,從外刃到內刃,冰刀s型的線路簡直賞心悅目。

力量是瓦倫蒂娜的天賦,技術是夏天的能力,而何翩然無可比擬的,就是她對身體的可怕控制力!

她的身體內每一塊骨骼每一塊肌肉都是最合格的士兵,無條件服從大腦的命令。她能讓身體的機能發揮到極致,無論是修改技術要領還是學習新動作,控制力是她毋庸置疑的王牌!

這樣的跳躍怎麼能不讓人目眩神迷,何翩然卻彷彿剛剛完成個普通不過的動作一樣,徜徉冰面,輕鬆自如,而她近乎瘋狂的心跳也只有自己能聽到。

當節奏加快,旋律低沉,大提琴和小提琴開始交替出現引領配樂的主調,堂吉訶德開始遇到一個個麻煩。

是啊,他天真又愚蠢,充滿不切實際的幻想,渴望虛幻的榮耀和力量,有時人們覺得他像個小丑,有時又幹脆嫌棄他就是傻瓜。

音樂變化的間隙,又是壓步和跳躍,然而這次,大家知道,何翩然絕對不會失誤,因爲這是飛利浦三週啊,她幾乎沒有在大型比賽中失誤過的跳躍,就像騎士的劍刺客匕首士兵的槍……這是她的標誌,而她也是飛利浦三週跳的一種象徵。

可以想象無數年後,人們在教孩子如何做這個跳躍時,採用的依然是何翩然的錄像!

她躍入空中,如同無數次成功的那樣,飄逸的姿態,高度遠度絕佳,上好的落冰節奏,輕捷如燕,迅猛如狼,再一點又回到了空中,最後才依依不捨回到冰面,這樣的飛利浦三週接後外點冰三週,誰能挑剔出問題呢?

沒有人。

《堂吉訶德》裡寫過,”勇敢的人開鑿自己的命運之路,每個人都是自己命運的開拓者。”

堂吉訶德想要成爲騎士,他便迎着旁人的嘲笑,真的踏上了騎士之路,縱然荒謬,但何翩然始終相信,這也是一種勇敢,是她渴望的,追求的東西。

她的表演讓觀衆如癡如醉,浴火重生,她依舊是那個冰上的詩人,詩意靈動的表達着音樂和故事裡的情緒,她跳動時,音符隨她澎湃,她旋轉時,旋律繞着她蜿蜒,手臂的動作充實不亂,每次揮動都迎合節奏,她的身體就是樂器,演奏出眼睛可以看到的動人節拍。

於是人們在沉醉的欣賞中,看她輕鬆自如的完成了一個路茲三週跳,忽然音樂急轉直下,急促慌亂,驚得人不知所措。

”命運的輪子比磨坊的輪子還轉得快:昨天平步青雲,今天就掉在泥裡。”

堂吉訶德曾經這樣嘲弄命運。

是啊,這就是命運,世界上最殘酷的一樣東西,他給了人們才華與能力,又精心搭配足以讓才華閃光的心性和美德,再把榮譽雙手奉上,緊接着,他再奪回一切。

那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光,絕望與恐懼每天都在她耳邊悄悄低語,告訴她勇氣和努力無濟於事,認命吧孩子,放棄吧姑娘!

即使現在,何翩然也不願意過多回憶那段時光的煎熬,但她可以在冰上,用華麗的滑行展示出這地獄的旅程。

管樂絃樂齊鳴,壓抑中噴薄的音律在顫抖,何翩然已經站在冰場的短邊,背後是擋板和觀衆,大家都站起來,想看擁有頂級滑行技術的她如何完成這直線接續步伐!

弧線凌厲,直線猛進,如果冰刀真能留下印記,何翩然腳下的將是一幅絢爛繽紛的畫卷,她的冰舞級別捻轉步激烈迅速席捲而來,眼花繚亂的步伐在被編排成極高難度的連續節奏,一個接着一個,根本不給人眨眼的時間!

”天啊!她的左腳,她的左腳從剛纔開始就沒有碰過冰面!怎麼可能!剛纔的半場接續步法,她只用右腳!只用右腳完成了!”中央電視臺解說員握緊話筒,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剛剛發現這段的可怕,而很多早就看出蹊蹺的人早已經驚詫不已。

她曾經斷裂了跟腱幾乎毀掉她花滑夢想的右腳,只能用神奇來形容!

是的,這是整套編排中最難最恐怖的段落,訓練時,每次練習這段結束,何翩然都覺得自己的右腳馬上又要再斷一次跟腱,可是每次她都咬牙硬撐下來。

結束捻轉後的全部難度步法,都由右腳支撐滑行,路線覆蓋幾乎半場,直到晦暗的音樂結束,彷彿衝破黑暗的第一道曙光,天光乍破後,是朝陽噴薄,音樂慷慨激昂,何翩然打開雙臂,迎接爲她而升起的光明。

她彎下腰,向後再向後,高舉的腿筆直向上,頭幾乎垂至腳踵。

觀衆陷入了癲狂。

這並不怪他們,而是翩然燕式再次回到了賽場,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鳳凰涅槃只是經歷了火海,而何翩然,是走過煉獄才重新回到了冰場。

出色的柔韌加上滑行才能完成的高難動作,何翩然滑出來人如其名,翩然起舞,流暢的滑行結束後,在瘋狂的歡呼聲中,她壓步,積蓄力量,把全身的動能同一時間調動,在節目的中後部起跳,又是一個完美的阿克謝爾三週跳!

體能啊!體能啊何翩然!伊維特快要瘋了,這個傻姑娘,她已經不是當初能在短節目結束後還活蹦亂跳參加自由滑,把難度跳躍全部放在後半段的少女了,她以爲自己還年輕嗎!這樣在最後她還有力量完成那些結尾的動作嗎!

伊維特好想衝到場上大喊,狠狠的罵她,拿教鞭去抽她,讓她不要這樣,但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何翩然,又跳了個成功的薩霍夫三週跳。

她的心跳,開始不規律加速。

這是身體的一種警告,何翩然當然知道。

但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這是她人生的最後一場比賽,只要能贏,只要能滑出最完美的節目,就算結束後她的跟腱再斷掉,她爬都爬不起來又能怎麼樣呢?

這種感覺真好,可以放下一切,瘋狂的忘乎所以,就像堂吉訶德,就像她夢想的那樣。

人們都喜歡說自己瘋狂,然而夏天知道,她的所作所爲和現在何翩然想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瘋了吧!”瓦倫蒂娜猛拽夏天的衣袖,”她……她還沒跳三連跳啊!不能再往後了,再往後她就滑不下去了!”

夏天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一直是如此不甘心屈居何翩然之下,但當自己畢生的對手變成了一個瘋子,她是不是就能甘心輸這最後一次?

冰面上,何翩然面帶笑容,把身體的疲憊掩藏,她驕傲的展示自己的勝利,銜接完成的一絲不苟。

此時的伊維特暗恨自己,爲什麼要在後面編入這麼多難度動作!可何翩然就真的這麼傻嗎?不知道自己臨場發揮刪去一些嗎!你的節目最後,可還有一段強度很高的接續步法要完成啊!

音樂恢復平靜,何翩然藉着短暫的柔和壓抑大口喘氣的想法,肌肉已經開始酸脹,她感覺的到,但馬上,她就又投入到新一輪音樂和壓步中去。

飛利浦三週跳跟着壓步後的凌空而起,大腿肌肉本就酸脹此刻又要爆發,何翩然咬緊牙關,沒有一點偷掉旋轉週數,足足轉滿,落冰,再起跳,好的,最後一個了!

三連跳結束,何翩然握起拳,掩飾指尖的顫抖。

在節目後半段使用的跳躍,擁有相應係數的加分,更何況她完成的這樣出色,完成分一定歎爲觀止!

這就是戰勝了傷病的何翩然!

然而當她戰勝一切,卻也迎來了最後的告別,她知道,命運的這個坎兒,她再也過不去了,因爲時間是無法戰勝的。

”別妄想世事永恆不變:這個世界好像盡在兜圈子,也就是說,循環不已。春天過去,接着是早夏、盛暑,而秋而冬,然後春天又回來了;時光總是這樣周而復始,輪轉不休。只有人生有盡期,如風而逝,一去不返……”

是她太貪心了嗎?

不,不是的。

音樂進入最激動人心的部分,生命的力量好像在這一刻噴涌,火山爆發一樣不可收拾,看哪,桑丘,前面就是最可怕的敵人,我要打敗他們。

他們是風車,也是命運。

人們嘲笑堂吉訶德,因爲風車是不可戰勝的,想要挑戰不可戰勝的東西就會被嘲笑,是嗎?因爲沒人敢去挑戰結局已經註定失敗的事情,沒人願意帶着必死的決心去試一下,去不遺憾不後悔的,用近乎絕望的浪漫,品嚐人生最刺激的那一口烈酒。命運把人類變成了綿羊,乖順的做好自己應該做的角色,風車在牧場上守望者他們,告訴他們,命運是不可戰勝的。

只有堂吉訶德,只有他,站起來,拿起□□,揮舞着向命運衝了過去,他高喊着,瘋子一樣不顧一切,縱然他的對手是不可戰勝的,縱然他註定失敗。

即便如此,何翩然仍然想成爲這樣的堂吉訶德。

”她啊……人生裡除去花滑的部分,看起來呆板無趣,性格老老實實,可是她纔是真正的浪漫主義者,是詩人,是運動員中最英勇的騎士。”伊維特輕聲呢喃,眼中淚光涌動。

節目結束前的旋轉被編排巧妙提前,何翩然用盡全身力氣,才能雙手把冰刀拉過頭頂,完成貝爾曼姿態,但因爲動作標準,沒人看出她的精疲力竭。

其實她覺得心臟已經因爲劇烈跳躍抵達脖頸,正在拼命的想要撕開她的喉嚨。

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完成這個節目你哪怕殺死我都可以,再等一等吧!

閉上眼睛,何翩然咬緊牙關,完成了壓步,這也是整個節目最後的一輪壓步了,還有一段步伐,完成它一切就結束了。

何翩然開始移動。

如果坐的很近,可以聽到冰刀的聲音沒有任何雜質,清脆的好像這段大提琴獨白的音色,連續步伐對體能是極大的考驗,一旦停滯會被扣分,然而摔倒的話,將前功盡棄。何翩然並不害怕這些,她此刻就是個驕傲的騎士,是那個書中的瘋子,或者是她自己理解的堂吉訶德,她跳動,單膝向下以膝蓋爲軸心快速一轉又馬上站起來,複雜步伐後,大一字繞環讓人驚歎出聲!這是一個內刃的大一字,前傾的身體與冰面幾乎呈現四十五度角!疲憊至極的肌肉稍有鬆懈,她就會臉朝下重重砸在堅硬的冰面上。

但她沒有失誤,小腿已經在顫抖,抵達極限的身體卻依舊按照之前的編排,強弩之末的向前,再向前。

大提琴忽快忽慢,小提琴不知什麼時候跑入到旋律裡,與大提琴一起演奏出激動人心的節奏,這兩者本來是柔緩曲調最愛的樂器,此刻卻慷慨激昂。

這是何翩然和自己的賭注。

她想知道她能不能超越這最後的鴻溝,最後一次嘲弄一下命運這個勝利者,是啊,你會帶走我的一切,我的青春,我的熱愛,乃至我的生命,但我從不曾對你低下過頭顱,從不!

時間凝固,音樂停止。

步伐的最後是結束動作,騎士站在賽場的最中央,向命運做出決鬥的拔劍。

結束了,都結束了。

何翩然在音樂停止的三秒後,仰天倒在冰面上,大口的喘着氣,渾身顫抖,不知是笑是哭。

觀衆歡呼,尖叫,鼓掌,叫嚷,起立着呼喊她的名字,然而她什麼也聽不到。

滿是燈光的天花板在旋轉,白色光暈裡,她穿着《沙皇的新娘》那件粉色的裙子滑來,稚嫩的臉上還帶着笑容,緊接着,她又換上《飄》的綠裙子,真是青春好看,《伊麗莎白》的金色榮耀,《月桂》的神聖潔白,《殭屍新娘》一身漆黑,她看見自己摔倒,痛苦的抱着腳踝,眼前一片漆黑裡,而這漆黑中,忽然慢慢走出了一個紅裙曼妙的姑娘,笑着對她伸出了手。

你是誰。

她問。

我?我是你心目中的英雄,堂吉訶德啊。

姑娘笑着回答。

……

”然後呢!然後呢!”

一羣還不到許伊腰高的小孩子跳起來追問,被吵的不耐煩了,許伊敲了喊得最兇的一個孩子的頭,”平時讓你們多瞭解花滑歷史,全都不上心,最後還用說嗎!當然你們何教練打敗了夏天瓦倫蒂娜奪冠啦!”

孩子們歡呼雀躍,比自己拿了冠軍還高興。

”你們啊,知道嗎?何教練拿這個冠軍有多可怕?”許伊又說。

”有多可怕?”孩子們一臉天真。

”她是自從花樣滑冰誕生進入奧運會以來,所有項目算在內,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完成蟬聯的冠軍,她最後的總分235.59分現在還是世界女子單人滑吉尼斯紀錄沒人能打破!”許伊抱起雙臂,得意的看着孩子們驚詫的表情。

”好啦好啦,該訓練了。”

聽到這個聲音,一羣孩子一起撲向聲音的來源,把何翩然團團圍住。

”教練,教練,你真的這麼厲害嗎!”

何翩然一愣,無奈的看了眼笑的不停的許伊,輕聲說道:”許教練一定說的像童話故事一樣,你們別聽她的,到時間啦,該訓練了,可不許偷懶啊。”

”不是童話,是神話纔對嘛。”許伊在一旁佈滿的嘟囔。

孩子們都已經跑到冰面上,開始訓練,何翩然站在場邊,彷彿回到了三年前的奧運賽場上,然而周圍的嬉笑打鬧聲卻又把她帶了回來,她低頭微笑,隨後也滑到場上,開始一絲不苟的指導動作。

在她身後,冰場的牆壁上,掛着一張三年前頒獎儀式的畫像,上面三個分別穿着紅、黑、白的姑娘,脖子上戴着各自的獎牌,她們明明笑着,卻都面帶淚水。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還沒有來這裡訓練的人能夠看懂。

小字是法語,流暢遒勁寫道:

”這是最好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