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安排妥當法佛寺的事情啓程回京時,宮中和各高門府邸也得到了皇上回京的消息。
永康侯和夫人商議後,便冒着雨去了北城門等皇上。他們想在皇上進城門的第一時間提前向皇上請罪。
宮中皇后得到消息後,笑着對秦憐道,“永康侯府能屹立兩百多年,隨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後來被封爲世襲侯,皇帝換了幾代,永康侯府依然不倒。這中間也有永康侯府的立世之道。”
“真是可恨!難道皇叔會輕饒過他?”秦憐咬牙。
“如今外面下雨了,關於忠勇侯府小姐的傳言又變了一種說法。什麼聖靈護體,神佛庇佑。雖然永康侯府趁機下手污衊她,但是如今也算是未造成傷害。傳言之事,本來就可大可小。”皇后拍拍秦憐的手,“若是永康侯府只做了這一件事情,那麼皇上就算輕饒過她又如何?就算重處,也重不到哪兒去。若是他做的事情不止是這一件事的話,那麼永康侯就算帶着夫人如今趕去城門向皇上請罪,皇上也不是說饒了他就饒了他的。英親王府和忠勇侯府不會幹。”
秦憐點點頭,皺眉問那小太監,“我娘、哥哥和未來嫂嫂都沒有回京?她們去了哪裡?”
“回憐郡主,據說崔老不喜歡京城,謝世子便帶着他去了別苑。王妃、錚二公子、芳華小姐也跟着去了。”那小太監回話。
“崔老是誰?”秦憐納悶。
“奴才忘了稟告了,崔老是博陵崔氏當年的家主,也就是忠勇侯府已逝夫人的父親。”那小太監稟告,“崔老今日剛回京,正巧趕上法佛寺失火,便跟着皇上和謝世子一道去了法佛寺。”
“你說的就是離家出走修道近二十年的崔荊?”皇后一愣。
“是他。”小太監點頭。
皇后愣了片刻,說道,“他竟然回來了。”
“皇嬸您認識他?”秦憐疑惑。
皇后點點頭,嘆了口氣,“當年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是崔姓兩大世家大族。底蘊堪比謝氏。博陵崔氏的崔玉婉嫁了忠勇侯府的世子謝英。清河崔氏的崔紫菁也就是你娘嫁給了英親王秦凰也就是你父親。這兩大世家大族聯姻平衡了謝氏和皇室。後來皇上登基後不久,博陵崔氏老夫人離開,崔荊遇到了一個遊歷到南秦的道長,心無可戀,便棄家出走修道了。他走後不久,謝英和崔玉婉雙雙遇難,博陵崔氏的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武衛將軍請旨去了漠北戍邊。自此,博陵崔氏退出了京中貴裔圈。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如今他怎麼回來了?”秦憐不解。
“我也疑惑!”皇后看向那小太監,“他爲何回來?你可打探清楚了?”
“據說他是在青雲之山和一道友擺八卦觀星陣,恰巧窺到了南秦京城的天象。南秦星移斗轉,星海縱橫,霞雲失色,火燒天峰。是大凶之兆。他當時只參悟了前半個星卦,道法太淺,沒參透後半個星卦。於是,便啓程回來走一遭。”小太監原原本本地稟告。
“原來是這樣!”皇后點點頭。
“這麼神妙嗎?皇嬸,到時候我一定要見見她。我雖然不喜歡和尚,但是我喜歡修道之人。”秦憐道。
皇后微笑,“他如今不進京城裡來,你想見也是見不到的。”
“那我就去找他。”秦憐道。
“那也要等雨停了,他既然回來了,如此不易。應該會多待些時日。你總能見到的。”皇后摸摸秦憐的頭。
秦憐點點頭,有些埋怨道,“我娘和哥哥可真是夠意思。咱們在宮中對他們擔心得要死。可是他們倒好,竟然連京也不回了。跑別院悠閒自在去了。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這京中如今快亂成一鍋粥了?”
“他們不回來也好。也是爲了趁機探明些朝中這些高門府邸的風向與皇上的態度。”皇后低聲道,“剛剛半日大火京中便如油潑一般地熱鬧。這若是後面都徹底徹查的話,怕是更會熱鬧了。”
秦憐“唔”了一聲,“越熱鬧越好,那麼就有好戲看了,免得我們閒着無聊。”
“你這丫頭!”皇后笑罵了一聲。
秦憐對皇后吐了吐舌頭。
皇帝、英親王、左右相、林太妃、右相夫人、李沐清、八皇子等人剛踏進城門。便見到永康侯和夫人沒打傘,冒着雨等着城門口。
英親王府馬車走在前面開路,後面跟着皇帝的馬車,最後方是左右相等人的馬車。
有人稟報了英親王此事,英親王從馬車裡探出頭來,便看到了已經淋成了落湯雞一般的永康侯和夫人,如今大雨,兩個人就這樣等着,顯然是等了有一個時辰了。幾乎讓人認不出來是堂堂的永康侯和夫人。
他斟酌了片刻,吩咐車伕將馬車避讓在一旁,等着皇上馬車走上前。
同一時間,吳權已經將永康侯和夫人冒雨等在這裡的消息遞給了皇帝。
皇帝雖然身在宮外,但是對京城也是瞭如指掌。京城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隨時稟告給他。他自然是知道永康侯夫人的陪嫁散佈了對謝芳華不利的傳言。
他挑開簾幕向外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幾乎淋成了落湯雞,他板下臉,對吳權吩咐,“你去喊他們過來。”
吳權應是,連忙打着傘跑去喊永康侯和夫人。
不多時,永康侯和夫人冒着雨來到了皇帝的馬車前。
“老臣和夫人給皇上請安!夫人做錯事,老臣管家不嚴,特意來和皇上請罪。”永康侯斟酌着用詞,拉着夫人也不顧地面上的髒污跪在了地上。
皇上看着二人,對永康侯冷哼一聲,“你只是今日管家不嚴嗎?你何時管家嚴過?局內的名聲不是誰都知道嗎?”
永康侯老臉一紅。
永康侯夫人向來是怕皇帝的,聞言把頭垂得很低。
“說說吧!你做了什麼錯事?”皇上慢聲問。
“法佛寺失火,夫人污衊忠勇侯府的小姐污濁佛寺惹怒了上天,命貼身陪嫁散步傳言。皇后娘娘出手拿住夫人的陪嫁丫頭。夫人進宮向皇后娘娘請罪,娘娘不見。老臣只能帶着她來向皇上請罪了。皇上恕罪,老臣以後一定嚴管妻子,再不讓她找芳華小姐尋仇。”永康侯道。
“忠勇侯府的小姐何時和你夫人有仇了?”皇上明知故問。
永康侯老臉一憋,看了一眼旁邊的馬車,簾幕挑開,英親王正看着他們。他躊躇片刻,豁出去地道,“燕亭那個不孝子一直戀慕芳華小姐,芳華小姐被指婚給了錚二公子,負氣之下,離家出走。夫人一直對芳華小姐不滿。”
皇帝掃了英親王一眼,見英親王沒什麼情緒,他問,“只散佈謠言這一件事情?”
永康侯咬牙,伸手捅了捅夫人。
永康侯夫人知道若是不都交代了,那麼皇上查出來,永康侯府就是欺瞞之罪,於是她將如何接到那飛鏢匿名信之事說與了皇帝,又說她這些日子實在是氣不過她的兒子找不到,而芳華小姐卻如無事兒人一般,所以,纔想到了要污濁她聲明的方法。
“你說有人給你了一封匿名信。說今日法佛寺會失火?”皇帝臉色沉了下來。
“是,臣妾不敢胡言亂語矇騙皇上。是有人給了我一封匿名信。”永康侯夫人道。
“除了那封信自發地毀了,可還有什麼沒有?”皇帝沉聲問。
永康侯夫人搖搖頭,“沒有了!”
皇帝盯着永康侯夫人片刻,見她因在雨中待得太久,瑟縮發冷,臉色發白。但神色看起來不像是說謊。他揮手放下簾幕,沉聲道,“永康侯,先帶着你夫人回府吧!這件事情朕自然會着人查明白。”
“是!”永康侯鬆了一口氣,這是在皇上面前過關了。
皇上吩咐啓程,隊伍緩緩向宮裡走去。
英親王看了永康侯一眼,沒說話,放下了簾幕,吩咐馬車回英親王府。
左右相的馬車走過,都沒有停留。
直到皇帝一行人的隊伍離開了城門,永康侯看了一眼自己和夫人渾身的水漬,嘆了口氣,“這回我算是在京中被你弄沒臉了!”
永康侯夫人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沒與他商量不對,再加之自己一貫的強硬逼走了兒子,永康侯背後沒少埋怨她,她再強勢,畢竟也是婦人,只能默不作聲。
“走吧!我們回府。”永康侯見他的夫人不再言聲,這裡是城門,也不想百姓們看笑話,向馬車走去。
永康侯夫人跟着永康侯走了兩步,眼前一黑,忽然暈倒在地。
“夫人!”有人喊了一聲。
永康侯回頭,正看到他的夫人昏倒,栽到了地上,他面色一變,也喊了一聲,連忙折回去蹲下身扶起她,叫了兩聲,永康侯夫人沒動靜,他大急,“來人,快叫大夫。”
“侯爺,奴才剛剛看到孫太醫的馬車跟着皇上的隊伍過去。奴才這就去請孫太醫。”永康侯府的大管家立即道。
“還不快去!”永康侯催促。
永康侯府的大管家立即親自拔腿向孫太醫剛剛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永康侯抱着夫人上了馬車。
不大一會兒,孫太醫被永康侯府的大管家給拽下了自己的馬車,匆匆趕來了永康侯府的馬車前。
“孫太醫,你快給拙荊看看。她爲何昏倒了。”永康侯讓開車前,讓孫太醫給把脈。
孫太醫點點頭,立即給永康侯夫人把脈。他的手剛碰到永康侯夫人的脈搏,頓時露出驚異的神色。
“怎麼了?她是不是不太好?”永康侯提起心。
孫太醫搖搖頭,又仔細地認真地把脈半響,過了許久,放下手,對永康侯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
“何喜之有?”永康侯莫名其妙地看着孫太醫。
“尊夫人的是喜脈。”孫太醫道。
永康侯頓時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孫太醫,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止永康侯呆住,永康侯府身邊的侍衛車伕已經大管家都呆住了。
自從永康侯夫人生了燕嵐後,這些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再未曾懷上。雖然太醫診脈一直身體良好,但一年又一年下來就是再不受孕。永康侯府的老夫人明裡暗裡說了永康侯夫人多次,讓她大度一些,允許他往侍妾的屋子裡走動,給府中再添子嗣。可是永康侯夫人卻是無動於衷,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再加之她本來就強硬,老夫人與她是一個脾性。所以,久而久之,老夫人也不說了。因爲當年她也是這樣過來的。再生也是庶子庶女,不一定能在她手裡存活下來。想着罷了。
誰也不成想,如今這個時節,她竟然又有喜了。時隔了近十五年。
永康侯好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孫太醫看着永康侯好笑,“侯爺,夫人有喜是大喜事兒,你這是什麼表情?”
永康侯驚醒,一把抓住孫太醫的胳膊,激動地道,“孫……太醫……拙荊真是有喜了?你沒診錯脈?”
孫太醫“哎呦”了一聲,“老夫行醫大半生,連個喜脈還診不出來嗎?尊夫人這樣的脈的確是喜脈。”
永康侯得到確定,頓時激動得恨不得將孫太醫捧起來,像年輕的毛頭小子一般手足無措起來,“她有孕了,今日竟然還讓她淋了雨,這……如今暈倒了……無礙吧……”
“夫人這些日子沒休息好,心力交瘁,脈象有些虛浮不穩,老夫給她開一個方子,她好好吃着,別再操神,安心將養,應該能保住胎,無甚大礙。”孫太醫道。
永康侯連忙道,“那快,孫太醫,你現在就與我去永康侯府。給她開方子吧。”
孫太醫想着他也是命苦,來回奔波,累得不行。可是永康侯和永康侯府的人都不是什麼君子,算起來,是正經八百的小人。都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況且他如今老來得子,正在興頭上,他又恰好趕上了,怎麼能不討些喜錢?永康侯府也是收藏着不少稀罕玩意兒的。於是,他痛快地點點頭,“好,老夫這就隨侯爺去侯府。”
“走吧!快上車!”永康侯拽着孫太醫上車。
孫太醫哭笑不得,“侯爺,這馬車裡躺着你夫人,再坐上個你,哪裡還有老夫的地方?你上車吧!老夫去自己的馬車,跟着你去侯府。”
“也好!”永康侯歡喜地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快趕車回府。
孫太醫回了自己的馬車。
永康侯府的馬車和孫太醫府的馬車一起向永康侯府走去。
永康侯夫人有喜的消息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就傳到了皇上和英親王、左右相等人的耳朵裡。
皇上愣了一下,失笑道,“老來得子,永康侯積了什麼德?這一回燕亭這小侯爺倒是不用重盼了。”
吳公公陪着皇帝坐在車中,想着燕小侯爺離家出走,永康侯府走了一個兒子來了一個孩子。只是不知道這一胎是不是男孩。若是男孩的話,那麼將來關於侯府的世襲人就難說是誰了。
英親王想着永康侯與他年歲相差無幾,他竟然又有孩子了。想着永康侯夫人和他的王妃也是相差無幾的。若是她的王妃也懷孕的話……想到此,他立即打住,當初他的王妃生秦憐的時候元氣大傷,大夫說已經不會再有孕了。就算是她能懷上,她那麼疼愛秦錚,應該也不會再想要了。況且他也捨不得她再累。有兒有女,都在身邊,他已經知足了。
左相倒是覺得這是一件稀奇之事兒,對此沒什麼想法,因永康侯府多年再無子嗣,所以,才顯得永康侯夫人懷孕新奇。他左相府前年還有子嗣降生,不是太稀奇。
右相也覺得不是多稀奇之事,畢竟春年的時候,他的府裡因爲小妾剛剛落了胎。只是覺得有些唏噓罷了。
相比皇帝和幾位朝中重臣都不太將這件事情當一回事兒來說,隨行得到消息的女眷們卻是想法很多。
林太妃想着永康侯夫人這會兒懷孕,只要她不是犯了天大的事兒,皇帝都會網開一面的。皇后就算擒住了她的陪嫁丫頭散佈謠言中傷謝芳華,身爲國母,母儀天下,也不能再苛責了她。她懷孕得可真是時候。
右相夫人也覺得永康侯夫人懷孕得太是時候了。不知該不該感慨永康侯這麼多年來一直太過幸運。任何風雨飄搖時,永康侯府總是太湊巧地出了些能穩住府邸的事兒。
李沐清陪着她娘坐在車中,聞言挑了挑眉,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公子!”一人出現在車旁。
“去將永康侯夫人懷孕的消息告知秦錚兄。”李沐清吩咐。
那人應聲,退了下去。
右相夫人不解,“京中有一舉一動,應該也是瞞不住英親王妃和錚二公子的。爲何你要特意多此一舉地告訴秦錚呢?”
李沐清勾了勾脣角,溫和地淺笑,“老蚌都能生珠。我是在告訴他,他要想生珠,最少要三年呢。慢慢熬着吧!只看他熬不熬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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