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以待天時
“咕咕……”
六月初,伴隨着東北大地的積雪全部融化,整個東北大地也在滾滾雪水的沖刷下變得煥然一新。
原本蕭瑟的山林已經變得鬱鬱蔥蔥,松花江的水位也全面開春過後的春雨滋潤下隨之上漲許多。
在南京忙着讓利移民的時候,朱高煦也帶着隊伍來到了一處地方。
“殿下,東西都在裡面,全都佈置好了。”
伴隨着林粟的聲音出現,朱高煦也擡頭打量了眼前的建築。
只是幾個月的時間,一座由水泥與山石構築而成的石堡矗立在了這山林之中,石堡周遭百步的樹木盡數遭到砍伐,而對此朱高煦毫不在意,只是掃視着這個石堡。
它並不寬大,城牆不過丈許,東西不過百餘步,能容納的人口十分有限。
朱高煦湊近看了看城牆的情況,與他預想的一樣,吉林城那手工作坊所製作的水泥十分粗糙,不過這對於當下的吉林來說,已經足夠使用了。
“殿下,這石堡東西長一百五十七步,南北深一百二十六步,城高一丈五尺四,有垛口三百零九個,箭樓城門兩處,角樓四處。”
“這堡能兩個月建起來,主要還是下面一千多個兄弟們出力,而且那水泥也乾硬得快,幹起活來方便。”
林粟上前對朱高煦介紹着這處水泥石堡,而朱高煦也圍繞這石堡看了會,確定了水泥強度還可以後,便與林粟騎馬入了堡內。
入了堡內後,他翻身下馬上了石堡的箭樓,在這離地近三丈高的箭樓中,整個石堡被他收入眼中。
石堡的面積不算大,內裡的住所由兩排木屋構成。
在那兩排木屋中已經居住着好幾十戶人家,而她們的丈夫和父親則是常駐石堡的守堡兵卒。
除去這兩排木屋,在城內東北角的是一個佔據堡內四分之一空間的巨大作坊,此刻正在不斷冒着濃煙。
“殿下,那裡就是鍊鐵場,所裡的三十個鐵匠都在那裡幹着活計,南邊百鍊山的鐵礦石每日由馬隊駝送下來,在這裡煉成鐵錠。”
林粟爲朱高煦介紹着,同時又隱晦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跟上來後才小聲道:
“鍊鐵場內留了一處製作火藥的院子,裡邊有十個鍊鐵師傅專制火藥。”
火藥與火器,這兩件東西朱高煦必須要弄出來的東西,爲此朱高煦在吉林的城建中建設了公共廁所。
對外他是說糞便集中管理容易漚肥,但實際上他想要的是尿硝。
對於東北哪裡有硝石礦他並沒有記下,因此只能選擇這樣的土法。
相比較硝石,木炭和硫磺對於朱高煦來說更容易獲得。
前者不用多說,在這個時代的東北幾乎充斥着密林,根本不愁木炭來源。
至於硫磺,吉林境內的長白山火山區就是朱高煦獲得硫磺最好的地方。
明代的長白山火山區多次噴發,因此朱高煦一開始就確定了吉林城東邊會有硫磺。
不出他的意料,林粟只是前往善出堡詢問了當地的頭人,便很快獲知了距離吉林城最近的一處火山地點。
他手中那二十匹挽馬的馬隊雖然只去了東邊一次,卻很快就給朱高煦帶回了數千斤天然硫磺。
這數千斤天然硫磺足夠朱高煦用很久,因爲從當下的進度來看,吉林城那邊每個月只能收集到七百多斤硝。
黑火藥的成分爲75%硝酸鉀、10%硫磺,以及15%的木炭,朱高煦雖然不知道更爲先進的火藥配方,但黑火藥的配方他還是能大體記住的。
依照當下吉林城土硝的產量,這處石堡每個月可以生產大約一千斤火藥。
不過這些火藥中有一半會被作用於開礦,而且朱高煦並不用擔心。
遼東都司那邊每年都會給自己運來一批火藥,只要朱高煦禁止兵卒前往鐵礦場和煤礦場,偶爾去一兩次的兵卒根本不可能知道礦場每日要爆破幾次。
至於看守礦場的兵卒,也是經過朱高煦自己選拔的。
他的選拔很簡單,那就是從拖家帶口隨自己北上的那一百多人中篩選。
老朱一定會讓錦衣衛跟隨自己北上,但不是每一個錦衣衛都能帶着家人北上。
這樣做,他能最小的減少老朱知道自己在製造火藥的事情。
不過即便老朱知道了,朱高煦也可以用開採礦石,修建道路來做僞裝,畢竟老朱一開始只說了不能要製作火器的工匠,卻沒有說不能製作火藥。
哪怕被察覺,朱高煦估計自己也就是頂多被訓斥一番,嚴重些就是派遣王府長史罷了。
想到王府長史,朱高煦也很好奇,老朱爲什麼沒有給自己派遣王府長史和屬官。
不過他每日事情太多,也顧不上考慮這些,當下的他更在意的是石堡的其它問題。
他目光繼續掃視,很快一塊狹長的白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讓林粟留下的白地,爲的就是方便日後實驗火器。
製作火器這件事情,朱高煦不能讓外人知道,因此他只能自己先設計出圖紙,然後私下讓鐵匠打造,最後自己親自派人實驗。
火槍和火炮,這是日後朱高煦能以最快速度獲取戰爭勝利的殺手鐗。
爲此,他早在南京時就曾親自與許多製作火器的工匠討論過火器的相關內容,所以大明時期主要使用的火門槍是如何製造的,以及製造的流程如何,實際上早就在他腦中了。
不過真的要說,火門槍卻並沒有太多技術含量。
從火槍到步槍,人類的單兵管狀火器基本是逐漸演進的過程,但是從早期的簡單突火槍到後世的步槍,卻是有幾個重要的分水嶺。
明代的洪武銅銃是典型的火門槍,它的結構比較簡單,完全就是一個尾端擁有放引線孔的圓管。
和這個時代的火炮一樣,洪武銅銃只需要裝入黑火藥,再放入彈丸,後面小孔插入引線,使用時候點燃引線,等到火藥引燃,將前端彈丸發射出去就完成一個射擊流程了。
它的發射速度很慢,使用也很不方便,裝填非常慢,需要隨身帶火種去點火,而威力僅在十步以內擁有殺傷力。
同一時期,許多國家都在使用類似這樣的火門槍,儘管一直有人對其進行改進,但本質上都還需要一個手動點火的過程。
因爲需要手動點火,火門槍幾乎無法單人操作,因此在朱棣建立神機營前,火門槍基本不會作爲軍隊的主武器裝備。
如果不出意外,直到五十幾年後纔會有人發明了槍托,並在上面固定了點火裝置,使用扳機來控制點火,火繩槍這才得以問世。
不過問世是問世,真正討論起來,火繩槍被髮明出後的改進歷程卻經歷了半個世紀,直到十五世紀末才研究的七七八八,逐漸開始大規模裝備軍隊。
對這一時期朱高煦不是很瞭解,他只需要記住自己從網上和博物館看過的火繩槍外形而進行設計就足夠。
只要他能設計出來,併成功進行射擊,那麼後續改進燧發槍的難度就更輕鬆了。
不過對於燧發槍,朱高煦並不抱期待,因爲他記得燧發槍的點火率十分感人,並不如火繩槍穩定。
正因如此,十八世紀後期英國使團抵達清朝並介紹燧發槍的時候,清朝官員纔會顯得不那麼感興趣。
燧發槍的點火率是如何變得穩定的,朱高煦並不知道,因此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己先把火繩槍研究出來渡過難關。
當下擺在他眼前的有幾個難題,那就是火繩槍所需的兩項技術。
火繩槍能夠成爲熱兵器時代的起點,並不是簡單的因爲有一個人異想天開提出了它的構想,而是得益於火繩槍時代的幾個技術突破……首先是冶金技術。
金屬冶煉技術的進步讓金屬材質的槍管強度更高,加工工藝的變化進步也讓槍管制造更容易,管壁更薄而能保證承受火藥氣體的力量而不炸開。
火槍和火炮不一樣,火炮可以靠增加炮管厚壁來保證強度,而槍需要一定的輕便性,否則無法使用。
冶金技術和製造工藝進步讓槍管變薄,也降低了整體重量。
對於冶金技術,朱高煦並不擔心,因爲大明的冶金技術一直領先於歐洲,哪怕到了明末,明朝工匠也只是在設計理念中趕不上歐洲人,但在冶金技術上依舊保持領先。
真正讓朱高煦擔心的,主要還是火藥技術。
火繩槍之所以能配合長槍主宰戰場,粒狀火藥是必不可少的。
作爲混合物,粉狀火藥容易分層,容易受潮,其燃燒效能不穩定,這個也導致早期火槍裝藥多少很隨心,添加少了也許子彈軟弱無力,多了又容易導致直接炸膛。
隨着火藥顆粒化技術的發明,粒狀火藥性能更穩定,威力更強,也就保證了火槍的威力。
哪怕只是基本的黑火藥,一旦比例正確,依舊可以擊殺一個身穿重甲的士兵。
對於重甲來說,火繩槍之後的火槍完全是一個無解的方式。
當然,冷兵器被取代是逐漸進行的,並且除了技術進步,更關鍵是戰術的進步。
西班牙大方陣,可以說是火繩槍時代熱兵器取代冷兵器的一個重要模式。
長矛兵加火槍兵的組合降低了火槍兵被敵方騎兵輕易攻破的風險,也增強了這個組合在戰場上的統治力。
朱高煦不太清楚西班牙大方陣是個什麼樣子,但他清楚當下的明軍是什麼樣子的。
論長槍,當下除了老朱,沒有人比朱高煦更明白如何訓練。
長槍與火槍是很難有所配合的,因爲長槍想要成功抵禦騎兵,必須要結成密不透風的槍陣,而這種陣容中,火槍兵是很難有機會射擊的。
因此朱高煦需要做的是訓練火槍兵和長槍兵的配合,以三段排槍對抗敵軍前軍先鋒,而後迅速換陣,火槍兵退至後方,長槍兵頂上。
只要火槍兵能承受住二十步才能射擊的壓力,那不管是蒙古騎兵還是明軍騎兵,他們的兵鋒都將在三輪排槍過後被頓挫,而這個時候就是吉林衛長槍兵衝鋒的時候。 這聽起來很簡單,但對於前排士兵所需要的心理承受要求極高。
蒙古人的弓箭是很歹毒,但隨着重甲時代到來,騎射已經演變爲了抵近面突,而後迴轉本陣,積蓄馬力後再度面突。
抵近面突的打法,對騎兵來說也需要極強的心理承受力,正常標準下是二十步面突後繞行撤退,部分精銳可以達到十五步乃至十步,但現實中大部分蒙古騎兵只敢在三十步的距離面突,只有裝備最精良的敢進入二十步。
朱高煦運氣很差,如果不出意外,他日後遇到的明軍騎兵都將是能抵近十餘步面突的精銳。
另外這個時代的火門槍破甲能力也只有十餘步,因此明軍的火銃手在北伐時並不能很好的擊垮成編制的蒙古騎兵,只能在長槍兵後打打下手。
洪武年間的火銃對付蒙古騎兵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對付明軍騎兵了。
因此朱高煦必要弄出火繩槍,在軍隊三十步以內的距離構建出一道彈幕。
火繩槍對重甲兵的有效射程是很感人,但還沒有感人到三十步以內無法擊倒敵人的程度,更何況朱高煦的要求還是極爲苛刻的二十步。
想到這裡,朱高煦的目光往城下掃去。
在那裡,等待他的兵卒們正人手一杆丈四長槍,只可惜他們的肩頭沒有火繩槍,不然他們便是朱高煦心中最佳的‘靖難渤海軍’了。
“得快些解決火繩槍和火炮的問題……”
朱高煦暗歎一聲,隨後轉頭對林粟道:“當下煤炭、鐵錠的產量如何?”
雖說亦失哈纔是吉林城的大管家,但林粟負責三個工場的馬隊和護衛工作,這些工場的情況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因此他沒有令朱高煦失望,而是不假思索道:“鐵錠日產二百餘斤,煤炭日產兩千斤。”
兩個月的讀書寫字讓林粟多了些沉穩,見狀朱高煦也下了城牆,與他在堡內走了幾圈。
他指出部分地方的不足,然後又看了看糧倉之中的糧食是否足夠。
在確定一切都沒有問題過後,他才招呼林粟準備回吉林城。
在回去時,林粟他們搬運着段時間打造好的甲片、頭盔和鐵鍋,朱高煦從鐵匠師傅手中接過了賬本,這才發現他們在短短半個月裡就打造了八萬多甲片和一百五十個笠形盔,五百口鐵鍋。
這些甲片帶回吉林城,存放到冬季由健婦們編制後,起碼能編出一百五十套甲冑。
算下來,鍊鐵場每天能打造十套甲片。
依照這個速度,等到九月初,他們起碼能打造出九百套甲冑,儘管朱高煦用不了那麼多,但有備無患,而且秋收突襲西陽哈後肯定會有不少甲冑破損,有甲片在吉林城也好修補。
簡單擦了擦手,朱高煦便帶着林粟與滿載而歸的馬隊返回了吉林城。
從石堡到吉林城沒有到礦場那麼遙遠,只有不過十五里路,差不多兩個時辰就能趕到。
這一路上,朱高煦欣賞了這個時代的東北山林,幾乎隨處可見那種數人才能合抱的樹木。
林中,許多傻狍子傻乎乎的看着朱高煦他們,那趕路的兵卒也不嫌棄,紛紛張弓搭箭。
只是兩個時辰的路程,他們就收穫了兩頭傻狍子。
待走出樹林,眼前一幕豁然開朗……
在前方的土路兩側,曾經那種泥濘的淤地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水渠,以及緊鄰水渠的一塊塊稻田。
這些稻田中種滿了江南的粳稻,而這也是吉林城的新產物。
明代江南粳稻畝產在三石左右,但成熟週期和後世東北水稻一樣,都是五個月左右。
這個時代的東北,一年之中屬於溫期的月份只有五月初到九月中旬,不足四個半月,因此江南粳稻是否能長成朱高煦十分好奇,爲此專門開了十畝的試驗田。
在朱高煦看來,哪怕這十畝田中只有一畝水稻適應了東北的環境,對於他來說也是值得的。
唐宋時期的吉林都能種植水稻,哪怕明代比唐宋的平均氣溫降低了兩度,卻也不可能說根本無法種植水稻。
從他往前世隔壁農業單位學來的知識,平均氣溫下降一度會導致糧食產量降低一到一成半,但只要人工照顧好,作物依舊還是可以存活的。
所以他想試試看,在如今的吉林到底能不能種植水稻,即便不能,他就不相信他不能培育出耐寒品種。
日本和韓國人都能做成的事情,沒有理由他做不成。
如今這批水稻只是他嘗試性播種,如果到九月中旬吃不了,那他就會效仿後世“先育苗後插秧”的辦法種植水稻。
他已經讓人在城中開闢了試驗田,儘管這個時代沒有塑料布來給他來建造溫室,但漢人也有類似的溫室手段。
西漢時期,太官園已經掌握了在冬天利用“溫室”培育反季節蔬菜的技術。
他們建起密閉的“溫室”,全天不間斷地利用“蘊火”來升高室內溫度,培育了包括韭菜在內的最早的“大棚蔬菜”。
到了北魏時期這項技術被改進,人們開始利用地窖燃火升溫的方法進行冬季反季節蔬菜種植。
這技術傳承到唐代後,人們利用溫泉水創造適合的溫度來種植各種反季蔬果。
在宋代,除了栽種反季節蔬菜,人們還會用溫室來培育反季節鮮花,而元代則進一步改進,漢人開始利用“馬糞”中的微生物繁殖、分解、發酵時產生的熱量來爲溫室增溫。
相較於之前的“燃火增溫”,“馬糞增溫”的方式更加簡單易行。
不過以上的方法不管是哪一種,它們的成本都不算低,所以朱高煦想出了簡易版的溫室育苗辦法,不過這得等到明年三月份才能實驗。
想到這裡,他翻身下馬,親自到了稻田間去查看水稻情況。
由於正值盛夏,水稻的長勢還算不錯,唯一的瑕疵就是比起同季節的江南水稻,它們太過細小了。
“殿下,這麼看的話,恐怕撐不到成熟就得提前收穫了。”
林粟在南京有自己的田地,雖然他是租給別人耕種,自己收取租子,但他自己也同樣會種地。
如今這十畝試驗田裡的水稻在他看來,頗有一種病懨懨的感覺。
“先試試,如果不行,再試試我的其它辦法。”
朱高煦望着這十畝水稻,眉頭緊皺的回答,隨後纔不舍的回到了土路上,將目光放到了四周的田地中。
在四周的熟田裡,小麥與蜀黍長勢喜人,雖然也不如在中原時強壯,但起碼比這十畝水稻強壯多了。
望向遠處,朱高煦可以看到遠處炮臺山下正熱火朝天,數千健婦駕馭耕牛和挽馬在翻耕荒地,將隱藏在荒地中的石頭逐個清理。
相比來時,吉林城的耕地經過不到四個月的時間,數量已經翻了幾乎兩倍。
或許只有親眼見證這一幕,才能真正體會到有畜力開荒與沒有畜力開荒的區別。
“殿下……”
“殿下……”
朱高煦騎馬往前走去,路過的百姓都停下朝他作揖,朱高煦也點頭回應。
他們看向自己的那種目光,便是朱高煦一直想要追求的東西。
他要活下來,用自己的見識來改變大明的一切。
“殿下!”遠處,亦失哈策馬而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兩名吏目。
亦失哈手裡拿着一本文冊,臉上洋溢着笑容,顯然是來向自己報喜的。
“怎麼了?”朱高煦側頭示意林粟趕路,不用在乎自己,而他自己也駐馬原地。
林粟帶着馬隊離開,亦失哈也來到了朱高煦身前於馬背上作揖:
“殿下,開荒的速度比我們想的要快,不過這吉林衛荒地之上的石頭也比我們想的要多得多。”
亦失哈用手指向了遠處的炮臺山下,朱高煦隨之看去,這才發現那邊已經堆出了二三尺高,覆蓋數畝的石頭。
“那些便是您讓留下的石頭,另外百姓手裡的農具已經損壞了二百餘把,因此奴婢這次是來詢問,可否截留一部分鐵錠來打造農具。”
“此外,弗提斤城的塔失和善出堡的額真也分別在辰時和午時派人來詢問我們秋收後準備拿多少糧食和茶葉、鐵鍋來做生意。”
雖說距離入冬還有接近四個月,但冬季對於女真這樣的漁獵民族實在是災難,但凡冬季延長個十天半個月,他們都得面臨斷糧的風險,因此提前定下能夠交易到手的糧食數量,是他們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對此,朱高煦心裡也早就有了數額,畢竟他讓楊彬南下買糧兩萬多石的糧食,爲的就是想在入冬前再做今年的最後一筆生意。
“告訴他們,我這裡有兩萬石糧食可以賣給他們,但他們能拿走多少,得看他們能拿出多少毛皮和牲畜來做交易。”
朱高煦背靠遼東都司和大明朝廷,以弗提斤城和善出堡的規模根本就沒辦法長久的和他單獨做生意。
上次吉林城從弗提斤城買回來的牲畜和毛皮數量,已經是弗提斤城一半的庫存,善出堡就更不用多說。
他們如果想要繼續和朱高煦做生意,就必須得從其它女真部落購買毛皮和牲畜,這也是朱高煦爲什麼會把貿易定在開春後和秋收前的原因。
只有給足他們時間,他們纔有時間去準備下一次貿易所需的貨物。
“只可惜,我的胃口可不止這麼一點……”
望着遠處熱火朝天的開荒景象,朱高煦的眸光也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