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果如陳帝所意料的那樣,自從祁步君回宮之後,便散佈出劉雲芷被胡令雲重傷,如今生死不明,命懸一線的說法,而晉麒趁機已偷偷安插了五個人進入禁軍。
左風不動聲色,按照皇上的意思,有意無意的將一些“重要”的事情透露給他們,並通過他們又傳到晉麒的耳中。
左風甚至有時特意安排他們在皇上的御書房及承德殿附近值勤,究竟目的爲何,陳帝與左風等人均心知肚明。
晉衝笑道:“父親,沒想到這祁步君竟是如此癡情之人。見自己的夫人幾日未醒,更是連進宮當職也全無心思,告了病假在府,日夜守護着自己心愛之人。”
晉麒冷冷一笑道:“女人誤事一點不假,再看看咱們這位皇帝,對楚懷、對慧兒,還有那個聾啞女人,不也是用情致深。感情用事之人向來成就不了大事,若非如此,他文家的江山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何至於被爲父牢牢控制在手呢!”
晉衝輕輕一笑。
晉麒道:“說起來,朕還要感謝那個靜嬪,據說皇上甚至有時連批閱奏章也要讓靜嬪在他的身邊,大丈夫做事,竟是以兒女私情爲先。依我看啊,他這輩子也成不了大事!”
晉衝道:“孩兒只是有些擔心,畢竟胡令雲的武功雖高,卻仍不是他祁步君的對手,若是劉雲芷真有個三長兩短,祁步君發起瘋來,必會找胡令雲報仇。前兩次胡令雲能僥倖死裡逃生,卻不代表他次次都有那麼好運,父親還是要早做打算啊!”
晉麒點頭道:“這個爲父已有安排了。”
晉麒說完轉身從書桌上拿起一份奏章道:“你把這封奏章送到御史臺,讓惠王立即轉給皇上,想必皇上不會反對,我要讓他儘快離開京城。”
晉衝展開奏章看了一眼道:“父親要把胡令雲派到蔡將軍軍營中去?”
晉麒點頭道:“蔡陪雖忠心於我,可他的能力確也有諸多不足,而胡令云爲父看得出來,是一員大將之才,此人我要好好用。所以先讓他到蔡陪軍中鍛鍊鍛鍊,也好替我好好管管蔡陪的大軍。若是可以,假於時日,我有意讓他接手秋樑窪。”
晉衝點頭,“孩兒這就將奏章送去。”
晉麒又問道:“我叫你送出去的那幾封信可有回信了?”
晉衝道:“父親放心,錢將軍等人的回信已在路上了。”
晉麒點頭道:“今年年宴之上,四位駐邊大將軍的一通比武已給皇上狠狠地敲了一計,他已長記性。所以這一年以來,爲父可是得到的好處不少啊!”
晉衝笑道:“父親運籌帷幄,皇上又怎會是你的對手,而且今年這一年死了一個章俊銘,祁步君也已去了半條命,禁軍再次回到咱們的手中。皇上還不是仍得老老實實如那籠中的螞蚱一樣,跳幾下又能如何,始終脫不了這個牢籠,他也只能隨我們擺佈嗎!”
晉麒大笑。
已近年關,因放出消息說劉雲芷傷重,生命垂危,祁步君一直未去宮裡,故而反倒有空日日陪着雲芷。
經過劉慶老先生的手,雲芷肩上的傷已無大礙,但由於擔心祁府會有人說漏嘴,所以大多時候,祁步君陪着雲芷在房中。
這連日來二人廝守在一起,是從未有過的,雲芷別提有多開心,日日跟着祁步君一起學詩作畫,二人彼此怎麼看也看不夠。
正因爲如此,所以茹芸便很少過來。一面她知道雲芷已無大礙,一面她也不想看着自己心中所致愛之人卻深着另一個女子,那樣的親眼面對,她是無法承受的,而且這個男人原傷他又是如此之深。
可這樣的日子,卻讓翠芝頗有些怨言,每當祁步君不在房裡的片刻時間,她便在茹芸面前嘀咕道:“小姐,大夫人也太沒良心了,她懷孕生子的時候,你可是一步都未離開過。連月子也是你伺候的,就連湯藥,你連奴婢都不放心,一定要親自動手。可她倒好,自從你受傷之後,她就來看過你一眼,就一眼,現在連問都不問,她也太沒良心了,哪有這樣的人的。”
雲芷笑道:“好啦,我的翠姐姐,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姐姐現在身邊有個孩子,多都不便,再說了,我不是有夫君陪着嗎,你也別想太多了。”
“小姐,我是爲你不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可別人呢,根本沒記心上。小姐,我看你啊,就是傻!你若是一直這樣下去,遲早要吃虧的,她現在已經有兒子了!”
雲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黯然神傷,“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這裡也能住進去一個小人兒。”
翠芝道:“小姐,大夫人原來身子那麼差也懷上了。你何不也讓周太醫看看呢?要奴婢說啊,周太醫來的時候,大夫人就應該把周太醫推薦給你,你看她多自私,只管自己有孩子就好了。”
“周太醫是奉了太后和皇上之命來給姐姐調理身子,又怎麼能隨便推薦給我呢。再說了,我自己也學醫,還有爹爹在,放心吧,我身子好着呢,孩子遲早會有的。”
“唉,你的心可真大!”
雲芷望向手中的詩卷,那些詩生生澀難懂,也許也只有張茹芸能與夫君探討一二吧。
這年的春節便在祁步君陪着雲芷在房間渡過了。
從表面來看,似乎從雲芷受“重傷”之後,祁步君已無心朝政。
每每有人問起他二夫人如今如何時,他總是惆悵地望着天邊道:“她現在只有一口氣在了,昏睡在牀上,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醒來。”
便有好事之人常常挑拔道:“祁統領難道就這麼看着自己的夫人昏睡下去嗎?那個罪魁禍首可過得逍遙得很呢!”
祁步君緊緊捏住拳手道:“他以爲自己躲進了蔡陪大軍中,我便沒有機會找到他了嗎!總有一日,我要親手手刃了他!”
說完,便匆匆往府裡而去。
如此,衆人皆搖頭,暗道:“祁步君這一生就裁在這個女人手上了,好好一代大將就這麼消彌了。”
“可不是嘛,看他的樣子,如今哪還有心思管理禁軍,聽說現在禁軍已悉數落入左副統領的手中,就連原本極忠於他的甲四和何涼二人,他也極少與他們聯繫了,如今他全身心的就想着自己的二夫人了。唉,這自古紅顏禍水,一點也沒說錯啊。”
八月夏已未,秋已到。在二皇子文澤乾剛滿三週歲之際,陳帝手上已收到了來自駐邊各位大將及朝中其他幾位大臣的奏章。說二皇子天資聰慧,國本應早日安定。
“朕這裡有幾本奏摺,均是出自駐邊將領之手,各位愛卿不防看看!”說罷,手中的幾份奏摺便由肖公公拿下來,一一呈到各位大臣面前翻閱。
“除了這幾本,像這樣的奏摺,朕這幾日收得不少,各位愛卿你們說說看!”
手中拿到奏章的幾個大臣竊竊私語,有點頭認可的,有輕嘆搖頭的。
“既然各位愛卿已看過了,那麼對於此事,有什麼看法呢?”
祁老將軍道:“皇上,依老臣看,提出這種建議的人,就應該賞五十大板!皇上您春秋正盛,卻要讓您早早立下太子,卻不知他們是何居心!”
陳帝望下去,看着下面文武百官低頭討論。
“皇上,您今年三十還不到,而且皇上膝下的幾位皇子尚年幼,如今就談立太子之事,老臣以爲實在太早!”
說出此番話出來的,是吏部參事柳東,現年已近七十,因想着要在這幾年內辭官頤養天年,所以早在幾年前,他雖當時身爲吏部尚書,卻自請陳帝,一步步從朝中重要職務上慢慢退下,到現在只領着一個參事的閒職,日常事務也已極少插手。
只是卻沒想到章俊銘突遭噩運,柳東不得不再次兼任吏部尚書一職。
不過,對於這個老尚書,自然現任吏部尚書章俊銘也是格外尊重的,而且他在朝中的威望也是極高。所以此番他一開口,跟在他後面的便有幾人也紛紛站出來說,皇上如今還十分年輕,皇子又太年幼,現在便要談立太子一事,實在太過早了。
不過,對於這番言論,不認同的自然也有人,比如說擺在陳帝手邊的十數本奏章,比如說以晉麒爲首的那些立挺早日冊立太子的大臣們。
“皇上,太子乃國之根本,早日立褚,便能早日穩定民心,更是對邊境小國的震攝,可令其望而生畏,再不敢輕易滋擾我邊境百姓!還請皇上早日立二皇子爲太子!”
“二皇子雖年幼,然其卻聰慧絕頂,大有皇上年幼之時的靈智,微臣附和首輔大人的提議,請皇上早日立二皇子爲太子!”
樑超立即反駁道:“皇上如今正值青春頂盛之際,爲何要這麼早便立太子!何況,皇上遠不止二皇子一個皇子,上還有如妃所生的皇長子,下還有妍嬪所生的皇三子,以及芙昭儀所生的皇四子!個個皇子均未成年,孰能勝任,誰的稟性如何,尚不明朗。各位將軍卻要早早立二皇子爲太子,請問是何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