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衝不動聲色的讓已走至半路的蔡陪軍仍回了軍營,自己快馬加鞭回到了京城。
當他從晉麒的手中接過那兩幅畫的時候,也心驚不已,連連道好在這次李致未辜負父親所託,終於將此人抓住,若真的捅到皇上面前,後果將真的不堪設想。
而祁府的寧靜是從張茹芸生下孩子的誕生之日開始的,雲芷從茹芸一有了這孩子到茹芸坐月子,每日都細心照顧,體貼入微,茹芸原本黯淡的雙眼也漸漸有了幾絲笑容。
孩子生下不久,便由茹芸在祁老將軍、老夫人與祁步君面前提議,讓雲芷徹底去管理祁府的一切事宜。
只是,紙上談兵容易,真槍實幹卻總會遇到頗多的應急突發之事,又加之她畢竟是突擊學的,不像茹芸,從小耳濡目染,人又聰明,學什麼自然是一學就會。
而云芷對於若大一個祁府,要管理起來,總有些力不從心。她在管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也會發些牢騷話,有時甚至有想甩手不幹的怒氣。
只是每當這個時候,翠芝總會適時的出來警醒於她,看看那個有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再瞧瞧自己平坦的腹部,她也只能狠下心來,再難再辛苦也總要堅持下去。
只是外表安靜寧和的祁府,不知道何時又會掀起驚天風波……
到過年之際,茹芸已出了月子,日日將孩子帶在身邊,這個來之不易的兒子她格外疼愛,就連乳母也輕鬆不少。
在過年時候,胡令雲的傷已大好。
正月初八那日,晉衝面帶喜色的來到晉麒面前道:“父親,孩兒帶來一個好消息。”
難得今日的晉麒沒有擺出一幅冷冰冰的面孔,微笑道:“有什麼好消息?”
晉衝激動道:“沒想到胡令雲對祁步君的報仇之心竟是如此執迷不悟,他昨日夜裡潛入祁府,本想刺殺祁步君,卻沒想到被祁步君的二夫人所擋,一劍刺在了劉雲芷的身上。如今那劉雲芷性命垂危,這不是好事又是什麼。劉雲芷可是祁步君心尖上的人,若是她死了,胡令雲與祁步君之間仇恨只怕更深,到那時,父親還怕胡令雲不爲我們所用嗎?”
晉麒撫掌道:“痛快!死了一個章俊銘,如果再死一個劉雲芷,便等同於死了半個祁步君,那他對我們的威脅還在嗎?你讓禁軍副統領左風盯着點,一旦祁步君自亂了陣腳,他正好借勢上位,如此禁軍便又會回到我們的手中。”
晉衝笑道:“沒錯!沒想到胡令雲這次幫了我們大忙!”
晉麒點頭問道:“有沒有打聽到,劉雲芷的傷勢如何?”
晉衝道:“昨日夜裡祁步君已連夜派人將劉慶接進了府裡,孩兒得到消息,劉雲芷被胡令雲一刀刺在了胸口處,只怕是凶多吉少。”
晉麒道:“好!咱們不如故伎重演。”
晉衝眼前一亮道:“父親指的是對付章俊銘那樣嗎?”
晉麒點頭道:“沒錯,章俊銘咱們能不動聲色的除掉,劉雲芷自然也可以!只有她劉雲芷越早死,祁步君才能越早崩潰,到那時,左風想要接手禁軍,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晉衝立即道:“好,孩兒這就去辦!”
晉麒點頭,笑看着晉衝離去。
昨日深夜的祁府,劉雲芷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實今日的胡令雲根本不是來刺殺祁步君的,可雲芷去會錯了意,因爲她早就知道胡令雲三番五次來找祁步君報仇一事,而祁步君與祁老將軍又怎會將如此機密的重要事情向府中的女眷提起呢。
只是當雲芷看到手中一慣拿着刀的胡令雲翻牆進祁府走進祁步君書房外的時候,她馬上就衝了上去,立即將祁步君放於書桌上的劍抽出,二話不說便朝胡令雲刺去。
只不過劉雲芷根本沒有武功在身,當然傷不了胡令雲,而此刻祁步君正好又不在書房之中,否則自然當場便阻止了她。
胡令雲百般解釋不得,只得步步後退,又兼府中之人均知道胡令雲三番五次找祁步君報仇一事,所以所有人均把胡令雲當成了要害祁步君的人。
管家蔡伯忙命人去尋祁步君,可是當時的祁步君正好外出有事,且去的匆匆,連一直拿在手上的劍也未來及得取。
然,事情的發展竟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劉雲芷如瘋了一般拿着劍把胡令雲逼到院子裡的時候,卻被地上的石頭絆倒,在摔倒之中,雲芷手中的劍不但沒有刺到胡令雲,反而貫穿了她的左肩。
正在這時,祁步君趕到,他大驚失色,立即去扶倒在血泊之中的雲芷。
胡令雲不知道祁府究竟有沒有晉麒安插在裡面的人,所以看到祁步君來之時,便咬了咬牙對道:“祁步君,今日我且留你一命,來日再找你報仇!”說罷飛身離去。
祁步君心中雖有疑慮,但他也知道,雲芷的傷應該不是胡令雲所傷,而且他用刀,可插在雲芷身上的反倒是自己的劍,自然心中已有大概。
他立即將雲芷抱回房,並命人立即去回春堂請劉慶過來給雲芷療傷。
只不過,雲芷一介女子,何時受過這樣的傷,何時又見過這麼多的血,當場便暈了過去。
鮮血將她的衣物浸透。
祁步君極其緊張地緊緊抱着雲芷的身軀,等待劉慶到來的時間讓他覺得格外漫長。
他對外面大喊道:“人怎麼還沒來,再派人去叫!”
府中僕人哪敢怠慢,立即便又去了三五個人。
茹芸聽聞雲芷受傷之後,也不顧在冬日的深夜裡及自己纔不過剛剛過月子罷了,在春芳的攙扶下來到雲芷的房中。
當她看到祁步君緊張得周身微微顫抖的時,她甚至有一時的羨慕和嫉妒,不過她很快便鎮靜下來,來到他們面前,查看了一番雲芷的傷勢後道:“你不必太擔心,只是傷在了肩膀,並未傷及腑臟,好好休息,並止血便可以了。”
此刻的祁步君滿腦子都是在擔心劉雲芷,便不管不顧突口而出道:“你懂什麼!你不過看了幾本醫書而已,你沒看到她流了那麼多的血嗎?”
茹芸咬了咬嘴脣,突然想到自己被他害至流產的時候,比現在的雲芷要危險的得,卻從而都未曾聽到過他對自己的半句關心之詞,頓時黯然神傷。
春芳微微看向茹芸。
茹芸低頭不語,命人拿來水和藥,準備把刺在雲芷肩上的劍拔掉,卻一把被祁步君推開,“你想害死她嗎?劍一拔,血頓時就會飛濺出來,你有這個把握能立即止血嗎?”
茹芸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好在被春芳扶住。
茹芸眼中淚光點點,可她仍不能這麼看着雲芷昏迷,“我學過一些,能給她止血,劍不能留在她身上太長時間,否則容易引發感染。而且回春堂離此又不近,劉老先生沒那麼快趕過來,不如就讓我先試試吧。”
祁步君對外大吼道:“人呢,怎麼還沒來,再派人去!”
茹芸哽咽着把淚吞進肚裡,再次上前。
好在此刻的祁步君沒有阻止。
下在茹芸準備拔劍的時候,劉慶趕了過來,放下藥箱,當看到衣衫上全是血,昏迷倒祁步君懷中的女兒時,心疼不已。
祁步君見到劉慶立即道:“岳父,快,你來!”
茹芸本已伸出去的手尷尬地收了回來。
劉慶點點頭,強自讓自己鎮靜下來,忙上前道:“大夫人,讓我來吧!”
茹芸點了點頭,退開了幾步。
劉慶雙手有些微微的發顫,茹芸道:“劉先生,不如讓我來吧。您先準備好藥,我把劍拔出來之後,您立即把藥撒上去止血。”
劉慶知道自己此刻心神不寧,也不再推辭道:“好!”
祁步君緊緊地盯着茹芸的手,茹芸深呼吸了幾下後,雙手握住劍柄,猛地一用力,劍頓時就從雲芷的身上被抽了出來,飛濺而出的血噴了祁步君一臉,祁步君根本不顧自己的臉上的血,立即用手緊緊按住雲芷的傷口。
與此同時,劉慶也已把藥撒在了藥口處。
那藥是陳帝賞賜給祁老將軍與祁步君父子的,所以極管用,不過片刻功夫,雲芷肩上的血已止住。
劉慶爲雲芷包紮又察看了傷口後鬆了一口氣道:“只是受了點傷,沒多大問題,多休息一段時間就可痊癒。”
祁步君仍不放心道:“可是雲芷她留了那麼多血。”
劉慶道:“劍正好刺中了血管,所以血流得有點多,現在已經止血沒事了。這次多虧了大夫人,我本以爲自己閱盡無數傷病,可以做到心無旁騖,卻沒想到,面對自己的至親,還是做不到。”
茹芸道:“雲芷與我親如姐妹,她這次受了傷,就讓我來照顧她吧。”
祁步君想也不想道:“不用!她是因爲我而受傷的,宮中我會讓何涼與甲四二人盯着,雲芷我來照顧。”
茹芸本還想出口再說什麼,春芳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茹芸低下頭去,郵祁步君仍緊緊地抱着雲芷,她終於轉身離去。
茹芸擡頭望天,外面星光點點,本不是十五十六的日子,但今晚的月亮卻是格外的圓,竟是個大晴的夜晚。
苦澀一笑,大踏步往自己的房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