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禎笑道:“本王給你分析分析,他以前不願碰公務,那是因爲那時的他就想當個逍遙的王爺,就像本王現在一樣,本王這一年多時間以來,一直在外,雖行軍打杖,但也看遍了大陳的山川湖泊,何等倦意,自然不願再多問政事了。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現在是一國之君,若是再不勤於政務,可沒別的人幫他了。還有你說的他不近女色一事,唉,這也怪本王,因寧雅一事,其他任何女子都難入他心了,後宮能有兩位妃子已屬不易。不過,你也說的對,這龍嗣凋零確實是個問題,本王會和皇兄去談此事,讓他多納幾個嬪妃。”
陳管家諾諾應了,忙又拿了布細細將桌案擦拭乾淨,順便還將桌邊的其他書冊宣紙等整理了一翻。
文志禎雖知他這般做的用意,卻也不阻止,他今日故意將水灑了,目的就是要他看清楚罷了,而且文志禎心中亦明白,陳管家斷然不會將他寫的那些紙拿去扔了,而是會拿進屋裡,與幾個月牙組織的頭目商量這其中之奧妙。
然,他們不可能明白,一來這些標誌所代表的含義只有他自己明白,二來他今日根本就是信手畫來,毫無用意可言,倒是要讓他們好好費一番腦子了,文志禎想到這一節,不免心中一笑,轉身欲出門去。
見文志禎出門,陳管家立即問道:“王爺,您去哪,不如讓老奴叫幾個奴才伺侯着。”
文志禎回道:“不必了,本王就去去皇兄原來的習武場。”
陳管家道:“是,王爺,習武場就在東邊院子,您從這裡穿過去,走過一個迴廊就到了,習武場那邊有奴才侯着,王爺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是。”
文志禎點頭離去,他並非真要去什麼習武場,而是要認證陳管家上午所說之事,哪些人安排在何處他記得清清楚楚,此刻卻不知那些人是否真如老陳所說那般各司其職或是各處何地呢。
整個王府碩大,光花園之處,便有尋常王府兩倍之大,諸皇子之亂之後,文志禎的兄弟之間只餘惠王文志禮一人,又因他酷愛山水,恨不能將大陳所有山水景色搬入王府之中,故而當時的文志禎才賜於了惠王這般大的王府,尤其是這個碩大的花園。
文志禎一邊似是漫不經心地走着,一邊打量着王府景色和各色奴僕。
“聖旨到!”是小印子的聲音,文志禎微微一頓。
雖早知皇位上的根本就是奸賊苗人哈賽爾,但文志禎卻並未露出半分,見小印子此刻身後跟着其餘兩位太監,自然下跪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與西域一戰,朕甚感大陳水軍之弱,朕心甚憂,思慮再三,特令文清王文志禎與謝鋼茂二人於臨陽訓練二十萬水軍之師,一應水軍物資均由兵部及戶部從國庫中調撥。着命文志禎與謝鋼茂二人於明日卯時出發,不得有誤,欽此!”
小印子將聖旨遞到文志禎手中道:“文清王殿下,祁將軍與胡將軍二人因還有軍務在身,明日無法來送王爺了,王爺知悉,不必等二位將軍。”
文志禎微微點頭,心中自然早已明白。
小印子擡頭看了眼天空道:“王爺,天色不早了,用過晚膳之後,天就要黑了,明日王爺還要早起往臨陽而去,不如早些入房歇息。”
文志禎看向小印子,只見對方深深看了眼自己之後告辭離去。
手中拿了聖旨,便回了書房,這時哪還有陳管家的影子,見書案上的書及宣紙等物,均已被他整理妥當,文志禎嘴角上揚,輕輕而笑。
他沒想到哈賽爾會如此迫不急待地將自己從王府支走,這更能說明,惠王兄與順德二人必在這王府之內,只是時間實在太過緊迫,他又如何能在短短一個晚上找到他們二人,再加之小印子剛剛的那番話,他已知曉今日夜間,祁步君與胡令雲等人必然會如昨日這般入自己臥房商量事情。
也罷,見了他們二人之後,再作定論亦不遲。
文志禎將聖旨放回書房之後,轉身便出了門,整個王府極大,但時間有限,所以他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王府的整個佈局弄明白,因爲他相信,這幾年以來,哈賽爾定然早已將原來的惠王府改造過,單從極大的前廳便能看出。王府的前廳分明就是月牙組織的議事廳,否則上午他將五百餘人全部集中於前廳之時,怎會感覺不到擁擠,而且從前廳的佈局來看,月牙組織在這段時間之內折損了不少人。
整個下午,文志禎都在王府內閒逛,而他走到哪裡,哪裡都跟着小順子及另三個太監,文志禎也不在乎,他所要知道的東西,憑自己的腦子和雙眼早已記下。這一路閒逛下來,哪些人做什麼,他們又分佈在何處等等均已一一記在了心上。這期間,他亦注意到,上午的五百二十八人,在整個下午有五個人根本不見蹤跡,而那五個人,當時文志禎自然記得,他們身上的功夫不弱,應該是整個月牙組織在陳的幾個頭頭。而他們之間分工極細,彼此各負責其中的一塊,若不出文志禎所料的話,應該是情報的收集、與苗國及宮中的聯絡、武器的提供、訓練屬下等等。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用過晚膳之後,他便回了房,這時來端茶送水的是小順子,並不是陳管家,看來這個時候,他早已知道了哈賽爾送來聖旨一事,着手安排他所要緊緊安排的事情去了。
奇怪的是其餘三個太監並未跟來,小順子一邊將茶水放下,一邊小聲道:“王爺,那幾個人讓奴才打發了,您有何吩咐沒?”
原本文志禎還不知道等下胡令雲與祁步君等人來了之後,他要如何將王府地圖告知於他們,此番正是天助他,立即吩咐道:“你有何辦法取來文房四寶,而不讓這王府中人發現?”
小順子即刻道:“王爺,放心,印總管知道王爺定用得到這些東西,奴才備着呢,這就取來。”
文志禎微微一笑,當初在昌州之時,與小印子的這番話終於在這段時間裡終於有了成效。
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小順子拿來了紙筆,文志禎憑着自己的印象早已將整個王府的圖紙以及人員的分佈情況落於了筆端。
天已完全黑透,文志禎知道這個時候,祁步君等人應該快到了,故而將房門微微開了一條縫,而自己則拿了一本書有一行沒一行地看着。
想起今日一早還在爲了避免王府中的耳目而設下了許多的古怪的標識,此刻卻根本用不到,不禁笑出了聲。猛然想起,也許這些東西在以後可以作爲他與京城之中那些人的聯絡的暗號,想到此節,文志禎立即又攤開了紙筆,將上午所畫的幾個標識又一一畫了出來。
這時眼前黑影一閃,門已關上,正是胡令雲與祁步君及王銀振三人。
文志禎笑着招呼衆人坐下道:“看來你們都已經知道明日一早,我便要與謝鋼茂二人出發去臨陽一事了。”
祁步君冷哼一聲道:“正如王爺所說的,這哈賽爾的格局永遠只有那麼點大,就光這一點,他便註定要失敗。”
文志禎微微一笑道:“他急急要將我從王府支走,正好可以證明一點,那就是惠王兄和順德二人必在這王府之中。”
胡令雲一拳砸在了自己手心道:“可惡的是,他這麼急把王爺支走,我們想要救出惠王爺也只能被迫往後順延。”
文志禎道:“最多三到五個月,我必然會再返京城,這段時間你們定要時刻留意王府中的一切動靜。”
文志禎將王府圖紙攤開道:“這是整個王府的圖紙,我已經詳細畫好,王府共有府兵三百六十二人,家僕兩百六十六人,這些人全部都是月牙組織的成員,每個人的身上均有功夫,就算是這五個女婢亦不容小覷,所以若是我們只以這麼幾個人來對付他們的話,顯然不夠。”
衆人點頭,均圍着整個圖紙,聽文志禎細細講來。
圖紙上的事情交代完畢之後,文志禎又攤開一紙道:“這是整個王府的五百二十八人的名單以及他們各自的分工,我已經全部註明完畢。”
胡令雲與王銀振二人面面相覷,王銀振驚訝道:“王爺,這麼短的時間,您竟記得住這麼多事?”
祁步君笑道:“這算什麼,王爺的記憶力驚人,與苗的那次大戰之後,我與父親二人回京,過去這麼多年了,王爺仍記得軍中數百將士的名字。”
胡令雲拿起名單細細看過後道:“王爺,月牙組織在大陳的人數應該不止這麼些,他要收集如此多的情報,又要設伏偷襲王爺,人數應該有數千人。”
文志禎點頭道:“這五百餘人應該是整個月牙組織的核心人物,其餘人分佈在大陳的各個地方,尤其是寧豐一帶以及本王出入的一些地方。”
祁步君道:“這幾年當中,月牙組織裡的人已經摺損了不少,單單就是上次,王爺從蘇安回京封賞那次,他們便一次性折了三十餘人。”
王銀振笑道:“說起這事,真是大快人心,不但讓他們折了三十幾人,更是藉機挑起了苗國與突厥之間的矛盾,突厥與胡族及西域本就因爲苗人的臨時變卦心裡有怨恨,這下怨恨是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