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禎從胡令雲手中拿過名單指着其中幾人道:“這五個人,你們一定要注意,今天整個下午我均未發現他們任何蹤跡,必然被哈賽爾招了去,而他們應該就是月牙組織在大陳的幾個分工頭目。”
祁步君心下一驚道:“王爺,那這麼說來,這五個人必是又被哈賽爾招去安排暗殺一事了,王爺您此番去臨陽一定要萬千小心。末將會從祁家軍中挑出五十餘名武功高強之人,一路保護王爺和謝將軍二人。”
文志禎並未推辭道:“好。負責他們之間聯絡的是王府的管家老陳,你們尤其要注意此人,他老奸巨猾,今日一早若不是小順子打斷,本王都險些着了他的道。”
衆人一驚,能讓文志禎着道的絕非一般之人。
文志禎又道:“今日一早在宮裡之時,哈賽爾將你們支開之後,我向他提起與本王小時候的一件事情,但事實上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然哈賽爾是多心之人,他怕自己會有一絲的疏忽,所以他必然要親自向王兄求證,因此最遲這幾天,哈賽爾肯定會到王府來。”
祁步君道:“看來哈賽爾或是易容成他人,或是趁着夜黑潛入王府,無論怎樣,王爺請放心,我等定會查出惠王殿下被關之處。”
文志禎阻止道:“不,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千萬不可打草驚蛇,你們只要遠遠地看到他入王府便是了。”
胡令雲疑惑道:“那王爺今日這麼做是何用意?”
文志禎微微一笑道:“他在皇位上坐得如此舒坦,本王自然要找點事情給他做做,不管怎樣,嚇嚇他也是好的。”
衆人均被文志禎的這番逗得笑了起來,如今時局萬分緊張之時,他竟還有心情給哈賽爾下如此滑稽之套。
祁步君擔心道:“王爺,三五個月之後,您又如何回京呢?萬一哈賽爾讓您一直留在臨陽怎麼辦?”
文志禎輕輕一笑道:“到時我自有辦法讓他改變主意,而且我本不擅長訓練水軍,他爲了堵衆人之口也會將我調回京城,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們收網之時。”
胡令雲道:“王爺,您且放心去吧,這段時間我們必會將京城的一切摸索清楚。”
文志禎點頭道:“若是本王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會把惠王兄和順德二人分開關押,你們只要先找到了順德,再找到王兄應該不難。只是整個王府部局與原先之時完全不一樣,現在我仍未發現有何不同的地方,但王兄人在王府這一點應該不會錯。”
衆人點頭。
文志禎望向祁步君道:“祁老將軍的傷如何了?我進京只這兩天,又是處處有人跟着,半步也離開不得,本想明日去看望一番老將軍,看來也是不能了。”
祁步君立即道:“謝王爺關心,家父現在已經醒了過來,只是被猛虎傷到腦子,整個人都有些癡呆了,現在竟連,連末將也不認得,他只認得母親一人。”想起父親如今的這幅樣子,祁步君心下極是難受,曾經這樣一個馳騁疆場,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卻被哈賽爾害得如此下場。
文志禎想起哈賽爾對張元及周榮和祁老將軍等人下的手段,心下極是憤怒:“待到三五個月,本王回京之際,定讓他哈賽爾百倍千倍奉還!”
衆人頓時重重地點頭,雙手都已拽着了拳頭。
文志禎道:“周太醫不在了,好在劉老先生醫術高超,他是你的老丈人,他必會竭盡全力救治老將軍的。”
祁步君立即道:“王爺,不讓他跟着您去臨陽嗎?岳父曾說過,他此生必時時追隨王爺。”
文志禎搖頭道:“此次去臨陽並非打杖,我不會有什麼事情,你讓他安心在京城給你父親治病。”
祁步君想了想後終道:“是,王爺。”
一番商議之後,已至子時,這個時候,小順子與其餘三個太監即將換班,要商量的事情已差不多了,衆人趁着夜黑又翻牆出了王府往各自府裡而去。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曾亮,春天日短,此刻不過寅時兩刻而已,陳管家便急急來敲文志禎的門,“王爺,您起了嗎?快到晨時了,皇上的聖旨是讓您卯時出發,可不能誤了時辰。”
文志禎睜開眼道:“進來吧。”
一應幾個僕從便把洗漱用品端了進來,文志禎一切準備妥當,已是寅時三刻,匆匆吃了幾口早膳之後便起身,陳管家早已命人將黑耀給他牽了過來。
方至王府門口,謝鋼茂帶着五十餘名祁家軍的部下已經趕到,那五十餘人均是祁家軍中一等一的高手,此刻爲了掩人耳目,個個均打扮成了普通士卒。
陳管家疑惑地看着謝鋼茂身後衆人問道:“王爺,這些人是?”
謝鋼茂怒道:“這是王爺從蘇安帶回來的隨從,此次隨王爺與本將軍一道去臨陽,怎麼你一個小小的王府管家連這事也要管嗎?”
陳管家不料謝鋼茂竟如此惱怒,忙彎了彎腰賠罪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原本老奴吩咐了家中的百餘名府兵一路護着王爺去,沒想到王爺的隨從如此忠心耿耿,是奴才考慮不周,還請王爺責罰。”
文志禎翻身上馬,手一揮道:“不必了,府兵跟本王出去多有不便,何況府裡事情衆多,本王有這些士卒跟着就是。”
謝鋼茂此刻也已翻身上了馬,聽陳管家這麼說,便存了故意讓他心慌的念頭,在馬上彎下腰微微一笑輕聲問道:“管家剛說要王府的府兵一路護送王爺到臨陽,可如今三國聯軍早已被趕出了大陳成了大陳的附屬國,苗國也早與大陳簽訂了和平互不開戰的協議,本將軍不知王爺這一路上會遇到什麼麻煩要王府的府兵護送呢?”
陳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將……將軍誤……誤會了,奴才是說王爺是貴人,過慣了讓人伺候的日子,這一路去臨陽有上千里路,光路上就要走二十多天到一個月,沒有伺候怕王爺會不習慣。”
謝鋼茂輕笑道:“哦?是嗎?若是王爺要人伺侯用得到府兵百餘人嗎?”
陳管家頓時語塞,“這,這,這……”
謝鋼茂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管家道:“本將軍看你倒是經常伺候人慣了,不如就你跟着我們一路伺候王爺可好?”
陳管家臉色一變,突口而出道:“啊……這,王爺……”
文志禎雙手一抖繮繩道:“本王行軍打杖已經習慣了,不用他人伺候,你好好看牢王府就是。”
陳管家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若是文志禎真的提出要讓自己跟着一路伺候,他也沒有任何不隨行的辦法。
謝鋼茂走出很遠之後還回頭笑看着不斷擦拭着額頭冷汗的陳管家。
“王爺,沒想到這老陳這麼不經嚇,到現在還在擦着冷汗呢,看來他昨天試探王爺您的那番話估計是哈賽爾交代他的。”
文志禎笑道:“如果真是這樣,對我們豈不是更好。不過,王府原有府兵和隨從兩三百人,獨留下他一人,必有其過人之處,而且這幾年以來,月牙組織的人暗藏於王府之中,連祁步君也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亦足見其並不簡單。”
謝鋼茂微微一頓道:“那末將剛調戲了他幾句,會不會反而令他多想?”
文志禎輕笑道:“調戲也就調戲了,你也說了,看到他剛剛被你嚇得冷汗直下的樣子大快人心嗎?本王也覺得痛快,若是每日這麼死板,這日子還有何樂趣?”
說罷,雙腳一夾馬腹喊了聲“駕!”往城門奔去。
來到城門之時,天才濛濛有些亮,城門的守兵一見文清王與謝將軍二人及身後五十餘騎鐵騎,忙往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道來,而趕着一早出城的百姓則不斷向文志禎作着揖,更有幾人嘴裡大喊道:“文清王,文清王。”
五十餘匹馬掀起滾滾紅塵,出了城門之後,一路向西疾馳而去。
話說一年以前,自從祁老將軍出事,劉慶老先生便時時過來照顧一番,未過多久他便跟着文志禎一路行軍打杖而去。
兩個月之後,老將軍身上的傷已慢慢結痂,只是內臟受損嚴重,人終究只有一口氣在,卻再難甦醒過來了,連着一些流質的食物亦要搗得稀爛了才能一勺一勺地喂進去,直到一個多月以前才慢慢睜開了雙眼,只是人卻變得這般癡癡傻傻,有時連大小便也會失禁,甚至連府中衆人亦不識得,只願纏着祁老夫人一人。
祁老夫人原本身子在年輕時透支得厲害了,本就比較虛弱,又遭受老爺被猛虎壓傷的打擊,加之夜以繼日的照顧祁老將軍,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沛煙天天陪着老夫人在佛前一遍遍地祈禱,然而縱使她把膝蓋跪麻了跪破了,祁老將軍卻始終這樣癡傻,每每請來其他大夫來查看時,亦只有一遍一遍的嘆息罷了。
祁老將軍醒來的消息傳到皇宮裡,哈賽爾除了稍稍有幾絲的心驚之外,便親自下令太醫院的太醫爲祁老將軍醫治,當從賀照勇的嘴裡得知,祁老將軍如今智如一兩歲的嬰孩,行動更是不便,身上多處刀傷骨傷,連長久坐着也是困難,更不用說能起身習武了,哈賽爾微皺的眉頭緩緩展開。並又吩咐了隨身伺侯的小印子到內務府逃選一些上好的滋補藥品給祁府送去,另外祁老將軍的奉銀仍是照常發放,以慰藉其替大陳國打了一輩子的杖之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