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帝手上拿着這些東西的時候,許久未說話,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陳國竟會有如此大的貪官,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是如何一步步,一天天的將贓款累積到這樣的程度的。
而當陳帝拿着此信,只看了幾眼,便氣得渾身發抖,他們步步爲營,一點點算計,從上到下,從律法到百姓的生命,機關算盡,踐踏着鮮血與生命。
手中拿着這兩樣東西,陳帝怒道:“樑啓聽旨!”
樑啓立即跪下道:“微臣接旨!”
陳帝哄聲道:“立即將李全、李昌、何晨、李明鑫四人及其他相關重要人員押至菜市場斬立決,不得有誤!”
樑啓得命後,轉身離去,天牢中的李全與何晨等人如何能想到,自己竟會落得如此下場,甚至連再等兩個月到春決之時都已是不可能!
何晨甚至號啕大哭,死命拽着天牢的門不肯出來,“我要見皇上!你們就讓我見一見皇上吧!”
“皇上啊,罪臣有許多話要和你講,他晉麒有不臣之心啊,皇上,你不能這麼殺了我們啊!皇上!李全手中握着他許許多多的罪證啊,皇上!”
不管何晨等人如何哭喊,那幾個押送他們的人只當聽不到。
何晨此時心已跌到了冰谷,撲通一下就朝天牢的看守跪了下去,“求你們讓我見見皇上吧!”
那牢頭冷冷一哼道:“就是要死的人了,皇上是不會見你的!”
牢頭招呼看守,立即上來三個壯漢,一把將何晨拉開用早已準備好的麻繩捆上,同時在他的嘴裡塞進了一塊髒兮兮的抹布。
任憑他要如何的大喊大叫從喉嚨裡也只能發出“嗡嗡”的聲音,只是臉上的淚卻是不斷落下。
行刑那天,整個京城爲之震動,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百姓將整個菜市場圍得水泄不通。
一路上,樑啓命人鑼鼓開道,往昔無比風光的三位大陳國當朝二品尚書大臣個個灰敗着臉,甚至於原本烏黑的頭髮也在幾夕這間花白了頭,臉上佈滿丘壑。雖然在牢裡不過就兩個日夜罷了,可他們彷彿已經坐了十多年牢一般,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衣服破爛不堪,在這大冬天裡,竟發出陣陣的酸臭味。
那李明鑫和李昌二人早已被嚇暈了過去,此時如同死豬一般被關在牢籠之中。
卻是李全反倒是鎮定許多,雖然免不了面色的灰暗,頭髮也散亂無常,但他的那雙眼睛絕望之中透着不甘,不甘之中又透着無奈。
雖然他口中並未被像何晨那樣塞進臭布頭,但從天牢到菜市口竟然是難得的一直緊閉着嘴,隨着車牢的來回晃動身子也左右搖擺。
最後一輛囚車關着李昌府的何師爺,這位何師爺五短身材,一雙眼睛極小,也已是過半百的年紀,頭髮花白,臉上雖也是佈滿了皺紋,卻難得的不見一絲髒污。不過此時他卻雙眼冒着精光,在街道兩邊的人羣中來回搜索着,好似等人一般。
當人羣在看到被關押在囚車裡的五位人犯時,人羣頓時亂了起來,唾罵聲,指指點點的聲音不絕於耳,見此情形李全卻反倒閉起了雙眼。
這京州百姓被何晨等人欺壓得本就不少,再加上從京郊趕來的人,一時之間,竟是人聲沸騰,無數的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紛紛砸向囚車裡的人。
那何晨、何師爺以及已經暈過去的李昌和李明鑫四人全身上掛滿了各類污物,饒是如此,李全卻仍是微閉着眼,仍由百姓將污物砸向他。
頃刻間,將犯人押向刑場的道路變得極爲難走,處處都是唾罵的百姓和砸向他們的污物,樑啓是阻攔也不是,不阻攔也不是。原本極短的一條路,變得尤爲漫長。
眼看着午進三刻就要到,但看如此憤怒的人羣,樑啓只能苦笑連連,他總不能讓人將百姓們趕走吧。
此時已離午時三刻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突然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羣自動分開,遠遠望去竟是祁步君帶着二十位左右的禁軍侍衛前來。
樑啓忙走上前道:“祁大統領,怎麼來了!”
祁步君翻身下馬,走到樑啓面前,又看了看被圍得裡三圈外三圈的人羣道:“皇上命我帶人來維持一下次序!”
樑啓笑道:“皇上果然料事如神,下官正愁如何勸說百姓們給讓出一條道來呢!”
祁步君轉身對人羣大聲說道:“父老鄉親們,皇上知道大夥兒對於今天惡人終要伏法很是高興!但是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咱不能亂用私刑!否則,我們與這幾個惡人豈不是一樣了嗎!”
人羣頓時安靜了下來。
祁步君又道:“現在離午時三刻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了,但離菜市口刑場還有段路,這段路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如果大夥兒仍是如此憤怒地把污物砸向他們,堵住了路的話,那便極有可能耽誤了行刑的時間!我想大夥兒也想早日讓惡人得到應有的報應,所以,我懇請大家先將自己的憤怒之情收起來,讓樑大人將犯人押往刑場!不知各位父老鄉親,能否讓出一條道來,可好!”
聽到祁步君如此說,原本還極爲憤怒將李全等人圍在中間的人羣此刻卻自動地往兩邊移,只是片刻時間,一條寬闊的大道便已是展現在樑啓面前。
祁步君與樑啓等人紛紛向人羣拱手爲謝。
如此,樑啓指揮押送囚車的人往菜市口而去,只是人羣雖向兩邊撤去,卻並沒有離開,而是紛紛跟在囚車的後面。
還只剩下半炷香的時間了,五個要被斬的人犯已被押上了刑場。
帶着血紅色“斬”字的牌子插在五個人的背上,那五人耷拉着腦袋頹然跪成一排。
李昌與李明鑫父子二人早被劊子手的一口冷酒劈頭蓋腦的噴在臉上給弄醒了。
原本極爲吵雜的刑場突然變得極爲安靜,雖在冬天,今天的太陽卻出奇的好,暖暖得照在每個人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安靜的等待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去,等待着午時三刻這不知等了多久的那一刻的到來。
忽然,就在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注意着行刑臺的時候,從四面八方騰空而起,衆有二十三個黑衣人,手中拿着劍直向行刑臺飛來。
一度之間,人羣以爲那些黑衣人是衝着刺殺犯人而去的,不過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們已經意識到,這二三十個黑衣人是來劫法場的!
因爲黑衣人手中的劍並沒有指向犯人,而是向圍在行刑臺四周的禁軍及士兵而去,在仍有人還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黑衣人手中的劍已經劃破了他們的喉嚨,鮮血猛地向人羣飛濺而去!
頓時,人羣立即驚恐,所有的人都在往外逃!整個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李昌與李明鑫還在迷糊之間,那何師爺的雙眼卻拼出了精光,嘴角微微抽動對身邊的李全道:“李大人,救我們的人來了!”
李全微微點頭!
他知道就憑這位何師爺的聰明才智,絕對不會束手被殺,所以就在他們被抓的當晚,何師爺便已經逃出了府,用重金僱了江湖殺手前來劫法場!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位何師爺準備再次逃走的時候,便被樑啓的人抓獲!
他驚恐之際,暗中也在慶幸,剛剛與那些江湖殺手談的時候並沒有被樑啓的人發現。他相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樑啓是個文官, 自然身上沒多少功夫,祁步君見狀,立即對身邊的隨從甲四喊道:“保持樑大人!”
甲四自然不敢有絲毫耽擱,連連飛起兩腳踢開纏繞着自己的兩個黑衣人之後便移向樑啓,與其他四五位禁軍侍衛將樑啓護在中間。
祁步君冷冷一笑,他絕對相信憑甲四的身手,這些黑衣人不可能靠近殺了樑啓,所以手中劍再無顧忌,直向黑衣人而去。
由於祁步君本就帶來的禁軍侍衛不多,再加上黑衣人是突然行動,他們出手之際,已有過五人死在了黑衣人的劍下。又因挪出四五個來保護樑啓,所以他的身邊已是圍着超過了十個黑衣人。
人羣在此時早已一鬨而散。
李全等人見勢,立即從地上站起身,便要向人羣密集的地方逃去。
祁步君的身邊又被纏着十多個黑衣人,他雖然武功高強,卻也不可能在頃刻間便擺脫人數如此之多的黑衣人,故然竟讓李全等五人逃出了甚遠。
祁步君手中劍飛起,同時右腳發力,一個旋轉,有四五人倒了下去,趁着另幾個後退之際,祁步君飛身而起,直向李全等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奈何他們五人竟是分開行動,祁步君一人如何能一下子將此五人全數抓回,只抓住了體力尚未完全恢復過來的李昌一人!
而就在祁步君將李昌扔到禁軍手中,準備再一次出擊的時候,又看到從角落裡竄出十多個黑衣人,立即將李全等人救走。
眼看着犯人就要逃跑,祁步君手中卻只抓住了李昌一人,心中已是連連叫苦,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李全等人到了這個地步,竟還會有人來救他們。
正在焦慮之際,突然見遠方有超過二三百的隊伍向這裡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