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的歌聲中結束,李寧詠自身條件和家庭條件都非常優越,這些年來身邊追求者不少,心高氣傲的她一個都瞧不上眼,在師範后街遇到採訪時遇到王橋,第一眼就呯然心動。呯然心動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
更何況,讓自己呯然心動的人還是省委組織部的選調生,昌東最年輕的副局級幹部。
在電視臺樓下分手後,李寧詠涌上一種依依不捨之情。她沒有回電視臺,而是沿着電視臺旁邊的小道走了百米,向左拐進長滿梧桐樹的另一條大道。這條大道被稱爲梧桐大道,縣裡四大班子辦公室以及老幹院就在街道的中央。
李珍英站在門口,問:“跟誰吃飯,男的女的”
李寧詠道:“男的,未婚男青年。”
女兒從十歲就開始叛逆,不服自己管教,李珍英屢敗屢戰,且越戰越勇,道:“你不要在外面亂交男朋友,現在的男人沒有幾個好東西,要麼是圖你的色,要麼是圖你爸的權。”
李寧詠道:“如果男朋友都不圖我的色,我的人生應該是多麼灰暗。爸都到市人大去了,誰還圖他的權。”
李珍英揚起手裝着打人的樣子,道:“小聲點,別讓你爸聽見。”
李寧詠吐了吐舌頭,道:“媽,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裡。我是在靜州長大,又跟着你姓,在昌東沒有人認識,不會有人圖爸的權,最多就是圖我的色。”
“你怎麼越大越不讓放心。”李珍英跟在李寧詠身後,囉囉嗦嗦地道:“我以前支持自由戀愛,現在覺得還是介紹的對象比較保險,畢竟知根知底。你在昌東能找到最優秀的男同志,以後發展前途大,到了靜州反而不能精挑細選。所以你就在昌東找對象。然後一起調回靜州。”
“我纔不在昌東找男朋友,這裡的人都很土的。”
“在靜州找男朋友也沒有問題,我手裡面有幾個人選。”
“媽,你真囉嗦。我的戀愛我自己作主。”
進了層,李寧詠關了門,沉浸被丘比特射中的快樂之中,現在一點都不想回靜州。她坐在書桌邊想着今天晚上的“約會”,沉浸在幸福之中。
一道雪亮的燈光從窗口射進屋內。將坐在桌前想心事的李寧詠從夢想中驚醒過來。她剛剛站起身,又有一道車燈射來。
客廳,頭髮花白的靜州市人大副主任邱大海進了屋,道:“還是家裡舒服,把汗衫拿過來,這襯衣穿在身上難受死了。”
他在昌東當過多年縣委書記,習慣了這一方山山水水,雖然調至靜州任了人大副主任,每晚只要沒有要事,都會回昌東的家。老伴李珍英原來在靜州上班。退休以後,也住在昌東,不再回靜州的家。
邱大海身材魁梧,站在客廳中間就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官威。李珍英拿着在家裡才穿的團領汗衫,遞到邱大海手裡,又拎着襯衣的衣領到洗衣臺。
換上圓領汗衫,邱大海朝沙發上一座,伸手端過早就泡好的茶水,美美地喝了一口,對下樓的女兒道:“你不要每個星期都朝靜州跑。靜州有什麼好,鬧哄哄的。”
一個穿警服的大個子進了門,道:“小三倒是瀟灑,把車丟在路邊。讓我派人去拖回來。”
李寧詠揮着拳頭,道:“二哥,我警告你,不準叫我小三,再叫一遍我跟你急。”
邱寧勇開玩笑道:“從小都叫你小三,當年答應得屁顛顛的。現在怎麼不願意了。”
“那時小三就是小三,現在的小三變成了小三。”李寧詠繞了句口令,道:“二哥,下個星期把你的新車借我開開,這輛桑塔納總是拋錨。”
邱寧勇道:“等你哥由副局長轉爲正局長,專門給你配一輛警車,現在高老頭盯得緊,開會就囉裡吧嗦講紀律,煩死人。爸,下一次你讓縣人大投票時把高老頭罷免了。”
邱大海道:“沒有我們這一批老東西還在坐鎮,你們還不翻了天。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家庭如此,單位如此,國家亦如此。”
李珍英溼着雙手走到客廳,道:“勇娃,你那天說公安局分來了幾個大學生,條件怎麼樣,如果條件適合,給三妹介紹個對象,免得她一天就在外面野。”
邱寧勇道:“還真有一個,山南政法大學畢業,小夥子相貌堂堂。”
李寧詠心道:“論自身條件在昌東有幾人能比得過王橋,學歷、相貌、職務,哪一樣不是響噹噹的。”她掩藏着內心的得意,道:“我纔不要你們幫我介紹,好象我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說不定我哪一天就帶回來一個毛腳女婿。”提起“毛腳女婿”,她臉頰微紅,喜滋滋的。
相較之下,共進晚餐的王橋心情要平靜得多,他對漂亮性感的李寧詠心存好感,卻還沒有達到有什麼打算的時機。回到出租房,他坐在窗邊看了一會書,然後在客廳裡練了一套熟悉到骨頭裡的長拳,熄燈睡覺。
太陽光照亮玻璃窗時,王橋翻身起牀,準備迎接新一天的新挑戰。
上午開了約一個小時的班子碰頭會,散會後,王橋給辦公室主任劉友樹打了聲招呼,準備要車到陽和垃圾場。劉友樹抱歉地道:“王主任要了車,他要上山,可以讓環衛所派車。”
王橋有意單獨上山,突擊檢查垃圾場的管理情況。他沒有給喬勇打電話,騎着自己的摩托車上了山。
垃圾場辦公室裡空無一人,桌面上有厚厚一層灰,場長曹致民還是不在。王橋聽了樂彬主任交心窩子的話以後,便決定暫時不解除曹致民的合同,只是看到他垃圾場現狀,怒火猛地升起來。撥打曹致民手機,手機打通,卻無人接聽。
垃圾場傾倒點,兩個環衛工人在指揮卸車,垃圾從高高的懸崖上猛地墜下,山風將垃圾中的塑料袋子吹到半空中。王橋無法對着辛勤工作的工人發火,只能把一肚子火憋進肚子裡。
王橋到傾倒點看了一會,想起楊宗明和喬勇曾經提出的修公路到溝底的建議,決定近距離看看溝底的真實情況。
他選擇了一條相對平緩的懸崖缺口,抓着小樹和雜草,滑行到懸崖底部。山溝裡水分和養料充足,雜草格外繁茂。蛇類最喜愛這種陰暗潮溼環境,王橋走了不到十米,見到了兩條黑尾蛇。他暗自後悔獨自來到坡底,只是己經下來,不走一番就爬上去,未免太過膽怯。他弄了一根大拇指粗細的樹枝,以打草驚蛇的方式緩慢前行。
在溝底走了一圈,王橋用最直接的方式將垃圾場的地形地貌探查一遍。垃圾場污濁的空氣、比地面更高的氣溫,讓他耗盡了體力,身體強健的他幾乎到了中暑的邊緣。
王橋正在山溝爬行時,劉友樹接到電視臺一個女同志的電話。
“根據縣委宣傳部安排,電視臺要採訪重點工程,陽和垃圾場焚燒爐是重點工程之一,我想採訪分管的王主任。”
“分管的橋主任在陽和垃圾場,不清楚什麼時間回來,你可以採訪環衛所喬所長。”
“王橋在垃圾場,那正好,我們到實地採訪他。”
掛斷電話後,李寧詠找二哥邱寧勇借了一輛茂○牌照的警用便車,帶着攝像師關鵬直奔陽和垃圾處理場。
到了垃圾場,李寧詠只見到王橋的摩托車,沒有見到王橋,就決定先採訪焚燒爐的建設者,慢慢等他現身。
採訪結束,就可以安排另外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