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若晴此言一出,言逸登時怒上眉梢。
“蘇小七不過是一介村野之女,你們竟然連她也不放過?”
“哼!”
苗若晴笑:“她的命是否能保住,就看你逸哥哥的了,反正我對逸哥哥,對蘇小七都已仁至義盡。”
“我對你也同樣仁至義盡。”
言逸定定看着苗若晴。
“我意已決,絕不更改,而你是金枝玉葉,不應該參與這些狼虎之事中來的,你還是早日回京城吧!”
說罷,言逸轉身走回竹舍,徒留苗若晴呆愣當地。
……
蘇小七和二葉無端端被攆出竹舍,無精打采回到蘇家。
不料一進門就看見蔡正坐在大廳裡。
自從開了酒樓,蘇家餐鋪就減去中午和晚上所有餐飲,改回只供應早餐的鋪面了。
所以這時候大廳內空落寂靜,蘇母不知忙什麼去了,只有蔡正和蘇大田在喝茶聊談。
蘇小七有些驚訝:“蔡公子,你怎麼來了?平時這個時間你都在酒樓呀?”
“嗯,對!”
蔡正含笑嗑着瓜子,一臉春風得意,和蘇小七的強顏歡笑形成強烈反差。
“我是來和你商量在城北和城西再多開兩家酒樓的事。”
“行呀!”
蘇小七仍擡不起興致,只敷衍點頭。
“做生意蔡公子最在行了,反正現在收入也不錯,一切事宜蔡公子看着辦就是了。”
“那好咧!”
蔡正歡喜答應,然後又道:“那,還有一件事,三天後是我爹六十六大壽,準備在新酒樓大擺演戲,廣邀面上各路親朋好友,小七,你可一定要多弄出幾樣新菜來開開紅彩。”
“這個你放心。”
蘇小七一口答應,“我前幾天就已經準備好十來品新彩色,等明天做好了給你送去試菜。”
“妥了!”
蔡正高高興興告辭離去。
蘇大田爲人老誠,心也細,他看出小七悶悶的似有心思,便關切問她。
“小七,往日從竹舍回來都喜笑顏開的,今天咋了?惹言公子生氣了?”
“沒有。”
蘇小七勉強堆起笑容,“我就是今天起太早有些累,阿爹你先看着鋪子,我去再睡一會兒。”
“哦,那好,你快去,好好補個覺。”
蘇大田生恐累壞兒了女兒,急忙攆她回房去歇息。
蘇二葉卻深知小七心事,不過她不敢多言,也只得憋着一肚子沉悶去新酒樓幫忙了。
……
深夜,竹舍。
言逸還坐在書房燈燭下,望着跳躍燭火發呆,一動不動。
盧伯在旁邊一封封燒着密函書信,他知道,太平日子沒幾天了,甚至有可能下一分鐘,下一秒就有殺手破門而入。
“吱呀!”一聲,的確有人推門而入。
但不是殺手,而是端着湯藥的安白。
“賢弟,湯藥好了,有些苦,所以我還給你準備了紅棗蜜餞。”
“多謝安兄。”
言逸起身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藥是苦,苦的令人膽顫心抖,但言逸目光落在那盤紅棗蜜餞上時,剛伸過去的手停留半空,隨後落下。
“算了,苦一刻便算捱過去,不用吃蜜餞。”
盧伯一眨眼。
他知道,紅棗蜜餞是蘇小七特意給言逸做的,這時候不管出現什麼事物,只要和蘇小七有關,就會如一柄利劍刺入言逸心底。
安白身爲醫者,對人對事都明若觀火,所以早看出幾分蘇小七和言逸之間的瓜葛。
是以他放下蜜餞,說:“賢弟,既然我們有足夠的眠息草,驅除枯骨蓮之毒指日可待,但驅毒除了用藥,也還需患者心緒平穩才能發揮最大藥效。”
“我知道。”
言逸點頭,“只是時不由我,有些事我難以掌控,安兄,依你所算,我身上的枯骨蓮之毒最快要何時能除去?”
“怎麼也還要二十幾天。”
安白篤定道。
“二十幾天……”
言逸凜眸神思,然後望向盧伯:“我們應該能撐過二十幾天,只要我除去枯骨蓮之毒,襄王就奈何不得我,那時候我留在哪裡都沒有關係了。”
“公子……”
盧伯臉上每一條皺紋裡都蘊滿了無奈和擔憂。
“襄王怎麼會給你二十幾天的時間,依照老朽推算,他們明天就會動手。”
“無妨。”
言逸雙眸閃動寒鐵般的堅毅。
“我就盡我一生所能,和他拼過這二十幾天。”
……
竹舍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風梧在安白悉心照顧下早已清醒,身脈也逐漸恢復。
這幾天他和盧伯埋伏人手,將竹舍圍得鐵桶一般,準備和襄王拼死一搏。
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竹舍外沒有任何動靜,每天仍日升月落,朝來暮賞,竹舍和裡面的人都好像被世界遺忘了一般。
這樣一來言逸和盧伯反倒更加不安,言逸擔心襄王另外有陰謀,不停驅使風梧去探望蘇家那邊的動靜。
風梧探過後回話:“蘇家正忙碌新酒樓爲蔡老爺賀壽,整個江南郡都熱鬧着呢!什麼事都沒有。”
“嗯……?”
言逸陷入神思。
……
新酒樓內鼓樂喧天,高朋滿座。
蔡老爺身爲江南郡首富多年,在市井間極有人脈,幾乎所有有頭有臉,名商富賈全都到齊了。
蔡正一身水藍色團錦長衫在人羣裡左右逢源招待來賓。
蘇家所有人也都在忙碌,只不過他們不是在前廳,而是在後廚人仰馬翻的忙着。
將近二百桌酒宴全都從酒樓一個後廚出來,蘇小七幾乎忙亂成八爪章魚,她再沒時間爲言逸的事情傷神,化愁悶爲力量跳躍在後廚每一個角落裡。
廚房的人也都拿蘇小七當主心骨,只聽無數聲音叫她。
蘇小七這道糖醋魚澆什麼汁?
小七過來,快點看看螃蟹黃跟那種麪粉一起攪拌?
蘇小七救命,我放錯料酒了怎麼辦?
一時間,蘇小七暈頭轉向,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捱到開席,後廚大功告成,蘇小七才得意找個空房坐下喝口水,這時,二葉過來了。
她笑吟吟地看着小妹子,“怎麼樣?臉子且沉悶了那麼多天,今兒心情能好些了?”
“我心情哪天不好了?”
蘇小七死鴨子嘴硬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