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那素日裡雖對趙心玉不是百依百順,但正理他還是聽得進的,只是不願表露出來,讓旁的人說自己是“聽女人話的綿羊”。
於是,他看了看人兒,又向忽必烈行禮道:“大婚是天下之大事,但公主爲大汗的義女,我又在大汗帳下爲臣,自然要聽從大汗的意思。大汗是天下明君,也自會聽得忠言。既是忠言,我又豈有不遵從的道理?若是奸臣,怕大汗也早將我逐出去了罷!”
忽必烈聽罷險些笑出聲來:“你真真兒地怕她不成!”
“他纔不怕我呢,我可害怕他了!”趙心玉搶道。
雖得了二人應允,但畢竟大婚已準備了些時日,各樣東西均已備齊,若再收將起來也是麻煩,只在冬日裡還好說,若到了夏日,豈非都要廢棄不用了?想着這些個好東西都要扔掉,忽必烈也委實有些爲難,但既然兩個孩子都如此說了,自己也不好拒絕什麼……
趙心玉看出了義父的無奈,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父汗不必煩惱,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既不廢棄備好的喜事之物,又可讓父汗再同百姓親近一回!”
忽必烈頓時面露笑意:“哦?是何好法子啊?”
趙心玉得意地看了圖那一眼,方纔說道:“整座臨安城中,近日要成婚的又不止我一個,諸多百姓,難道就沒有嫁娶之事麼?不若派了人出去打聽,將要辦的喜事都綜在一處辦成個大的,自然由父汗主婚,這也算做‘御賜的姻緣’了,百姓如何不歡喜?漫說沒有浪費先前備下的好東西,父汗也同百姓更親近了,這促成了天作之合的好事,也算是再積了德,長生天會更保佑您的!”
“哈哈哈哈……我究竟沒有看錯!這等好法子如何這麼多人都想不出?”忽必烈聽得哈哈大笑,遂親自斟了一滿碗的馬奶酒端了過去,“好!就依玉兒所言!一會子處決罷了這些刺客,你便同兀良哈出去打聽罷!”
趙心玉噘嘴道:“父汗真真兒地小器!我出了這麼好的法子,怎地只有一碗酒吃?”
“那你要如何?”
趙心玉看了看仍舊昂首站立的李習武,想了想,道:“讓他們好生地去罷,可不必用‘點天燈’之刑。那等酷刑只是對叛逃之人的,他們忠於自己的主子,也是忠臣良將,不若給他們留個全屍罷!”
忽必烈笑道:“你總是這般心善。”
圖那在一旁也嘟囔起來:“待生人都如此的好,怎地對我倒是不善的?”一句話說得衆人都笑起來。
旋即,忽必烈命人將李習武一干人等押至校場,只用了絞刑,算是給他們留了個全屍,事畢將這些人藏到田地裡,日久天長,隨土化了,也算得好肥料。
此事處理妥當,圖那與趙心玉便各領了一隊人馬來至城中打聽喜事,不出三日,果然探得六七對人兒近日將喜結良緣,心下里高興,便將忽必烈之意告知與他們,人兒及家人自然受寵若驚,又哪有不受的道理?俱都謝了恩受了。想來這也是忽必烈入主中原來唯一一次做尋常人家的主婚人罷,也算得他的功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