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鍾情玉兒,玉兒對你也有意,這天作之合的事情,我又怎能不如你們的願?想來也是長生天的安排,要你們在一起的。只不過自古以來新朝舊朝交替之時的戰事也在所難免,現在時局不穩……”忽必烈頓了頓,接着說道,“你是我的愛將,我自然不希望你被長生天召喚了去。可大元的江山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任何一個有血性的蒙古男子都要有勇氣第一個戰死!身處亂世,你們若是現在成了親,你被長生天召喚了去,豈不是要玉兒爲你獨守……”
“大汗……”圖那適時打斷忽必烈的話,笑道,“大汗的意思圖那又如何不曉得?請大汗放心,圖那既已親耳聽見大汗方纔的話,這心便徹底放下了,自此在沙場上只會更加奮力,爲的就是能夠讓大元早日將中原聚合起來,待到那時,再與公主談婚論嫁。”
“這也是我的一點私心,”忽必烈說道,“我也有過你們這樣的年紀,也遇到過一些事情,所以,你們小兒女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些的。”
“哦?不知大汗當初可有哪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圖那瞬間感到好奇:這傲骨錚錚的草原梟雄的內心莫非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刻骨銘心……哈,委實是刻骨銘心吶!”驀地,忽必烈又嘆起氣來,無力地揮了揮手,“你也去罷,——只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便好。”
“是。”
圖那行了禮,慢慢地退了出去。他不甚知曉忽必烈此次單獨將自己留下來的意思,難道只是爲了問除夕之夜的事情?若真是如此,又是誰將事情說出去的?
“……多事!”
圖那忽地想到了什麼,不禁笑罵了一句。在他看來,公主“屈尊爲奴”的事情,一般的下人是斷斷不敢冒着殺頭之罪說出去的,只有他那兩個那夜去將人兒尋了來的好兄弟纔有如此的膽量!此事告知忽必烈,定會引起梟雄的震怒,但若及時澄清,豈非更是讓他清楚了兩個人的感情?
這“閒事”,管得好!
他這裡一邊笑着一邊去了,帳中的忽必烈卻還在心神不寧地想着一些事情:方纔說到的“小兒女之事”,竟奇怪地勾起了他許多年前的回憶……
二十多年前的孛兒只斤忽必烈,功績雖沒有今天這般大,卻也是草原上一隻人人懼怕的雄鷹:戰金、滅遼、襲波斯,周邊哪一國不知他的大名?可自古便有“英雄美人”之說,那場因獵鹿而迷失在密林中的相遇,讓他至今想起來都會覺得如在昨天,甚至他自己都不曾相信,那般一個貌若天仙、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奇女子,竟會心甘情願地成爲自己的妃子,併爲自己留有一後!
可是,天不隨人願,孩子纔剛生下來,還未來得及起名字,甚至他還沒有抱一抱這個可愛的兒子,金人便突然來襲,這場突如其來的浩劫,讓他與自己的愛妃、愛子瞬間失散,從此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