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位將軍!”寫字的女子忙向卜、韓二人福禮,“奴婢與姐姐這便同二位將軍回去,當牛做馬,以報二位將軍的大恩大德!在這亂世之中,能有一棲身之所已是不易,如何又得了二位將軍的恩惠,委實難以報答……”
“你們如何到了這裡?”卜遠愛憐地看着面前的人兒。
寫字的女子面色黯淡下來,一會子,才嚶嚶泣道:“奴婢……”
“沒人要你們當奴婢!”卜遠有些急了。
“我與姐姐是姨表親,家在襄陽城外。幾月前家裡想着趁着太平些,給我與姐姐說親事,不成想那媒人竟是徐子成的內探,又見我與姐姐尚未婚配,就想將我二人獻與徐子成。我娘與姨媽自然不應,結果被那媒人害死,我與姐姐偷偷葬好我娘和姨媽後,連夜逃進內城,因身無分文,就想將自己賣與人家做奴婢,一來是有個安身之所,不被他人欺辱,二也可趁世道太平時,再去城外上墳……”
“你哭什麼?”卜遠皺着眉頭,推了韓忱鸛一把。
韓忱鸛抹抹眼睛:“甚是可憐……”說着拉住刺繡女子的衣袖,“與我回去!我不要你做奴婢,只要每日燒些好吃的飯菜與我就可!”
“王氏蓮兒謝過將軍!”刺繡的女子感激不盡。
“你叫什麼名字?”卜遠問那個寫字的女子。
女子福禮道:“張氏寧寧。”
卜遠猶豫了一下,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們曉得我們是什麼人麼?若將你們賣到青樓去,怕你們哭也來不及。”
張寧寧破涕爲笑:“若不是這身衣服,我們纔不信的。”
於是,卜、韓二人領了她們回去。因是由忽必烈信任的將領帶着,守城的士兵自然沒有過問,還開玩笑似的要喜酒吃。
自城門到將士們居住的院落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四個人正走着時,只見迎面過來一個士兵,雖生得高大威猛,卻哭哭啼啼地像個女子。卜、韓二人深知蒙古人的性格:即便受了斬腰之傷,也不曾見過這般哭泣,定是有什麼傷心的事,便走上前去將此人攔住。
士兵連忙抹抹眼睛,抱拳道:“卜將軍!韓將軍!”
卜遠道:“不必行禮,我只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
“將軍請問。”
“因何哭泣?”
“……”士兵猶豫了一下,才慘淡着臉說,“屬下家中有六旬老母,正住在徐子成退兵駐營附近,屬下擔心一旦再次與徐子成開戰,飢餓許久的他不敵咱們而禍害百姓,就想將老母接進城來,便託在這裡謀生計的親戚將老母接來。孰料正在家裡打點行李時,幾名敵軍進來便搶糧食,老母不準,他們就將老母生生打死……”說着,七尺男兒再次滾下淚來,“方纔與兀良哈將軍說了此事,他給了屬下五兩金錠,又允了紋銀二十輛,要屬下好生安葬了母親,屬下現在便要去帳房取……”
話未說完,卜遠突然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聽着響亮,看來力道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