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惜玉的心是哪個男人都有的,便是宦官,也要有“對食之妻”,又何況是血氣方剛的沙場將軍?卜遠本是不來這種煙花之地的,平日裡也是循規蹈矩之人,可今見了玉芙兒這等的角色女子,心肝也爲之一顫:世間竟還有這般美得如畫兒裡的人兒般的女子?想着,不禁搖了搖頭:若不是在此處見了,恁誰也不會信她竟是個風塵之人,想來也是迫於無奈,不若這等的姿色,怕也早就是皇宮裡的貴妃皇后了。
想是想了,因見自己進來半晌,玉芙兒竟連個字也不吐,當真是清傲,——她也定是知道進來人了的。見着眼前的情景,卜遠忽地想起了那燕青小乙,便想着自己如何學不得他?若這玉芙兒倒是個李師師,這也未可定。想着,便四處尋了一下,卻不見笛、蕭之物,倒是身邊的瓷盆中栽有一株蘭花,便順手取了一朵下來,捻下兩片花瓣,將其合在一處,放到脣邊輕輕吹了起來。
琴聲雖是悠揚,卻不比得這花瓣發出的韻律般自然,究竟不是人來作出的東西,發出的聲響自是不那麼生硬,能將其弄出聲音來已是不簡單了,可若再能吹出有韻律的曲子,還是與琴律一同的曲子,委實不簡單!
不過,這玉芙兒也並非尋常的女子,立時雖然愣了一下,卻還是將正在彈奏的曲子進行完畢。曲終,將兩隻纖纖玉手按在琴的兩端,幽幽說道:“公子竟要學那燕青小乙麼?奴家並非李師師。”
卜遠將花瓣放了下來,笑道:“我也自然不是小乙,——他的舊主尚且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我若也同他一樣,今日便不會在此了。”
“方纔聽媽媽說……”玉芙兒說着擡起頭來,一雙美眸閃着惹人憐愛的秋波,“公子賞賜了幾位姐妹銀兩,又與了媽媽重金,我便知道公子不是尋常之人。”
卜遠依舊笑着:“哦?莫非來了這種地方,不賞賜倒是正常的?”
玉芙兒略笑了一笑,美酒般地醉人:“來煙花之地的人,哪個不希望左擁右抱?直接送上門來的好事,公子卻不允,還給了許多銀子,想必公子只可是兩種人。”
“願聞其詳,”卜遠甚是儒雅地抱拳說着,隨即尋了個椅子坐下。
玉芙兒緩緩站起,幽幽地說道:“其一,公子在門口不近幾位姐姐的身,想必是看不中她們,卻又與了她們許多銀子,想來公子是個大戶人家,富甲一方,自不會在乎那點錢財,可將銀子做成葉子的人,芙兒委實沒有見過,想來公子應不是臨安城的人家,——既不是這裡的人,如何又到這裡來尋開心?”
卜遠笑道:“自是聽聞了姑娘的大名,方纔來了這裡。”
玉芙兒聽罷笑着搖了搖頭,又說道:“這其二麼,公子不近姑娘們的身,又與了她們銀子,想必是要用錢速速擺脫這些。公子到這裡來,果然不是爲了尋花問柳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