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道:“若是皇上心意已決,怕是誰人說話都不管用吧!”
高老爺子就陷入了沉默,倒揹着手在屋裡踱步。
然後猛的頓住,擡頭望向顏十七,“槿兒來找外祖父何事?”
顏十七笑笑,“我就想問問外祖父,依着外祖父對皇上以及顏家的瞭解,我父親出仕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想讓你父親出仕?”高老爺子眉頭高挑。
顏十七道:“不可以嗎?”
高老爺子道:“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顏十七道:“哥哥明年大考,即便考中狀元,能封多大的官?若想着封妻廕子,怕是沒有個十年八年熬不出來吧?如今的吏部侍郎算是升官最快的了,熬到如今的二品,也用了將近十年吧!所以,槿兒認爲未來的十年,應是哥哥積累資歷和經驗的十年。”
高老爺子頷首,“不錯!對整個顏家來說,那的確是空置期。”
顏十七道:“顏家怎樣,我不管。我只管我們這一房。父親在莒州書院這些年,是積累了很多的人脈的。再加上他的同窗現在也已經都已擔任了要職,所以,父親這個時候出仕,應該正是時候。”
高老爺子捋着鬍鬚,“此事,你可跟你母親商議過了?”
顏十七蹙眉,“祖父怕孃親不同意?”
高老爺子道:“你母親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從小就是。當初答應下嫁你父親,唯一的條件就是你父親不能納妾。”
“這事,槿兒隱約聽說了一些。槿兒其實能理解,孃親想要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啊!”高老爺子語重心長的道,“她就是容忍不了男人身邊的女人太多,如若不然,她現在恐怕已經是------算了!當年的事情不提了。你母親這次能在孃家住的這般心安理得,我其實隱約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她怕是抱了要離開你父親的心思。”
“是!”顏十七很乾脆的給出了一個字。
“你知道?”高老爺子很是詫異。
顏十七苦澀的笑笑,“孃親的事情並不瞞我。她說過,等我和哥哥都成家之後,即便不和離,也是要析產獨居的。”
高老爺子嘆氣,“真要走到那一步嗎?你母親的性子就是太強了!”
顏十七道:“以孃親的性子,本該活的恣意張揚,但這十多年來,卻因爲槿兒的癡傻,一再的委曲求全。槿兒每每想到這一點兒,都會覺得很內疚。
所以,接下來無論孃親做什麼決定,槿兒都會很支持。也希望外祖父和外祖母,不要強求孃親。
孃親最好的時光,已經耗在槿兒身上了。槿兒希望孃親在以後的日子裡,能夠爲自己而活。”
高老爺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顏十七。
屋子裡一時間落針可聞。
屋子外面卻突然傳來了抽泣聲。
爺孫倆相視一眼,一起看向門口。
門開,高氏走了進來。
眼圈和鼻頭俱是紅紅的。
顏十七連忙迎了上去,“晚飯好了嗎?我這跟外祖父說着話,就把時辰給忘了。”
高氏握住她的小手,用力握了握,“傻丫頭!在過去十多年中,因爲有你,孃親才能熬過來。你從來都不是孃親的負擔,而一直都是孃親的慰藉。”
“我知道啊!”顏十七乾脆將頭倚在高氏的肩膀上,“誰讓您的女兒我,這般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
高氏失笑,“你呀!沉靜的性子也就保持一刻鐘,時候再長了,一準兒破功。去去去!別倚在我身上,那麼大個腦袋,很沉的!”
顏十七愈發的抱着高氏的胳膊不放了,“孃親就是我最大的依靠,我不靠孃親,還能靠誰?”
“你父親啊!”高氏輕飄飄的吐出四個字。
顏十七一下子挺直了脊背,“孃親都聽到了?”
高氏點點頭,“聽到了你想讓你父親出仕。”
顏十七抿脣,“孃親不同意?”
高氏道:“那你先告訴我,爲何想讓你父親出仕?”
顏十七深吸了口氣,看了看高老爺子。
高老爺子道:“夕娘,爲父認爲槿兒的意思是,想讓顏秉正作爲鬆兒的跳板。讓他用十年的時間,來爲鬆兒將來的仕途鋪路。”
顏十七用力的點頭,“是的,孃親!孃親也曾說過,不管怎麼樣,父親終歸是我和哥哥的父親。所以,父親好了,哥哥纔會好。孃親若是心裡實在不舒服,那就算了。頂多哥哥的仕途少些平坦。”
“我同意!”高氏吐出了三個字。
“嗯?”顏十七瞪大眼睛看過去,“孃親說真的?”
高氏嘆口氣,看向高老爺子,“算是我這麼多年來欠他的吧!”
高老爺子搖搖頭,“夕娘,這麼多年來,你誰都不欠。他不入仕,是他自己的選擇,跟你沒關係。”
“怎麼回事?”顏十七一臉的迷惑,“父親不入仕怎麼會跟孃親有關?孃親阻止的父親?可我一直認爲是三伯父想要往上爬,纔會一直打壓父親不入仕的啊!怎麼會又跟孃親有關係?”
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內幕?
在她的父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一直都認爲,當年身爲帝師女兒的母親,嫁給了庶出的父親,是真正的下嫁,有了父親納妾一事,更是替母親委屈。
在她原先的認知裡,外祖父和祖父同朝爲官,又是好友,所以,就先入爲主的認定了,父親和母親之間是兩情相悅的。
現在聽來,莫非當年的事,還有什麼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