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翀吩咐沈銓,“把我馬車上的那副玄鐵棋以及那個磁盤都交給如鬆帶回去吧!”
顏如鬆連忙擺手,“這如何使得?”
趙翀道:“是我欠了十七小姐的!你就拿回去給她把玩吧!生病被關在屋子裡,不得外出,最是難熬。”
顏如鬆赧然,“十七胡鬧,沒想到大人倒是當真了。”
趙翀道:“我答應的事情,從不食言。”
顏如鬆便告辭出來,帶着那副棋,匆匆回了帝師府。
顏十七正坐在火盆旁發呆。
發呆,自她從梅香山莊回來後,似乎就成了一種習慣。
看到顏如鬆拿回來的棋,眼皮才抖動了兩下。
“他怎麼這麼大方了?”顏十七慵懶的問。
顏如鬆老實的回答道:“可能是感同身受吧!他現在也病着,怕你病中悶着。”
“哦!”顏十七淡淡的應。
顏如鬆蹙眉,“出於禮貌,你是不是也得問問他的病情?”
顏十七道:“他病情如何?”
顏如鬆看着她如同稻草人一般,撥一撥,動一動,就愁的不行。
“十七,一會兒關家表哥到了,你可別這麼敷衍!”
顏十七扯動脣角,“哥哥希望我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嗎?”
顏如鬆被她的這句“十二分的熱情”觸動,想起那個熱情比十二分只多不少的女子,就血涌腦門。
“還是不要了!”顏如鬆揉着眉心道,“女子太主動了,會嚇跑男人的。”
顏十七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這哥哥真是個老實人。
高氏從外面進來,顏如鬆連忙起來行禮。
“趙大人如何了?”高氏急急的問。
提到趙翀,顏如鬆的眉頭就打結了起來,“病的挺重的!咳嗽起來,都讓人擔心一口氣上不來了。”
高氏嘆氣,“真沒想到,他那天會脫了自己的大氅,這一受涼,病起來,真是個厲害的。總歸是爲了槿兒,這份子情,咱可得記在心裡啊!”
顏如鬆道:“兒子省的!”
顏十七卻只是抿脣不語,眉頭卻是微蹙。
顏如鬆不會說謊,他竟是真的病的那麼重嗎?
高氏看到了桌子上的棋盤和棋子,“怎麼回事?”
顏如鬆道:“趙大人送給兒子的,兒子想着十七在病中,無趣的很,便拿來給她解悶。”
爲着十七的名聲着想,他也不能說棋是趙翀送給十七的啊!
說到底,那可是私相授受啊!
以着高氏的眼裡不揉沙子,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所以,這事,他只能兜到自己身上。
顏十七就笑着看了顏如鬆一眼。
老實人有時候也是不可信的!
高氏道:“你這孩子,怎麼就隨便收了?這東西可是不便宜呢!”
顏如鬆搓着手,“兒子也沒想那麼多!”
顏十七道:“孃親別苛責哥哥了!哥哥除了讀書,什麼時候關心過物價?這棋是貴是賤,他恐怕壓根兒沒什麼概念。如今東西也收了,總不能再送回去吧?”
高氏嘆口氣,“那就備份厚禮給衛國公府送去吧!正好也到年節了,有個現成的由頭。”
顏如鬆道:“趙大人沒在衛國公府,而是避到了侍郎府。說是怕過了病氣給府裡的人。我也就一路找到了侍郎府那邊,看到趙大人的病的確是蠻重的。”
“怎麼會這樣?”高氏愕然,“病的再重,不出自己的院子就好了,避出去算怎麼回事?如今的衛國公夫人不是趙大人的親孃嗎?趙大人在府裡這是過的連草都不如嗎?”
顏十七撫額,“孃親想多了啊!趙大人肯避出去,說不定就是在府裡太受寵的緣故。若是在衛國公府裡養着,府裡的長輩啊什麼的,難免會去探視。所以,趙大人避出去,可能真是爲了府裡的人着想。”
高氏撇嘴道:“可這個樣子,形單影隻的,想想,就讓人心酸。”
顏十七癟嘴,“孃親這心疼當真是來的莫名其妙。”
顏如鬆失笑,“十七這是嫉妒了呢!”
高氏嘆口氣,“衛國公夫人在府裡也是難爲,當個惡後母容易,當個好後母難啊!爲了不落下那苛待繼子的惡名,自然什麼事都得以繼子爲先。如此,便只能冷落自己的親子了。所以,趙大人在府裡也未必是吃香的呢!”
“孃親想的可真多!”顏十七就撅了小嘴。
顏如鬆道:“我去看看錶哥到了沒。”
高氏擺擺手,顏如鬆便退了出去。
顏十七則瞅着那副棋出神。
高氏往她旁邊坐了坐,拍拍她的肩膀,“槿兒,想什麼呢?”
顏十七仰頭,衝着她咧嘴笑笑,“沒想什麼,就是吃味呢!”
高氏長長的出了口氣,“看到你終於恢復過來了,孃親這口氣也總算可以鬆一鬆了。”
顏十七愧疚道:“女兒不孝,害孃親擔心了!”
高氏道:“你那幾天,睡睡醒醒,夜夜噩夢,當真是把孃親嚇死了。孃親那個怕啊------”
“怕槿兒再變回癡傻嗎?”顏十七問。
高氏搖搖頭,“你變回癡傻也還是孃親的女兒!孃親就是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怎麼辦?”
顏十七往高氏身上靠了靠。
高氏的懷抱總是溫暖,她這幾日能恢復,就是汲取着這種溫暖才醒轉過來的。
前塵往事,再想來,竟真的如同過眼雲煙一樣了。
“孃親放心!槿兒以後,斷不會再如此了!”
高氏拍了拍她的小手,“這幾日你身體剛剛好轉,孃親也沒敢問。但這話在心裡憋着,也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