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搖搖頭,“槿兒說起這個,沒有責怪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槿兒甚至還想過,外祖父當年撇下孃親去了江南,不會是帶了皇上的密旨什麼的吧?”
關山月一怔,“你怎麼會這樣子想?”
顏十七道:“因爲從前的外祖父,的確是一心撲在朝堂之上的。能夠讓外祖父撇下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遠赴他鄉的原因,絕對不會僅僅只是舅舅的癡傻。唯有這種解釋,纔會讓一切合情合理。”
關山月道:“這一點兒,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你舅舅不會出仕,所以,對於朝堂之事,老爺子並沒有讓我們涉足的意思。”
顏十七點點頭,“惟其如此,也算是對家人的一種保護了。孃親這十幾年來隱忍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爲我了!我的癡傻,是孃親最大的心結。”
兩人說着到了馬車前。
關山月爲顏十七緊了緊斗篷,“槿兒,那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顏十七苦澀的笑笑,“我說真的!從前孃親對於哥哥嚴厲,甚至是到了拽在一邊,不管不問的程度,我剛剛開竅那會兒,心裡總是心疼哥哥。更因爲孃親對於我的偏愛而對哥哥抱有歉疚。”
“你個傻丫頭!”關山月捏了捏顏十七的腮頰。
顏十七吸了吸鼻子,“但是現在,再回頭去想,卻又是另一番感觸了。那時候的孃親,其實是在培養哥哥的自立能力。她想讓哥哥長成爲,就算沒有了孃親,也能活的很好的人。”
關山月嘆氣,“自己親生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顏十七道:“最關鍵的一點兒,那個時候的孃親是萬念俱灰的。就因爲我的癡傻,讓她看不到希望。所以,她就得過且過,想着守着我,能過一天是一天。等哪一天,她護不住我了。她應該是會帶我一起走的。”
顏十七說着,兩行清淚便滑過了臉頰。
“槿兒------”關山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了安慰的語言。
顏十七胡亂擦一把眼淚,“舅母,別擔心!我沒事,所以孃親從今往後就不會有事。總算老天有眼,讓我開竅了。也算是對孃親最好的回報了。”
關山月道:“苦盡甘來,你母親總算是熬出頭了。”
顏十七吸吸鼻子,強顏歡笑道:“所以,等着過了年,槿兒就會把自己嫁了。只有我找到了新的生活。孃親纔會放開心結,邁出步子去過她自己的生活。”
關山月一把將顏十七拉到懷裡,“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招人疼呢?這般的貼心!總算這些年,你孃親沒有白疼你!”
顏十七在關山月懷裡蹭了蹭,“女兒都是母親的貼身小棉襖呢!”
關山月推開她,掏出帕子爲她擦了擦眼淚,“欺負我沒有女兒,是不是?故意饞我!”
顏十七破涕爲笑,“舅母再生一個唄!”
“去!你當生個孩子容易啊?算了!我跟你個姑娘家說這些個做什麼?”關山月轉身上馬車,“我走了!你外祖母本來就因爲你們都走了,心裡空落落的。我這再不回去,怕又在家吃不下飯了。”
“舅母一路小心!”顏十七衝着馬車揮揮手。
暮色四起。
斷斷續續的鞭炮聲傳來,預示着新年的腳步進了。
顏十七回了自己的院子發了一會兒呆,高氏那邊便喊她一起吃晚飯了。
就她們母女倆人,男人們都在前院。
想到那幫人正坐在一起開懷暢飲,顏十七心裡就冒酸泡,跟高氏提議道:“孃親,咱們也喝酒吧!”
高氏瞅了她兩眼,“什麼名堂?”
顏十七笑笑,“這不是馬上要分家了嘛!咱們先慶祝慶祝!”
喬嬤嬤從旁就笑出聲來,“主子就隨了姑娘的意,多少喝點兒吧!這姑娘要是明年嫁了,今年可就是在孃家過的最後一個年了。”
顏十七挑眉,“嬤嬤說什麼呢?我這連親事都沒定呢!嫁的哪門子人?再者說了,就算真的要完婚,誰規定你家姑娘就只能嫁,不能娶了?”
喬嬤嬤就面露古怪,她得承認,她這真的是被她家姑娘的大膽給震住了。
高氏擡手戳了顏十七的腦門一下,“還沒喝酒呢!就已經滿嘴的胡話了。”
顏十七嘿嘿傻笑,“孃親就瞧好吧!”
高氏看她那副小狐狸的算計樣兒,心裡就軟的不行,吩咐了晚晴去取酒來。“先吃着菜,別空着肚子喝酒,指不定會肚子疼呢!一會兒酒來了,不許多喝啊!”
想起賞梅宴上,小丫頭的醉態,她這還心有餘悸呢!
若非,今日裡顏家來人,弄的大家都不痛快,這酒她哪會鬆開讓她喝?
“孃親!”顏十七嘴裡含着食物,含混不清的道,“這分家眼看着了。孃親可要計劃好了。該是咱們四房的利益,一分一毫都不要相讓啊!”
高氏淡然道:“吃你的飯吧!瞎操心!”
顏十七急急的道:“我這不是怕孃親財大氣粗,對那邊的小家子氣看不上眼,都讓了出去嗎?”
高氏失笑,“真正財大氣粗的是你舅母!”
顏十七放了筷子,託了腮,“孃親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分家的時候,舅舅和舅母是一定要在的吧?”
高氏點點頭,“那是當然!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有你舅母在,誰還能算計了我去?這份子產業將來是要留給你哥哥的,我憑什麼不爭?”
顏十七就笑着衝高氏豎了豎大拇指。
晚晴取了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