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就在心裡重重的嘆氣,“孃親,是不是子女都是來討債的啊?”
高氏愛憐的撫摸着她的秀髮,“不是!有的子女是來還債的!”
顏十七吁了口氣,咧嘴,“總歸都是債啊!”
高氏道:“可也是緣分呢!女人,做了母親才完美!你父親雖然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是你和你哥哥卻是我最大的安慰。幸虧有了你們,我才得以支撐到現在。”
顏十七靠到她身上,“幸虧有了孃親,我才得以活到現在。”
高氏伸手戳她的腦門,“嘴巴抹蜜了吧?這麼甜!”
顏十七就從車內的暗格裡掏了個點心匣子出來,墊着帕子捏起一塊蓮蓉糕,先塞到高氏嘴裡,然後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兒。
高氏甜笑,那種甜是從嘴巴一直甜到了心裡。
報曉敲擊車廂,“主子,大人來了!”
“嗯?”顏十七從高氏身上彈跳起來,“怎麼就來了?”
“肯定是不放心你唄!”高氏打趣的笑。
女婿時刻心裡都裝着女兒,她這個當孃的欣慰的同時,卻還是不放心,惟願趙翀是個長情的男人。
男人對女人好一時,真的不算什麼。
難的是好一世啊!
顏十七猴急的跳下馬車,就看到趙翀正倒揹着一隻手站在那裡。
沒有穿官府,一身寶藍色的直裰,長身玉立的站在那兒,正衝着她微微笑。
顏十七心裡一暖,若不是顧忌着周圍那麼多人,她肯定要撲上去一把抱住他了。
不過是一個上午沒見,她竟覺得似是經歷了千年。
尤其是經歷了顏十八對顏清雅的那場瘋狂,她特別想到他懷裡去靠一靠。
這個長着一雙迷人酒窩的男人,可是她的呢!
這個從來展現出來的都是自信滿滿的男人,可是她的呢!
顏十七看着看着,眼睛就潮溼了起來。
趙翀眸光一閃,一抱拳,喊了聲:“岳母!”
顏十七知道是高氏下來了,便趕忙抿了抿春,把眼淚逼了回去。
高氏道:“你這是從衙門裡過來?”
趙翀道:“刑部要來抓人,我怕你們還沒離開,特意過來看看。”
高氏和顏十七一聽就明白了,這是來鎮妖的。
或者說,是來幫四房撐場子的。
三房怎麼鬧騰,也不能拉着四房的人下水。
“今天就抓?”顏十七詫異。
在家的時候,可是商議好了,明天抓人的。
趙翀道:“免得夜長夢多!”
高氏嘆氣,“也不知那二老能不能受住這個打擊。”
顏十七抿脣道:“其實,這件事,他們事先應該已經有數了。顏秉公最近上躥下跳的,不惜拿着顏十八的婚事做文章,不就是爲了脫罪嗎?”
趙翀道:“我是覺得,二老若是因爲揭示出當年的事情病了,不如被三兒子打擊這個理由光鮮,更能堵住悠悠之口。”
所以,他臨時決定,將顏秉公捉拿歸案,這個時候正合適。
話音剛落,就有大隊的人馬踩踏着地面而來。
顏十七甚至感覺到了腳下的震動。
趙翀便護着他們往後退了退。
高氏道:“你岳父在後面的馬車上,身體不適,你去看一眼吧!”
趙翀道:“理該如此!十七,先扶着岳母上車吧!”
顏十七點點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萬分的不捨。
趙翀被她那小眼神瞅着,心裡就直抽抽,恨不能一步衝過去,將她捉到懷裡。
趙翀看着高氏和顏十七進了馬車,才往狀元府的馬車走去。
顏如鬆聽到動靜,正好從馬車裡下來。
“岳父如何了?”趙翀問。
顏如鬆道:“無礙!就是情緒上波動太大,身體承受不住。五味已經把人救醒了。”
“是小趙嗎?”顏秉正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外面怎麼了?”
趙翀通過開着的車門,衝着顏秉正行禮,回答道:“刑部在辦案!”
半躺着的顏秉正就一下子彈坐了起來,“可是------可是來抓人的------”
“是!”趙翀乾淨利落的給出了一個字。
“那可是要連累家人?”顏秉正急急的問。
“父親!”顏如鬆道,“妹夫都已經說過了,是刑部在辦案,與吏部無關。妹夫連官府都沒穿,擺明了不是因公而來。父親就別爲難妹夫了。您身子不適,咱還是早早的回家養着吧!”
顏秉正動了動嘴脣,還想再說點兒什麼。顏如鬆直接將馬車的門給關上了。
“妹夫,就讓五味先隨車去狀元府吧!給父親開了方子,再回去。”顏如鬆對趙翀道。
趙翀點點頭,“讓他暫且住在狀元府吧!等到岳父的身子好些了,再回去當差。”
“也好!”顏如鬆直接吩咐車伕趕車離開。
趙翀就衝着顏如鬆悄悄的豎起了大拇指。
顏如鬆苦笑,“他當了一輩子老好人,總覺得這個世上沒有十惡不赦之人。就算做了錯事,也是誤入歧途。尤其是對於自己的身邊人,再大的錯誤,他也能爲其找到原諒的理由。說白了,就是心太善。”
趙翀道:“但善良過火了,便是軟弱可欺了。做人該有原則才行!他這樣子一味的和稀泥,到頭來,只能是裡外不是人,得不着什麼好的。還好你不隨他,否則,你也就只能去莒州書院教書了。這個朝堂,還真就不適合心軟之人。”
顏如鬆道:“我也慶幸着呢!我和十七都隨了外祖家的性情。”
一頂轎子停在了顏府門口。
從轎子裡下來的是吏部侍郎劉偉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