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這話錯了,應該是本宮敬你纔是”北澹寒城舉着杯,朝他示意,然後一仰而盡,顧老爺子一雙眸子一直都落在他身上,這位小太子,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他,這般的圓滑。
顧老爺子在北澹寒城放下酒盞的時候,也一飲而盡,一點都不像一個七十多的老人,更像是一個豪邁的壯士,一點都不落的氣勢。
“顧老豪爽,寒城佩服”他崇拜的看着顧老爺子,此時自稱都改成了寒城,可見北澹寒城是真的打心底,佩服顧老爺子。
老爺子連忙招手自嘲道,“殿下擡舉老身了,老了,陪殿下喝一杯還行,這再來幾杯,可就抵不住”然後又指着下首的兩兄弟道,“殿下,這是老身的兩個孫兒,一個是兵部侍郎,一個是禮部侍郎,都任了個文職”
“下官顧襄瑾,兵部侍郎,參見殿下”
“下官顧襄瑜,任禮部侍郎,見過殿下”
兩人紛紛自我介紹,北澹寒城看着一模一樣的兩人,要是他們倆靜靜的坐着不說話的話,還真不容易分辨出來他們倆。
但是看他們剛纔自我介紹的時候,北澹寒城就大致瞭解兩人的迥異,顧襄瑜興致比較外向,有着衝動暴躁的脾性,而顧襄瑜就相對溫和寧靜,是那種遇事特別坐的住的人。
世間的事可真是神奇,一個孃胎出來的人,卻是兩種性格,這大概就是說的,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北澹寒城不冷不淡的點了點頭,又對顧老爺子說道,“顧老老當益壯,切莫說這些話,如果真要說起來,倒是令本宮慚愧了”
顧老爺子不解,一臉的疑惑。
“本宮自打母妃走後,身子就一直不好”北澹寒城在外人面前說自己是個病秧子,一點都不覺得恥辱,反而覺得很光榮似的。
對於這點,顧老爺子是再清楚不過了,以前可沒少對他做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只是他命大,一次次的從鬼門關逃過。
北澹寒城說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顧老爺子心中雖然有點尷尬,混沌的眸子中,閃過的一絲不悅,但是現在顧家的形勢,已經比他的面子更重要,既然有心要與與他合作,那麼之前的事,就必須劃爲過去。
“殿下,今日大好日子,怎麼能說如此言語,我們的殿下,一定能長命千歲的”顧牧也開始討巧賣乖,衆人也紛紛舉杯恭祝他,來來往往的觥籌交錯間,顧家兩兄弟都上前與北澹寒城搭訕。
北澹寒城心中十分了解這兩人心中的不願,特別是顧襄瑾,可又不得不上前討好他,北澹寒城心中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遲遲不肯說他們的目的,他都不想再跟他們耗了。
而木槿那邊,安侯爺可是直爽的很,在席上就直接跟她說道,“幼兒,你大哥他整日無所事事的,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如果你能幫幫你大哥,有朝一日咱們侯府的名聲回來了,也會是你以後登上後位,最堅實的後盾”
他?就憑他安意覺也想挽回安家侯府的輝煌?安及北莫不是糊塗了,這麼流連花巷的浪蕩公子,想讓他做成一件事,可是難太多了。
再說了,後位,她木槿從來都沒想過那個位置,要是有安意覺這樣的後盾,只怕她會跌的更慘。但是木槿忽然想到,如果她替安淮報仇了,北澹寒城也掃清了顧蓉煙這個障礙,那麼他必然會是以後東雲的最尊貴的人。
可是她卻不能留在他的後位上,她還沒有找到木亦,還沒有爲自己報仇,她不甘心。
“幼兒,你怎麼了?難道這樣的事,你都不肯幫?”安及北見木槿遲遲沒有回話,以爲她不答應,說話的語氣都變了,甚至是看她的目光都凌厲了幾分,那眼神似乎再說,如果沒有他們侯府,就不會有她安幼今日的位置,容不得她說不。
脣寒齒亡的道理,木槿豈是不懂,可是安及北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就算她有心助安意覺,可也難保他就一定能夠勝任,難道安及北比木槿還不清楚,官場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木槿低頭思忖着該如何,豈料安意覺猛的站了起來,指着木槿就罵道,“你一個小小庶女,能有今日還不是全仰仗我們侯府,現在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幫,你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一家人”
安意覺的話可響亮了,外間伺候的人都挺的一清二楚,木槿擡頭淡淡的瞟了一眼他,有勇無謀,只敢在家裡瞎扯淡的慫貨,不就是要份差事嗎,她倒想看看這安意覺到底有幾分能耐。
她又看向安及北,緩緩說道,“父親,這件事容我想想”,安及北見木槿應了,這才朝安意覺遞了個眼色,安意覺得意洋洋的坐了下來,看來這賤丫頭是吃軟不吃硬,真是一把賤骨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幼兒,你也別怪你大哥話重,你也知道,你大哥就是這副急性子,你也別放在心上,來來,多吃點”安及北又恢復了慈父的樣子,親善的爲木槿夾菜,木槿眸下淺淺的冷意,心底更是涼透了。
她以爲安及北會念及安幼的母親,對她有所改變,看來她錯了,幸好真正的安幼已經去了那個世界,沒準到那邊遇到了疼她、愛她的容夫人,不然她的心該有多疼。
一頓飯,木槿吃的有些乏味,草草結束了今日回門的事,臨走的時候,安及北還特意又囑託了一遍,生怕她忘了一樣。
回程的路上,煙雨與木槿坐在馬車裡,她見木槿一臉的惆悵,剛纔的那些話,她是聽的清清楚楚,沒想到太子妃娘娘的家人居然這般對她,就連她這個外人聽了,心裡都觸動的很,更別說現在的娘娘了,心裡肯定是很難受。
今日娘娘特意讓花姑姐姐留在宮中,只帶了她一人回門,現在想想,娘娘這樣安排,一定是想讓花姑姐姐脫離與侯府的關係,娘娘對她可真好,煙雨心中有些羨慕。
可是現在花姑姐姐不在這,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娘娘,要是自己說了出來,萬一娘娘覺得她多事,嫌棄她可就不好了,但是又瞅瞅娘娘心不在焉的樣子,她着實有些擔心,娘娘可是殿下最喜愛的人,要是有個意外,她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煙雨左右爲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憋的她好難受呀。
馬車的輪子壓在青石板上,“軲轆、軲轆”的聲音,煙雨嚥了咽口水,終於還是鼓起勇氣,看向木槿,輕輕的喚了一聲,“娘娘”。
木槿本來就只是很淺的走神,被煙雨這麼一喚,頓時就回神了,她看着煙雨,不解的問道,“怎麼了,到了嗎?”
煙雨緊張的搖搖頭,連忙說道,“不是不是,奴婢只是見娘娘似乎不高興”
木槿一聽,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會,只是有點累了”,還配合的打了一個哈欠,煙雨趕緊說道
,“娘娘,您靠在軟墊上休息一會,到了奴婢就叫您”
“嗯”木槿點點頭,懶洋洋的靠着,眯着眼睛小憩,煙雨打量着木槿,那張小小的臉,看起來好小小,就像個孩子似的,昨日她偶然遇到了顧淺淺,顧側妃比起太子妃,更有女人味,更嫵媚。
她突然爲木槿感到慶幸,幸好殿下喜歡的是她。要是木槿知道煙雨的想法的話,一定會捧腹大笑,衆人都以爲她和北澹寒城如何如何,可是事實卻不是。
她是在的獨自奮鬥,只是多了一個時不時會找茬的跳板而已。
酒過三巡,北澹寒城感覺頭有些眩暈,顧牧立刻吩咐人把北澹寒城帶去後院休息,這殿下都走了,宴席也就散了。
顧老爺子帶着顧家兩兄弟,顧牧和顧淺淺,一起去了書房敘話。
談話間,顧淺淺最先向顧老爺子提到,他們顧家應該擁護北澹寒城,但是顧襄瑾卻立馬反駁了,理由是北澹寒城是個病秧子,難不保那天就歸西了,這樣做很冒險。
顧淺淺掛起平時一貫高高在上的態度,不屑的看着顧襄瑾道,“你懂什麼,如果我懷上殿下的骨肉,就算殿下有什麼不測,到時候繼承皇位的依然是殿下的孩子,我們顧家依舊是最輝煌的,再說了,殿下的身體纔不是你說的那樣,你最好閉上你的烏鴉嘴”
顧襄瑜端着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吹着水面上的茶葉,慢悠悠的說道,“大姐就那麼有把握能懷上殿下的孩子?你可別忘了,殿下他,最愛的不是大姐你,人家連洞房花燭夜都沒去,更別說以後了”
顧襄瑜的話,也正是顧老爺子最擔心的地方,哪日他說出要與顧蓉煙爲敵的話,也只是當時一時氣急,現在想來,禦寒昊畢竟是他們顧家的外孫,顧蓉煙再狠,她也不會將他們顧家怎麼樣。
如果他們還是望風而觀的話,起碼有最低的保障,若一旦他們站到北澹寒城的那邊,生死就未可知了。顧淺淺見顧老爺子一臉沉默,以爲他心中還在糾結。
她對顧老爺子撒嬌道,“祖父,難道你也不信淺淺,姑媽把淺淺害成這般,難道祖父你、、”顧淺淺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牧兇厲的呵斥打斷。
“父親,這件事您說了算”顧牧十分妥協的表現,但顧老爺子卻知道,他這是不甘心的說辭,以退爲進,他的兒子,他當然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
他忽然很溫柔的看向顧淺淺道,“淺淺,你覺得你有把握嗎”,他們顧家可不養無用之人,而顧老爺子看中的人都必須是要有野心的,他這句話無非就是在試探顧淺淺到底學會了多少,現在又有幾斤幾兩。
顧淺淺見他都這麼問了,心中自然是開心的,畢竟她的祖父一向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只要她能說服她的祖父,這事就算是成了大半。
“祖父,淺淺知道殿下喜歡的人不是我,但是淺淺還深知另一個道理,皇室之中是容不下深情摯愛的,所以,如果我們顧家能幫殿下奪得皇位,到時候顧家必然是最大的功臣,而皇后是皇上的臂膀,有哪一個上位者,會選一個無用的臂膀”
顧老爺子讚許的看着顧淺淺,看來這幾天她在皇宮裡,的確學了不少,但是,就憑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
“不愧是我顧家的女兒,淺淺的確是成長了不少,但是這件事讓祖父再好好想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