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完全恢復記憶後,檻外人決定護送白玉回家,她還沒有告訴白玉,其兄長犯有劫持罪,已經失去自由。?迤邐轉輾到了家,家裡是空空的。檻外人之所以沒有告訴白玉其兄的遭遇,是擔心白玉受到刺激。這是佛門人的細心。
檻外人得知黑白已經判刑四年,可能移送監獄服刑,這個監獄正是當年沈園服刑的地方,這裡一批批自覺犯罪和不自覺犯罪的同胞們前赴後繼。
四年一晃就會過去,但對黑白及其家庭來說,還是漫長的。
但是白玉終究知道哥的事,人活在世上,涉及你的事必須面對。
她是在一份本市晚報上得知的詳情的,她看完一樁溫柔的劫持案終於落下帷幕,這篇報道,比較詳盡的客觀的反映了黑白劫持的經過和結局。
白玉看完晚報,遞給了檻外人。檻外人先前只知道事情的大概,看完這篇報道,也爲黑白的遭遇唏噓,檻外人本是個情義中的的佛門人。
令檻外人欣慰的是,白玉並沒有受到強刺激,她說:“這件事發生在我哥的身上,可以理解。記得哥上大學時,背上駝着我有病的老媽,一手還不忘拉着十四歲的我上下火車和汽車。記得哥的學生寢室是六個人住,正巧這寢室有個大學生因病不能來,空出一張牀位,我和媽就擠睡這牀,寢室的四個大學生都很關心我們。在大學生宿舍住了不到半年,我們就在校外賃了一間房。我在那裡讀完了初中,我哥儘可能接送我。我們兄妹特別情深,我能想象我的失蹤,對我哥所造成的心理衝擊。”
檻外人放心了,原來白玉挺理性挺堅強。
接下來是白玉找到了胡好,正是胡好夜班結束,早晨交班以後。在醫院的門衛房相見。兩位各自的目光對接,彼此吃驚,世上非雙胞胎的兩人,竟是如此相像,造化弄人,天地有情。
“我是白玉”說完便便倒頭下拜。白玉已經從報道中,感知胡好是位有愛心的聖潔的女性,她跪地不起,抽泣。
胡好連忙使勁扶起白玉,一旁的檻外人背過身去拭淚。
白玉簡單的敘述了她失蹤的過程,並把恩人檻外人介紹給胡好。胡好一家都是釋家信徒,
“去我家吧,你媽怕還沒有起牀。”三人打的到了胡好家。上車前,胡好見白玉似乎有點冷,忙將身上的外套讓白玉穿上。
胡好父母見來了位很不俗的女尼,臉上泛着佛光,釋家信徒視人的臉上的觀音樣的慈善神色爲佛光。
“好好啊,你怎麼不先來個電話”胡母問女兒,可是她問的女兒是白玉,白玉羞澀一笑。“媽”,跟在後面的胡好上前拉着母親說,“媽,你看,我給你領來了又一位女兒。”
待到母親明白了眼前的情況,便雙手合十,向檻外人施禮。
這時,白玉的母親尚在牀上。還是胡母考慮周全:“還是暫時不讓老人家知道女兒真的回來了,你看她現在身體又好了些,老人不宜大喜大悲。”
“我想,等媽媽醒來後,我今天就帶媽媽回家。”白玉說,“待媽媽完全正常後,再將情況告訴她。”
檻外人說:“我看,這樣好,家裡終究是她熟悉的環境。”
這時候,胡好的父親早鍛鍊回來了,他是太極拳愛好者,每天早晨,都要練兩個多小時。
胡母對老伴說了事情的大概,老頭忙向檻外人雙手合十施禮。
這時,胡好接到醫院的電話,有急事要找她。胡好喝了點母親準備的豆漿,拿了兩個肉包,匆匆走了。
這時,白玉的母親醒了,胡母示意白玉去臥室,白母見到女兒說:“昨夜我做了個夢,見到你爸了。”
白玉給母親穿好衣服,她忍着眼淚不往下掉。
畢竟是血緣親,加上老人尚不完全清醒,母親分不清真女兒還是胡好。
中午,胡母辦了一席素宴,款待檻外人。胡好因爲參與搶救一位病危的幼兒,中午沒有回家。
飯後,白玉堅持要走,胡父便請一位朋友的兒子,用私家車送白玉母女和檻外人以及黑犬離開。
胡母收拾了白玉母親一大包生活用品,大都是胡好給添置的衣服。
臨行前,白玉跪在胡好父母前,行跪拜大禮:“爸爸媽媽,大恩今生不能報完,來生再報”
胡父忙扶起白玉,一旁的胡母已經止不住老淚橫流。
白玉回來了,酒後對白玉無理的黑白的那位友人,很快得知。他將如何面對白玉他的大學一位老師,畢業時曾經送給他一幅墨跡:膽子,君子,好修爲常。老師的初衷,是要學生踏入社會後,做一位膽識品俱全的真男兒。
面對這幅墨跡,他慚愧無比,君子坦蕩蕩,他卻對摯友的妹妹伸出鹹豬手。君子是做不成了。鹹豬手一伸,導致好友一家,一人失蹤,一人劫持並判罪。在人類社會,諸多領域都會產生“蝴蝶效應”,他絕沒有想到,一動鹹豬手,他方動地哀。
鹹豬手想,“君子”做不成,“膽子”還要丟失嗎
鹹豬手終於在白玉帶着母親回家的第三天,是週末上午,扛着抖微微一身“膽子”,去了白玉家,一見白母,撲通一聲跪下。這時白玉正買菜回來,仔細看是誰跪在母親面前,一見是鹹豬手,氣不打一處生,真想把盛滿菜的菜框,扔向鹹豬手。
白母基本上已經回覆到發病前,神智基本清楚,她問鹹豬手:“你來了,黑白怎麼沒見”
“黑白他”鹹豬手正要說出“去坐牢”時,白玉猛一推鹹豬手,他冷不防這重重一推,滾翻在地。
白母忙去拉鹹豬手,對女兒說:“你怎麼這樣對你胖哥”因爲鹹豬手一身是肉,綽號胖子。
一旁的檻外人忙吧鹹豬手拉起來,口中念着“阿彌陀佛”,她把鹹豬手拉到一邊,輕聲說:“兒子的情況還沒有對老人家說呢。”好在白母耳朵有點背。
檻外人還不知道這位儀表看起來是堂堂男兒的人是對白玉家造成痛苦的罪魁禍首,是個不折不扣的作孽人。但是白玉對他的無視般的冷待,聯繫到他進門就下跪,檻外人很快明白這胖子是誰,檻外人是何等穎悟的人
慈悲爲懷的檻外人,並沒有冷待胖子,佛家講,有業在身,懂得懺悔,業就輕了。大千世界,往往衆生顛倒,只要誠心向佛,改惡從善,把顛倒的人生再顛倒過來,就是善人。佛門講人是有原罪的
“白媽媽還不知道兒子的事,所以白玉推了你一下。”檻外人說。
“我該死,對不起白玉。”
“阿彌陀佛,業在身,悔改就好。”
“師傅,我明白”他轉換話題,“黑白的案子有重審的希望,市法院院長已經換人,這個新來的院長同我家有點拐外的親戚關係。主要是黑白的案子有可比性,同類案子判的沒有這樣重。我已經請了本市一位有名望的律師,黑白的上訴書已經上交。”
“那如果改判,會是怎樣的結果”
“可以爭取緩刑,剛纔說黑白的案子有可比性。常州有個案子,夫妻離婚後,三歲的兒子判給父親,可是這個兒子因爲見不到母親,一天天消瘦,不願吃飯。這男人就聯繫上離異的妻子,希望看在兒子的面上,回來住幾天。可是正在熱戀中的女方,就是不願回來。這男人突然在他前妻下班的路上,截住前妻,捂住她的嘴,抱進汽車,拉到了家裡。前夫家是獨門獨院,他把前妻強制來家後,他上班後就留着老母監視前妻。兒子見母親回來後,恢復了吃飯和遊戲。男子出門進門,忘不了鎖門。前妻實際上處於緊閉狀態。
雖然前妻看在兒子的份上,沒有大鬧,但終究是一種劫持行爲。半個月以後,前妻的男朋友獲知情況後,報告給派出所,那女人得以自由。後來被告被判了兩年,緩刑三年。
黑白的情況總體來看,並不比劫持前妻案中的男人的罪行嚴重。我請的律師認爲,黑白應該能適應緩刑。”
從此,鹹豬手奔波在上班、爲黑白爭取改判、照應黑白老母的三條線上,忙的心情還算愉快,他是決心痛割業根。在他來說,白玉沒有追究,是對他的一種最大寬恕,爲白玉家的奔忙,就是贖罪。
這中間檻外人其實給白玉做了工作。
“白玉,人生在世,能寬恕則寬恕。佛門戒酒戒色,就是因爲這酒是禍害,往往使本來被關閉的心魔弄醒,使人作惡。我細觀這個胖子,本色不是壞人。他不斷來探望你媽,你就讓他來,你哥不知能不能改判,現在家裡少個男人,胖子常來,家裡陽氣多些。我相信他在悔改,這頁翻過去吧”
白玉沉默。
“另外,你家這回遭了不大不小的難,你應該看做這是逃不過的一次劫難,可能先前種下了你們不知道的業根。遭難就是消災。”告別白玉家的前夜,檻外人同白玉進行了一次交心。
“師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同你在一起的日子裡,我悟出了許多,待我完成了紅塵中當女兒的任務後,我一定會去找你。”
“你去看我,我高興,但是勿輕言出家。紅塵裡外都有難處,各有各的污穢。你還年輕,好好生活,找個看得順眼的善心男人,這是正道。別像紅樓夢中的人生,死不了的就出家。”
白玉默然。
“我可能要去另一所寺院,我去了以後,會告訴你的。你一定侍候好母親,待胖子像先前那樣。胡好一家是善人,常聯繫。你哥如能改判,莫忘告訴我。”
“師傅,我記住了。”
惜別檻外人後,白玉一方面照應母親,一方面恢復哥的公司業務。說來也怪,經歷這次腦部碰上以後,白玉的腦力不僅沒有受損,而且出奇的好使,碰傷或許是腦部有關部分經歷了一次重組。可能因爲黑白的劫持案在謀體大曝光,白玉兄妹成了特殊的名人,成了公司的軟實力,公司的經營出奇的好,可謂日進斗金。白玉沒有忘了對貧困生的捐助,本來她哥同她之所以能大學畢業,也是靠了獎學金和社會的捐助。經歷了這次磨難後,白玉更是不忘回報社會。
白玉胡好兩人都忙,但忘不了經常互通信息。白玉比胡好小一歲,稱胡好大姐,兩人的關係勝似姐妹。
就在檻外人走後不久,鹹豬手胖子帶來一位中年女人到白玉家,女人雍擁華貴樣。胖子介紹說:“這是我們市的著名企業家費大姐,她同你個有業務往來的,很關心你哥的事。”
“費大姐,謝謝您。”白玉說。
“妹子,你原來是這樣個美人難怪你有這場免不掉的災難。”那女人直言不諱,“我來看看你們,另外告訴你,你哥的案子有改判的可能,市中院的院長是我的朋友。你哥的審判我是全程聽完的,對他的判決重了。等你哥改判後,我要同他一起搞一個項目。”費大姐似乎說的很肯定,語氣很牛,似乎哥是一定能改判的。
這倒是讓白玉有所警惕,這個女人有妖豔樣,另外因爲白玉對胖子骨子裡的不信任,以及在經歷了災難以後,使她對人事不能不生出警惕。
暴風雨過去以後的一段平靜生活,按下暫且不表。
其實這位費大姐確是位牛人,經營了一家上規模的化工企業,因爲黑白是化工專業的高材生,又生的儀表堂堂,她一直想網蘿黑白。
憑直感,白玉對這位中年女人缺少信任,她倒不希望哥改判,在監牢安穩些。
待到胖子和費經理走後的第二天,白玉給胖子打電話:“以後你別帶這個帶那個上我家,你一個公務員,怎麼就喜歡同有錢的人拉扯”還沒等胖子回話,白玉就收了線。胖子雖然捱了一頓訓,卻心情特別的舒暢。
且說關注胡好的衣大夫,聽說胡好平安回家,自然分外高興。衣大夫是視別人幸福爲自己幸福的人。也許正是她的善良,她的路大體來說還算順當。她同原來的丈夫老庫在溫州一家民辦醫院受聘爲副院長和正院長,醫院運轉很好,得到了發展。
這正副院長,原來是一對夫妻,後來因丈夫花心離異了。沒想到數十年後,又成了工作上的搭檔,可見這人和人的關係,由不得自己。
一起工作,從工作出發,衣大夫同前夫對話是少不了的,而這對話在人際關係中起的作用是奇妙無比的。開始話很少,慢慢話就多了。開始覺得對話可有可無,時間長了,覺得彼此的對話漸成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兩人的對話中的一項重要內容是關於兒子的事。兩人就這麼一個兒子,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到了一定年齡就覺得兒女的分量日漸加重,尤其是兒子在中國父母的心中,分量一向比女兒重。
獨生兒子的婚事一向是父母心中的結,儘管當初兒子的那場不同尋常的特殊婚禮,父母都參與了,顯得很開明,但是心結則難以化解。任何心結一旦形成,化開是很不容易的。
那天衣大夫去院長辦公室商量增設病牀的事,完了,她突然問:“兒子同你說了嗎”
“說什麼”庫院長一時摸不着頭腦。
“兩人商定要去辦離婚手續。”
“你糊塗什麼,我國婚姻登記只能是登記異性婚姻。他倆哪有什麼手續”
“這我知道,可他倆自制了兩張結婚證,兩人想在一定的朋友範圍內,公開銷燬結婚證,因爲當年兩人有個公開的婚慶。”
“有必要這樣做嗎”
衣大夫說:“既然當初高調舉行了婚慶,終結時就不能默默無聞,何況這是他們兩人的決定。另外,你可知道,梅來舫已經做了改變性別的手術,手術期間兒子一直是在陪護,他們的關係已經轉型,成爲真正意義上的朋友,這不是很好嗎”
庫院長太息一聲:“我們的兒子還是比我幸運啊”
衣大夫一時有點迷茫,原來的丈夫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庫院長心裡面說:當初自己同髮妻小衣他是一直這樣稱呼衣大夫的,只是兩人應聘到溫州後,就只能稱她“衣院長”,而在私下他偶爾還稱他“小衣”被迫分手,他要求同髮妻保持朋友關係,但遭到拒絕。所以說兒子比他幸運。
這年頭離異者依然是朋友的越來越多,可不是是社會的倒退。
“你可知道,兒子同小蔚可能步入婚姻殿堂。”
“真的”
“騙你是小狗。”這麼一說,衣副院長不免有點臉紅。因爲“騙你是小狗”這句話不再說已經三十年,三十年前她同老庫離婚後,以及兩人同在溫州一起共事三年來,都沒有講過。先前兩人夫唱婦隨時,她是常在丈夫面前說的“騙你是小狗”,話中有柔情和依附。
庫院長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往衣大夫跟前輕輕一推:“給你衣副院長,這兩年你在付院長的位置上乾得很辛苦,特別是婦產科和小兒科的建設你功不可沒。感謝你的配合”
衣大夫打開盒子,見裡面是18k金鑽石對戒,一雙戒指光彩生輝,品牌上有“幸福歸宿”字樣。衣大夫很快腦子急轉彎,這是情侶戒。
“你願意再嫁給我嗎”庫院長凝重的男低音。
衣大夫沒有說什麼。庫院長站起來,右手取出一隻戒指,左手拿起她的左手,把戒指套在她的纖長的中指上。
衣大夫既沒有推辭也沒有主動配合。她站起來,默默拉開門,出了門又帶上門。她沒有去辦公室,回到宿舍,靜靜的淚流滿面。
最早發現衣大夫手指戴鑽戒的是她兒子,而且也發現她父親的中指也帶有鑽戒。母子向來是無話不說,但是這回兒子只是對母親笑。
“你老笑什麼生意上又賺錢了”
“在溫州做生意,賺錢不那麼容易。我是想告訴你,我同小蔚準備走上紅地毯。”
“什麼時候”衣大夫問。
“這時間由你同老爸來定。”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衣大夫說,因爲他了解兒子,凡事都愛自己拿主義,當年她同梅來舫結合這樣的大事,也是他自己決定的。
兒子笑說:“我是希望你同老爸走上紅地毯以後,我同小蔚再上紅地毯。”
衣大夫翻眼望了下兒子,又收回目光落在自己中指的鑽戒上,輕輕嘆口氣。
“小蔚提議,兩場婚禮放在一起,既熱鬧又省時間,大家都很忙。”兒子說。
衣大夫對兒子笑着白了一下眼:“就你們能。這事你去同你父親商量。”
週六的晚上,庫院長正在值班。庫院長這輩子,自從當上領導後,一向是假日和節日大都由他主動值班,尤其應聘到民營醫院後,更是不想在節假日休息,否則閒下來無所事事。值班如無醫務上的急事,也就是在值班室看看書。
庫院長見兒子推門進來,便讓座,並遞上一塊高級的巧克力。他規定在醫院範圍內不能吸菸,有時待客就用巧克力代煙。
庫院長聽完兒子關於婚禮的意見,想了想說:“你希望你同小蔚的婚禮早點舉行,最好把小蔚在農村的父母接來。至於我同你母親的事,還是不攙和到你們的婚禮中爲好。一是我同你母親都是應聘在外,而且是醫院領導,不宜過於張揚,低調爲好,凡事總是低調好些。二是我同你母親應該有一場婚禮。當初我同你母親領過結婚證以後,就沒有辦什麼婚禮,婚牀也是兩個單人牀合在一起的。領證以後,買了點糖發一發就算完事。年底我同你母親打算離開這裡,因爲聘期到了。你母親的支氣管炎老犯,這可能同這裡的環境有關,空氣污染是支氣管炎主要的禍害。我的老家空氣很好,打算把老屋修一下,城裡鄉下輪換住。因此我們的婚禮就放在回去以後,在親朋好友的小範圍中辦一辦。”
“小蔚已經懷孕。”兒子冷不丁的說。
庫院長疑惑似的望了下兒子:“真的”
兒子點下頭。
一切似乎回到原來的地方,但已是一塊新的原點。
“同你媽說了嗎”
“還沒有。小蔚怕讓媽知道了,又是檢查又不讓工作。小蔚那份工她乾的有興趣,要讓她辭掉工作等着生孩子,她不會適應的,何況她還給農村的家裡寄錢。”
“我在適當時候同你媽說吧。”庫院長說,“那你們的婚禮要儘早辦,”
“婚禮計劃在下個月的農曆十五舉行。”
“需要錢同我說一聲。”
“我有。”
半個月後,婚禮在溫州的香格里拉酒店舉辦,這裡也是小蔚曾經打過工的地方。
本來衣大夫不打算驚動醫院的,但是辦公室韋主任,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啊當她當面同衣副院長覈實後,邊說:“院長,你兒子的終身大事,放在溫州舉辦,我們能不慶賀”韋主任立即同董事長說了。
婚禮這一天比較熱鬧。
男儐相由韋主任的丈夫擔任,三十對歲,穩重又軒昂。現在婚禮上的男儐相都挑選年輕帥氣的,殊不知這樣往往喧賓奪主之嫌。女儐相則是新娘的好友冉冉。冉冉同小蔚是在溫州相識的,長期合租,幾乎成爲生活的旅伴,但實際上離les還有一點距離。
當宣佈新郎父母亮相時,只見庫院長和衣副院長一前一後上臺,令臺下的韋主任目瞪口呆,因爲即使精明的韋主任,也一直不知這聘用的正副院長原來是夫妻,爲了兒子今天兩人特意公開曾經的夫妻關係。
主持人宣佈來賓獻詞時,上臺一位女郎,青春倩麗,她的獻詞很簡短,但是結束後她說再獻上京劇龍鳳呈祥,庫院長是京劇愛好者,聽得很入迷。在場的99。9的人都不知道,這位獻唱的女郎是誰,只知道她是今日新郎的老同學。
婚禮結束後的這天晚上,衣大夫同庫院長兩人在醫院辦公室商量完公事以後,衣大夫說:“老庫,我覺得小蔚是否因爲心情好,吃得多,胖了不少,今天退去了婚紗後,我看她快沒有了腰。”
“我覺得小蔚再胖一點更好。”庫院長打趣的說,他望了望總是身材苗條的她,“以後你們婆媳在一起就更能突顯各自的優勢。”
“因爲你是胖類,所以你們是同類相憐。我看你來溫州後,漲了不少贅肉,該注意減肥了。”
“心情好,就很容易長肉。”庫院長深情地望了下衣大夫,他停了停說,“你可知道你兒媳長胖的原因”
衣大夫搖了搖頭。庫院長輕輕的哼着京劇龍鳳呈祥
昔日梁鴻配孟光,
今朝仙女會劉王。
男低音哼的有板有眼,早先兩人在一起夫唱婦隨,衣大夫經常能夠欣賞到丈夫的京劇藝術,離異後幾十年再沒有在聽過了。
世上的人事的隱藏沒難道都是位往後的重現麼
唱完了,衣大夫遞上一杯水:“你還沒有說兒媳婦長胖的原因呢。”
“虧你還是婦產科專家,磚家吧”庫院長喝了口水,“這水放糖了嗎”
“沒有啊”
“那是因爲你遞給我的。”
衣大夫微笑:“你要不說我的回宿舍,今天累了。”
“這女人懷孕身材加粗同女人增肥有什麼區別我來告訴你:第一,孕婦的胖,胖的笨拙,一般女人的胖不影響她的靈活。第二,孕婦的肥臀部不肥,反倒似乎臀部縮了,因爲肚部挺起的原因,一般女人發胖,這臀部更往後聳起。第三,孕婦身變肥,往往臉部瘦了,而一般女人發胖,這臉尤其生肉。你注意你兒媳,她是哪一樣的肥胖吧”
“啊,有幾個月了”衣大夫驚問。
“聽兒子說,五個多月了。”
衣大夫臉上有失落的表情,這兒子似乎同父親親近,同老媽從小在一起至今的兒子反倒疏遠她衣大夫不竟悲從中來。
“你別介意,兒媳說先不讓媽媽知道,怕你知道後不斷檢查折騰。是我按上面說的孕婦鑑別法,從側面詢問兒子,方纔探聽到虛實。”
其實呢,庫大夫在吹牛。兒子之所以先告知父親小蔚懷孕,目的在於促使父親主動地同母親重歸於好,因爲兒子覺得父親似乎缺乏信心。事實正是這樣,因爲兒媳懷孕,使庫院長決心加速同衣大夫合二爲一,給兒子和孫子一個完整的家。
“那我問你,今天獻唱京劇的那位倩麗女郎是誰”
“不是說是兒子的老同學嗎”庫院長說。
“要是有人問起你我的關係,回答是老同學行不行”衣大夫進而問。
庫院長有點蹊蹺,莫名的神態望着他的副院長:“那你說,那顯得高貴的女郎是兒子的什麼人”
“那你知道改變了性別的人同自然性別的人有什麼區別”
庫院長搖搖頭。
“那我來告訴你。就說男士變爲女士的人同自然女士有何區別:第一前者的女性嫵媚中缺少那份自然水性,土性重,後者則多天然水性。女人是水做的麼,男人是土做的,再變都有土性。第二,前者剛中有柔,底子是剛。後者柔中帶剛,底子是柔。第三,前者改變後對新的性別自信程度,不如後者。你回想一下婚禮上那位京劇女郎,應該是誰”
“我還真的沒有你這方面的細緻觀察,讓我想想。”
衣大夫笑着,拿起筆來在一張紙上寫着,寫完推給庫院長,他一看寫的是:
乃是今日新郎的昔日伴侶梅來舫,昔日的男子漢今日已是女兒身。
庫院長一陣唏噓,太息一聲說:“這樣也好,兩人各自的傷算是止血了。”
“只是止血易,而止疼難。”衣大夫說完站起來,默默離開了庫院長。
庫院長在辦公室又坐了一會,心想,兒子年輕時曾是叛逆者,年長後漸生心悟,迴歸傳統。自己年輕時何嘗不是迷失的羊羔,還比不上兒子的那種叛逆,兒子的所謂叛逆不涉及品質,自己的婚後再花心的行爲則屬於品質問題。應該回到原來的地方,那纔是他的初愛他的靈魂棲息地。
因爲心悟皈依傳統的比比皆是。
關了燈,庫院長邁着並不輕鬆的腳步下了樓,他聽得不遠處有噪雜的聲音,還夾雜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