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兵館長決定,父親的七十二歲生日宴,就在黨百姓養老院舉辦。以往,梔子對院內的老人生日,也都記得的。每逢那位老人生日,就給送個蛋糕,然後給全院的老人加個葷菜,以示慶賀。
像楊兵如此搞生日宴,在黨百姓養老院還沒有過。
楊兵從市裡請來一個名廚,在養老院廚房做菜。
兒子爲父親過生日,這在中國是平常事。但楊兵之所以在黨百姓養老院爲老父過生日,有幾層原因。一是表達對父親的歉意。這麼多年,他在外面打拼,幾乎父親的每個生日,他都不在家,現在父親進了城內的養老院,而且是在梔子照應下,他的心放了下來。又是父親七十二大壽,豈能不隆重慶賀。二是藉着機會,表示對恩師艾教授的謝意。三是父親的生日的前一天,正是梔子的生日。
梔子在十八歲之前,每年父母都要給她過生日,雖然很簡單,但過生日的意義並不在於弄得很複雜,家裡經濟困難,也不允許花錢操辦。
但是十九歲以後的生日,梔子就沒有再過了,因爲十九歲生日前的一天,她受到醫院黨委書記黨醫生的侵犯。好長時間,都緩不過氣來,沒有心情再過生日。只是近一兩年,因爲黨醫生的真誠懺悔,而且給她辦的養老院,無私地捐助。多年內心的結算是鬆開了。
楊兵之所以知道梔子的生日,是他從梔子的戶口本上得知的。早先,本來兩人準備結婚了,梔子就把戶口本交給了楊兵。就是因爲梔子覺得,不應該對未來的丈夫隱瞞她被損害的那種事,但是楊兵一聽,如雷轟頂,他就沒有父親的那種胸襟和氣度,很快把梔子的戶口本退了回去,結束了近三年的戀情。
要不要在父親的生日宴上提及梔子的生日?楊兵反覆思慮。
梔子生日前的一天,楊兵特地在大潤發超市糕點部,訂了一個蛋糕,委託恩師轉交給梔子院長,梔子當時還沒有意識到這蛋糕是給她的。
就在養老院的院子裡擺了四桌,所有入住老人都高興的上了酒席。
艾教授主持了開席儀式:“今天我們在一起難得聚會,慶賀我們的新朋友楊老高壽七十二歲,祝賀他健康、長壽。”同桌的楊兵父親站起來,帶着憨厚的笑容,朝不同的方向鞠躬三次。艾教授接着說:“下面請這次宴請我們的楊館講幾句。”大家熱烈鼓掌。
楊兵在掌聲中站起來,先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各位父母輩,明天將是我父親生日,各位長輩都來慶賀,表示由衷的感謝。藉此機會,請長輩們薄酒一杯,表示我晚輩楊兵一點心意。
我的父親能夠入住黨百姓養老院,是因爲他老人家對這個地方慕名已久,他來的日子很短,但覺得這裡真有家的感覺。再次,我想傾盡心血辦養老院的梔子院長表示敬意。”楊兵深深的向院長鞠躬。一陣掌聲。楊兵這一彎腰中,有感激有歉意有欣慰,現場只有艾教授能夠看得出來。
楊兵繼續說:“我想對大家說,今天還是我們的梔子院長的生日,藉此機會,祝院長身體健康,事業有成。”立即一陣更熱烈的掌聲。
艾椿感嘆,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巧合,使得楊兵有絕佳機會對梔子表示他的真心和悔意。楊兵提前一天給父親過生日,自然有道理,“前”和“千”同音,取“千壽”之意,希望老人家千年長壽,所以老人過生日,往往提前一兩天。今天楊兵給父親過生日,還給他心中的女神過生日,實在是一舉兩得的事。
楊兵繼續說:“今天在座的,還有我的恩師艾椿教授,無論在校還是我畢業走上社會這麼多年,恩師始終關心我。藉此機會,對恩師表示感激,並祝恩師健康長壽。
最後,恭祝在座的長輩們長壽健康。”
楊兵這簡短的一席話,包含了太多的東西。
因爲這天正是秋高氣爽的日子,陽光柔和,老人們心情好,甚至從不喝酒的個別老人,也多沾了一點酒。
有個老人大概喝高了,站起來舉杯向楊兵敬酒,楊兵忙肅立說:“老人家,你隨意,我喝!”
老人也忙喝一杯,他說:“楊館長,有你在,我們放心。不瞞你說,我是個孤苦人,晚年一直擔心誰來養我老,給我送終?現在可放心,有梔子院長養我老,有你館長給我送終,有你給我穿衣,送我上路,我一百個放心。”老人這一席話,其實是代表了許多位老人的心意。老人們都站起來鼓掌。
楊兵對艾教授說:“老師,陪我給院長敬酒。”
艾教授低聲說:“我忘了告訴你,你託我轉交給她的錦盒已經辦好,你送她的生日蛋糕,人家沒有拒絕。我想,我就不陪你了,你陪老爸去敬她酒吧!”
這樣,楊兵就陪父親去給院長敬酒,但梔子只是注目老人:“楊伯伯,我應該敬你纔對。”
因爲都在亂哄哄彼此敬酒,大家就沒在意楊兵父子同梔子院長的談話。
“梔子,謝謝您來照應我。這杯酒我應先敬你纔是,我們楊家對不住你,你是以德報怨。你要是原諒我家小兵的話,你就喝了這杯酒!”
楊兵知道梔子的酒量不大,可能已經喝了幾杯敬酒,她遲疑了一下,便端起滿滿的酒杯抿了一口,楊兵伸手接過她的酒杯,立馬一飲而盡,喝完他的大巴掌抹了以下嘴和眼,別人以爲他喝快了,酒溢了出來,其實楊兵在抹去淚水。這酒喝的酣暢啊!只有梔子注意到他的眼淚。梔子掏出一方白手絹,順手遞給了楊兵,楊兵沒有去擦盈滿眼眶的水。這時有人來給院長敬酒,楊兵便攜着老父離開了梔子,他沒有再把白手絹還給梔子。
整個酒場,只有艾椿教授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注視着楊兵同梔子的互動,心裡在說,事諧矣!
過了半個月,楊兵來養老院看父親,然後一定忘不了看恩師,然後由恩師陪着去見院長,恰好梔子從外面回來,見她踩着三輪車,車上拉着採購來的一框紅皮洋蔥和半片豬肉。
梔子累了,在擦汗。
“人家借給你的農用車,怎麼不用?”艾教授問。
“借給我們車,用着不踏實。還給人家了。”
這時候,民政局來人找院長有事,楊兵便同艾教授聊了一會走了。
一星期後的上午,楊兵又來了,他先到艾教授那裡:“陪我到梔子那裡去!”
“還老要我陪啊?”說完欣然同弟子去院長辦公室,適巧梔子一個人在。
楊兵從口袋裡掏出兩把閃亮鑰匙,放在桌上:“梔子,這車由你用,不,這車就是你的。車在院子裡。我今天去省裡開會,”又從提包裡掏出一個皮夾,“有關車的文件都在這,回來我再來看你們。” 說完,。就走了。
辦公室裡只有艾教授和梔子。梔子似乎尚未反應過來。
艾教授打開皮夾,見是購車發票和保險單,發票上寫的是歐陽梔,歐陽是梔子的姓。
車的品牌是上海大衆朗逸。
其實梔子早就想買一輛車,但考慮到資金不充裕,發展中的黨百姓養老院處處需要資金,就一直沒有購車,不過她迫切的需要一輛客貨兩用的車。
“外面去看看吧!”艾教授說。
兩人來到院子裡,見停着一輛紅色的轎車,從側面看,和諧的車頂弧線以及比較簡潔而富有動感的腰線,使得整車側面修長性感,且又顯得富貴大氣。車的側面美感特重要,就像女人的側身美不美一樣重要。
上海大衆幾年前推出的這款車,命名爲“朗逸”頗有些寓意。其英文名是LAVIDA,是西班牙語單詞,詞義是對生活的執着和希望,而中文“朗逸”更富韻味:“朗”,明朗流暢,“逸”灑脫飄逸自在。朗逸,不只是詮釋了車的詩意,寄託着品牌開發着對擁有朗逸車的主人,生活一樣的的朗逸,輕鬆愉快的駕乘。自然也包含了楊兵的一番心意,希望梔子不再沉鬱於過去,面向未來,執着事業,輕鬆的生活。
如果不是艾教授在場,梔子一定會進車兜風。
梔子打開後車箱,空間還比較大,以後採購的東西可以放這裡了。
“院長,帶我出去朗逸一下。”艾教授笑說。
梔子遲疑了一會,還是拉開了車門,讓艾老先進車,然後自己進了駕駛室。車子緩緩的出了黨百姓養老院,然後加速。
“梔子,坐這車幾乎沒有一點顛簸感,感覺極好,或許你的駕駛技術好。”艾老是真心稱讚。
梔子只是臉上滿是紅暈,兩眼專注的看着前面,看得出他很高興。
艾教授從側面看梔子的駕駛身段,也像朗逸車,線條優美,已到中年的女人,能保持有這樣的身材,很難得,這可能同她從來沒有養尊處優,一直在爲事業生活奔波有關,生命在於勞動!美屬於勞動者。
一會,到了郊外公園,這是中州市的一顆明珠。從建中州市起,就有意保護這塊有山有水有近似原始林木的野生林帶,正式命名闢郊區公園。這裡的空氣純淨,鳥語花香。如果不是近年在這裡發生過幾起暴力兇殺案,使郊區公園蒙上了陰影。自從社會出現以金錢爲中心的價值觀,人的道德不斷滑坡,犯罪現象跟着多了起來。
轎車駛入郊區公園,一路往裡進,在靠近一池水邊停了下來。
“好地方!”艾老下了車,擡頭東望,見一座白色的古塔,四周是無邊的樹林,空氣特別清爽。艾教授深深的呼吸着。艾教授見草叢邊有處石條長凳,便同梔子坐了下來。
兩人閒坐一會後,艾教授便說:
“梔子,我有句可能不當的話,你不能這樣單身到老,家庭對人來說,還是很重要的。而對女人來說,所謂家庭也就是老公,找個好男人也就是建起了好家庭。但是,婚前是好男人,婚後摸臉一變,成了壞男人,這種情況現在很多。我看,楊兵這樣的男人,我敢說,是不會變的好男人。第一,楊兵根子好,你看他的父親,爲人忠厚,時代勞動人民。第二,楊兵有事業心,有事業心的男人,壞不到哪裡去。第三,他一直在特殊工作崗位上,看破了生死,得知爲人在世,以善爲本。另外,你同他有着特殊的關係,曾經的戀人。人生在世,這曾經的戀人,也是應該記住珍惜的。因爲楊兵一時處置失當,中斷了很好的一段戀情。然而,你們彼此就沒有再成家,這也很難得,而且他心裡一直有你,所謂春風百里不如你啊!他爲自己的處置不當深深的不止一次的懺悔過。”
梔子在低頭擺弄車鑰匙,沒有吱聲。
艾老繼續說:“我就不信,你心裡就沒有他?你們在在一起的時候到了,不要再猶豫,楊兵四十五,你四十二了,兩人還能有不少共同生活的好日子。”
艾老眼角的餘光,見梔子的眼眶溼了。
“可是,我說的好日子,並非恩恩愛愛。以我八十四個人生春秋閱歷來看,感情這東西有幾種情況:
一種是過於執着。尾生抱柱,這典故說,尾生這個男人同相戀女子相約橋下見,可約會時間到了,女子沒有來,洶涌的潮水來了,尾生卻不離開,被水淹死了,有人說尾生是傻逼。文學對非常執着的男女感情有過演繹,比如《牡丹亭》和,《梁祝姻緣》等,都在詮釋感情的最頂層,就是所謂殉情吧。
二種是執着。一旦相愛但又不能相守的男女雙方,選擇寧願終身單身,不再愛別人。這其中又分爲兩類:一類是從沒有在一起的,另一類是在一起一段時期,但有一方不幸早逝的,一方則是終身寡婦或終身鰥夫。所謂忠貞不渝吧。
三種是相守。男女一旦結爲夫妻,相守一輩子。所謂結髮終身吧。
四種是湊合着過。婚後感覺不和諧的地方多,但既成夫妻,就將就着過吧。
五種是小事一邊。把感情看得比較淡。比如那位學者陳演恪就說,‘娶妻僅生涯中之一事,小之又小者耳,得便了之可也’,他說的輕描淡寫。認爲婚姻不過小事一樁,不必爲感情好與不好計較,過分耗去精力。
六種是出軌。愛了一個,再去愛另一個。所謂離情別戀吧。
我以爲第一種沒必要。殉情,虧待了生命和父母。第二種不宜宣揚甚至表彰。尤其是年輕的男女,一方不幸離世,痛定思痛後,應該再結良緣,這是人性化的,這大概也是逝者的心願。但也不要批那些堅守者,人家有選擇生活方式的自由麼。三種是受大多數人所肯定的,但能實行的不是大多數。
第四種也是比較多的,因爲兩口子在一起,無法避免各種矛盾,各類大小衝突難免。或者說婚姻就是矛盾體。
至於第五種,認爲婚姻不過是小事一樁,這倒是值得考慮的,有了這種認識,的確可以避免婚姻中的許多苦惱。得便了之可也,什麼意思?是說,既已結婚,就算了了一件事,放一邊吧,你該幹啥就幹啥,不必爲所謂感情殫精極慮。這裡需要一種胸襟。
六種則是應該受批判的,婚姻中的不忠,使許多人很受傷,但也是呈有增無減的勢態,或者說已成新常態。”
在一邊的梔子,在思考,難得艾老對感情有這樣的研究。自己同楊兵的曾經的感情,是屬於那種類型?
“梔子,我是希望你考慮第五種類型,有可取之處。不必把感情看成大事,你曾經爲楊兵傾注過太多,很受傷。總算都已經過來了,而你同楊兵有都是有事業心的,這是你們倆的大事,把感情看小些,胸襟大些,生活就輕鬆些。”
艾教授突然感到肚子不太舒服,可能今天早飯的肉包多吃了一個,而肉包有點涼,老人吃東西忌生冷。他站起來說,去方便一下。梔子便從口袋掏出衛生紙給他;“別走太遠,就在那邊樹林裡。”
這裡真還沒有廁所,他進了離梔子近百米的松林裡。果然大便有點稀,解完後舒服多了。他擦完屁股,拉起褲子,還沒束好褲帶,就聽得梔子一聲喊:“你們要幹什麼?”
艾教授立即捂住褲子,幾步到了松林邊緣,已見圍着梔子四個高矮不齊的男子,其中一個胖子叉腰,嘻皮笑臉對梔子說:“這新車不錯麼,請給個臉,讓兄弟兜下風!”
這時,突然一陣旋風從松林裡呼嘯而來,吹得在場的人眯起眼,梔子她這時正反揹着手,順勢順手將一串車鑰匙,丟到身後的半人多高的雜草中。
一會旋風過去,另一種惡旋風正向梔子襲來。
這時,正要出松林的艾椿,已經看到梔子面對的兇局,以爲這幫歹徒劫人還劫車。他貓在一顆大松樹後,緊張的審視着。
歹徒見梔子沒有反應,胖子上前一步,抹下臉:“敬酒不吃吃罰酒?”
梔子慢慢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大串鑰匙,摔到地上,一面大喊:“有人搶劫啦——”,一面喊,一面掉頭跑。
歹徒,從地上撿起一串鑰匙,只是五六把鑰匙中,車鑰匙是哪兩把?其中一位紅頭髮歹徒說:“我們上當了,都不是車鑰匙!”
艾椿還算冷靜,他從褲子口袋裡掏手機,可是沒淘着,一想解手時,手機可能從褲子口袋中滑出來了,便後退幾步,果然一部老年手機,在一堆糞便一邊。他立即拿起,撥110,可是110沒有人接,但他依然說:“我在郊區公園裡,東邊是白塔,有四個歹徒搶劫轎車,報案人艾教授。”艾椿立即匆忙繫好褲帶,緊走十幾步,依然隱在一株老松樹後面,向梔子逃跑的方向望去。
梔子終於被歹徒追上,紅頭髮歹徒拉住梔子一條胳膊,兇狠的說:“把鑰匙拿出來!”
另一位光頭漢,去梔子身上亂摸亂掏。
“給她放倒!”紅頭髮的矮個說。
果然,梔子被推倒,歹徒將一隻腳踏在她身上:“識相些,車鑰匙在哪?要車還是要命?”
艾老一股熱血上涌,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他壓根沒有想到風燭殘年的他,能制止歹徒麼?艾老順手撿起一根枯枝,揮舞着衝出松林,一聲喊:“蕩蕩乾坤,你們要幹什麼?”
這聲喊,還真是使歹徒們一驚。
梔子之沒有呼喊艾教授,目的是保護老人,她一聽老人出來了,心裡直髮急。
歹徒們一看,只是個老人,便說:“你個老不死的,活夠了嗎?”將衝過來的艾教授猛地一推,艾椿立即倒在山茅草上,竟一時動彈不得。
艾老沒有被嚇住,大聲喊:“我已經報警,你們算什麼東西?”
正在這時,只見又突然過來兩位一穿黑衣一穿白褂的兩位大漢。艾椿閉上眼,心想完了。
艾椿後悔,不該提出讓梔子駕車兜風,他害了她。
“住手!光天化日底下,你們要幹什麼?”平頭黑衣大漢厲聲喝問。
“這裡是老子的地盤,要幹什麼同你不相干,你是要喝香的還是辣的?”紅頭髮歹徒叉腰問。
“你的地盤?俺爺們土生土長在中州,倒要領教你的香的喝辣的是什麼味?”另一位肩寬腰細的白衣男拉開架式。
“要找死啊!”歹徒中的胖漢倚仗人多,逼近白衣漢。說時就打了起來,一場混戰打的天昏地黑,難分難解,而且手中似乎都有傢伙,或五節棍或短鞭或匕首。其中短鞭在手的黑衣男似乎特別神勇,一個抵兩,要不還真難敵住四個身手不凡的歹徒。
雙方一場混戰。
這時候,梔子掙扎着爬起來,將艾老扶起來。
就在這時,呼嘯着兩輛警車來啦,下來四位警察,歹徒們一見警察,便不敢戀戰,爭相落荒而逃,警察抓住了一位受傷的紅頭髮歹徒,兩位義士制服的最兇狠的光頭歹徒。其餘兩位趁機逃進了樹林。
“哪位報的警?”警察問。
“是我。”艾教授說,“怎麼沒人接?”
“我剛出去解手,你的電話來了,我回來後,一聽自動錄音機上有你的報警電話,便立即趕來了。”
艾椿苦笑,今天有兩個男人,因解手,差點誤了大事,他如果自己不去松林方便,歹徒可能就不會在光天化日底下搶劫。這個解手的時機,還真是值得研究,德航德國之翼客機墜毀,就在正駕駛去解手時發生的,是機器有問題還是副駕駛趁機長方便弄鬼?已永遠是個謎。不過,就老人艾教授即使不去松林方便,可能還是阻止不了搶劫案的發生。多了一個弱弱的老人,在歹徒眼裡又算是什麼?
梔子向警察說了歹徒們要劫車的事。
“沒有想到大白天還有這等搶劫惡行。”艾教授說。
“前天下午,還有歹徒開車在大街上劫持一位女子。何況這裡是郊外公園,週末這裡人多些,平時這裡來的人很少。因爲這裡這一年中不斷有人作案,不久前,我們在公園大門外增設了一個110點,要不還不會這麼快趕來。”警察說。
“真要感謝這兩位見義勇爲的義士,要不我們要遭殃了。”艾教授抱拳向兩位黑衣男致謝。
警察問了兩位義士姓名和家庭住址,其中一位是本地人,一位說是河南溫縣人,名陳虎。艾教授一下想起多年前在火車上的遭遇,那時他同多卿去河南尋訪葉酸妹不果,返回時在列車上遇到落難妹向多卿求救,同劫持落難妹的兇徒對持,幸遇兩位青年武術高手保護,其中一位恰是多卿妻子妹妹的兒子,小名稱虎子。多卿的妻子正是溫縣人氏,而眼前的陳虎,同虎子又某種相似之處。
陳虎說:“我是在中州探親的,我的大姨夫在這裡的大學工作。”陳虎指着身旁的朋友,“他是我的師弟,在中州開武術館,我昨天到中州的,師弟先接我去他家,今天我們師兄弟弟倆,來郊外公園閒溜,聽到有女子的聲音呼喊,便尋聲而來,不想遇見惡徒們欺負一位女子。我們武術界人,路見不平相助,本是我們師傅的教誨。
警察的手機響了,接完手機,警察們帶着坐車帶上兩位歹徒離開。
這時梔子也在半人高的茅草叢中找到轎車鑰匙。
“請問,義士的的大姨夫是誰?”艾教授問。
“文學院的多卿教授。”陳虎回答。
“那義士還記得多年前隴海線上列車上遭遇人販子的事麼?”
“敢問老先生是我姨夫的朋友艾教授?”
“正是,虎子!”
“雖說多年不見,但艾老依然精神抖擻。”
“哪裡還能抖擻的起來,剛纔可嚇的不輕。”大家笑了。
“這樣,二位請同車一起走,我送虎子去找多教授。”
於是四人一起上了車,車子開到黨百姓養老院,梔子說:“今天我要請兩位恩人,假如不是你們,我們要受苦了。等會我把多教授請來。”
黨百姓養老院聽說院長和艾教授遭遇歹徒,都出來慰問,梔子的小姨,見艾教授的後腦有血痕,便問:“疼麼?”這時候,艾教授才感到後腦有點木木的,楊兵的父親眼好,一看後腦破了皮,他立即去養老院的簡易衛生所,拿來藥盒,給艾老消毒和包紮。老楊年輕時曾幹過幾年村裡的赤腳醫生,簡易衛生所也是他來後建起來的,梔子便讓他負責簡易衛生所。他家戲稱他楊所長,是養老院的赤腳醫生。
多卿接到艾椿的電話,得知姨侄陳虎來了,便同妻子葉酸妹一起趕了過來。艾椿向多卿敘說了在郊區公園遭遇劫車的經過,動情地說:“多老兄,你是中國古典文學專家,你說那本古典文學中,寫到一個英雄一生中兩次援手同一個人的?似乎沒有吧!但是你的侄子虎子就援手於我兩次,前後不過十年左右吧。陳虎可是當代英雄啊!”說的一旁的陳虎臉紅。
多教授笑說:“也許以後還有第三次,誰讓你們大膽去哪個地方?去年,小葉開車帶我去郊區公園,進了以後,我一看很少有人,往深處一點,便是莽莽蒼蒼的黑松林。我對小葉說,別下車,轉下就行。你們去的白塔那裡,已經進入公園復地了,還下車解手,膽子夠大的。”
艾教授沒有說,這是梔子把車開到白塔那邊的。
陳虎說:“你們這裡的郊區公園,真是好地方,很少有城市有你們市這樣的自然公園。我去過美國的黃石公園,那個公園更是得天獨厚的自然公園。以後去,可以幾個人結伴而行。”
招待陳虎和他的師弟,也就在養老院,讓廚房多添了幾個葷素。飯後,多卿教授夫婦便帶陳虎回家。
這天晚上,艾教授在想,一向謹慎的梔子 ,怎麼把車開到那個地方?那裡的確很幽靜,不遠處有個古塔,一邊是泉水積聚詞成的靜靜水面,稱不上是湖,不過,國人喜歡對風景區的水面稱湖。四周是大片松林、柏樹林、古槐林等樹木。但畢竟是自然公園深處。白雲生處有人家,詩人杜牧方敢驅車而上寒山,但郊外公園深處沒有人家,難免潛伏着不虞之險。
過了兩天,艾教授特意問梔子,她爲何把車開到出事的地方?梔子的回答,讓艾老大有感觸。
何以生出大感觸?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