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也是。”孟氏說着這話,但心底卻曉得這朝堂官場上頭的事情,素來是瞧着平平泛泛,暗地裡卻是鉤心鬥角無所不用其極的,就算過去賠禮道歉,也就是裝着好看罷了,實際上卻是說不得有用沒用的。
畢竟,這個時候過去賠禮道歉,真個細細說來,也就是將自個的姿態放低一些,是個略有些體面的屈身服軟罷了。若沒狠得罪了人,或得罪的人心胸寬闊等緣故,過去賠禮對方許是會就此罷手;但若情況想法,這賠禮道歉,只怕是過去受辱方是到時候的結局。
想到這裡,孟氏再瞧瞧正在一側坐着的徐允謙,眉頭緊皺神色也不大好,顯見着對先前自己說的事略有些不喜。孟氏又想了一通,對賠禮道歉這事倒有幾分動搖了:“相公,先前卻是我心中焦急,不免忘了形,一味想着要先過去補救,倒是忘了問那兩位大人的心性,瞧着並不是十分溫良……”
“溫良?若那兩位能用得着這字,只怕天底下的人,個個都是比虎狼還得狠辣兇厲了。”徐允謙聽孟氏似乎對那賠禮道歉一事有些動搖,雖然不覺得自己會孟氏說一句自己照着樣子去做一件事,但夫妻同心,總歸是好一些的,他想了想,就是將自己近日所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通:“敏君昨日方出了事,我便見到了那朱峰,他素來與衙門裡的事物無甚瓜葛,又彷彿在我面前多有yin*我攀談的意思,那時我便生出幾分疑惑來。待得回來聽了敏君的話,方纔有了點底兒,今日過去便他被扯了過去,無非是收買威脅的一些話。但我心裡既已經拿定了主意,自然也不會聽憑他呼喝。我曉得這樣的人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卻沒想到,他竟是佈下落網特特等着我過來。”
說到這裡,徐允謙的臉上露出幾分愧疚不安的神色,嘆息道:“先前我還不曾細想,只瞧着蘇檢身爲兄長,不曾對尹兄多有照看指點的意思,反倒在那裡指責不休,裡頭好些話更多有些辱罵其人品格才幹的意思。雖說蘇兄先前與我們家並無十分的交好,但我們畢竟同僚多年,近來敏君也是與他家的姑娘日漸較好,我瞧着那蘇檢着實太過了,開始還只是勸說了兩句。後頭受不住那一張嘴,由不得相互刻薄幾句,繼而更是胡言亂語起來。就在這時候,那朱峰卻是趕了過來,一面嘴上勸和,一面暗地裡使勁,待得陛下過來,我方慌慌張張跪下去相迎。下面的事,你們也是曉得的了。”
“原是如此。”孟氏聽了這麼一通話,立時將心裡頭的那個念頭給歇了,嘆道:“好在這前因後果倒都清楚明白,不然,這會說不得我們還念着過去賠禮道歉,想將事情迴轉過來呢。這朱峰的人品不說,自然分明的,就是那蘇檢,也不是什麼好的,這事從他而起,到了後頭他卻沒什麼責罰,而那朱峰來得如此巧,許是能當運道,可陛下也隨着來了,這若還說什麼運道,卻是自個騙自己了。這裡頭,少不得有那蘇檢的影子在。”
徐允謙點了點頭,正想說話,那邊敏君卻是被孟氏提醒過來,忙就是道:“母親說了半日,可是派了去蘇家的嬤嬤?”
“自然早就安排了。”孟氏看着敏君臉上有些疑惑,便笑着解釋道:“先前我雖然只想過起頭的賠禮一事,但這與蘇家有關的,自然要請你那位趙姨過來說個時辰,一併去的。眼下,只怕她們也快是到了呢。”
“這般便好。”敏君鬆了一口氣,她對於之前蘇嫺的遭難記憶頗深,孟氏只一提起,她便想起那是蘇嫺沉靜內斂卻又隱含着說不出的羞惱的臉——能教出蘇嫣這般行爲放肆,胡作妄爲,連自己姐妹也動輒打罵的人家,絕對不是什麼好人。若是蘇嫺一家拿不住情況,惴惴然之下,說不得去賠禮,那時候可真真是要被羞辱一番了。
孟氏見敏君如此,倒是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臉,笑着道:“你也想的多了,哪怕蘇家心裡頭不安穩,想來也要去蘇檢家那裡走一趟先的。到底是兄弟至親,不論是什麼樣的人,在明面上損人利已後,總歸要生出一兩分心虛的,想來蘇家的人就是去了,也不會受什麼委屈的。”
“若真個如此,那邊好了。”敏君想想蘇嫺的事,雖說不好與外頭的人透露,可對着孟氏徐允謙,卻是不必隱瞞的。當下間,她便將蘇嫣自覺蘇嫺拿出百花箋,與眼中的貴人馮嫺說談這兩樣事壓過了她的風頭,便跑過來胡亂妄爲,不但出言不遜,還動手打了蘇嫺一事略略說了一番:“不是女兒心裡頭存了偏見,可這蘇嫣如此教養,女兒還真個不信,那蘇檢蘇大人的家人,會有什麼心虛。說不得,還要過來特特說幾句難聽的刺人眼,嘲笑耍弄一番,洋洋自得而去呢。”
這一番話下來,孟氏、徐允謙都是有些愣住了。他們兩人雖然生兒育女多年,也聽過不少這樣的事,但俗語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往日裡只是說說,倒也不覺得什麼,今日敏君細細說到來,他們方纔覺得心底有些微的感嘆。
孟氏且不必說,她自小便多又受欺負的,雖然吃牀用都不愁,可那些明面上沒什麼暗地裡拐着彎往弱點刺的冷嘲熱諷,沒一天少過,眼下這蘇嫣只是將這種暗地裡的情緒鬧到面上來,稍微愣了愣,也就緩過神來了。
而另外的徐允謙,就算他小時候不得母親朱氏的歡心,可到底是她的孩子,打小除去向日裡並不理睬自己的兄長至親,僕役之類的卻是一個都不敢對他怠慢的。也是因此,他就是少了幾分世情上的體味。這聽來的傳言與敏君說的真事到底不同,他也因此多想了想。
只是,這一想,徐允謙卻是想出了許多的事情,陳年的舊事,往日的想法,乃至於對於未來的期許,在腦中轉來轉去,好半天,他都有些緩不過身來。
人生真悲慘,昨天碼字沒睡好,今天一大早起來又被折騰到晚上十二點多,洗漱後趴着睡了一會,想起今天還沒有碼字,就起來勉強起來碼了一點字,現在繼續爬下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