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傍晚的時候逛了一趟院子,回來的時候,敏君卻着實受了些罪——她受了一點風,腹內有些隱隱作痛。
“姑娘,趕緊將這一碗薑湯吃了,再睡一會兒,捂一捂,若是能出一身汗,向來就是好了。”錦鷺扶着敏君靠着吃完了紅糖薑湯,輕輕拍了拍背,這才讓敏君躺下來。
敏君輕輕咳嗽兩聲,面上有些發燒,但實際上精神卻還是好的:“放心,就是吹了一點子風而已,哪裡就是到那地步去的?且放心,我這會子好着呢。稍稍躺一會,也就沒什麼了。”
“若真是如此,那也就罷了。”錦鷺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什麼,只在心裡頭暗暗打定了主意:不論如何,今晚若是都妥當,那也就罷了,不然,怎麼都得與奶奶說一聲,這般事兒,可拖不得的。
見着她如此作色,敏君微微皺了皺眉頭,道:“瞧着你的樣子,竟是要守着我一夜了不成?我又沒什麼病,你上趕着熬夜作什麼?”說完這些,瞧着那錦鷺仍舊沒有說話,敏君由不得直起身子,道:“總是不言不語的樣子,就是難受也熬着,你呀,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也罷,這事兒我也不理會你想怎麼做,但若是真是要守着,只將那些個丫鬟編排一番,三兩人睡在屋子裡頭就是。哪怕我真個有什麼,總不會都睡得起不了身的。”
錦鷺想了想,也是同意了。如此,這一晚便是應付過去了。待得第二日,敏君起身之時,她已經全然好了,吃了一碗紅豆薏仁粥稍稍填了填肚子,她便起身扶着丫鬟到了孟氏的屋子裡——昨日,孟氏雖說是有了決斷,但這樣的大事情,說不得她心裡頭怎麼熬得難受呢。若是不過去瞧一瞧,敏君心裡頭總有幾分擔憂的。
“娘,昨兒睡得可還好?”進去後行了禮問了安,敏君打量了孟氏幾眼,瞧着她依舊是精神着,就是臉頰微微發白,心裡頭就有幾分疙瘩,連着問起話來也是多了三分猶疑。
孟氏伸出手招了招敏君,將她摟在身側摸了摸她的頭髮,半晌纔是道:“放心,娘好着呢。不過昨日又是想了一通事情,少不得睡得晚了些,你也不要擔心那些不打緊的事兒,沒得倒是讓自己過得不安生。”
“這話又是哪裡冒出來的。”敏君抿着脣笑了笑,眉眼兒透出幾分埋怨來:“娘過得好,女兒自然過得安生,您若是不舒坦,女兒能好到哪兒去?這纔出月子沒多久,也還是要養着身子的時候,您還說不過又是想了一通事情,誰的晚了些。誰不知道,這睡得好,頂得了人蔘藥的話?”
“罷了,說不過你,我x後必定不那麼做,這可好?”孟氏見自個女兒十分擔心自己,當即也是笑了,只伸出手揉了揉敏君的頭,柔聲道:“只不過你爹爹怕還要幾日才能回來,這一時半會兒,那一邊不會有什麼心思吧?”
“自然不會,爹爹事兒,那可是比我們都清楚明白的,若是爲了這個也生氣,這該是生氣的事兒可是多了。”敏君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孟氏略微有些緊繃的背,柔聲道。
孟氏雖說心裡頭還有幾分惴惴,但仔細一想敏君的話,卻是有些道理,當即心裡頭也是鬆緩了些,點頭道:“正是呢。倒是我心裡頭急了,總往不該想的地方想去。”
敏君微微笑了笑,配着孟氏有說了一番話,見着她有些疲倦,便令人扶着孟氏到了內室,自個照料一番,方起身離去——孟氏還要將養身子,這家裡頭大大小小的事兒,遠道而來的璧君,正病着的尚寧,都該去探探,順便說兩句話兒。這會子,若是還不過過去瞧一瞧,這事兒可就得多啦。
支應了兩天,有一個早起的清晨時分,敏君纔是與孟氏說了一陣子話,外頭就是有婆子回道:“奶奶,三爺回來了。”隨着這一生回稟,孟氏與敏君都是擡起頭,而在這之後沒多久,徐允謙便是趕着過來了。
“可是回來了。”孟氏站起身,眼圈兒有些發紅,連着說出來的話也多了三分輕柔:“您若是還不回來,我這會子只怕連夜裡也睡不安穩了。”
看着正是含着眼淚說話的孟氏,徐允謙雖說心裡頭着急上火,此時也由不得軟和下來,他伸出手拍了拍孟氏的背,然後與她一併坐下:“好端端怎麼掉金豆子?到底是什麼事兒,竟能招的你這麼個模樣?”
“爹爹,蘇瑾過來說了一句話,什麼燕王殿下也是有心之人。”敏君看着孟氏如此,頓了頓後,便開口輕聲道:“我想着,您該是曉得這件事兒的吧?”
“原是爲了這個……”聽到敏君的話,徐允謙愣了半晌,纔是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孟氏的臉頰,低聲道:“難怪……你平日裡的性子可不是這樣的,若非出了大事,怎麼也不會寄信過去。這件事,着實十分重要。”他低聲道,連着臉上也露出幾分說不出多少情緒的笑容來。
是啊,怎麼能不重要呢?這是皇家權利傾軋的一個點。若是自己不曉得這件事,只怕後頭自己受到的可不就是什麼嘉獎之類的,而是足以讓他銘記在心的懲罰了。孟氏送了信箋,自己回來了,是給自己也是給對方的一個妥協的信號——哪怕徐家三房沒有百分百投入到他的手下,但也絕對不會是想要投靠另外一方的。
敏君看着神色並不十分緊張的徐允謙,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不論如何,也請您稍稍說一聲,女兒該是怎麼去做?咱們可是靠攏些還是遠着點?”
“傻丫頭,這事兒,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麼旁的選擇。”徐允謙聽到這裡,原本幫着孟氏按摩揉捏的雙手停頓了一下,半晌,纔是擡起頭來與敏君道:“我們一家子,無可奈何,不是嗎?”他臉上帶着一點笑意,目光卻柔和了不少,對於這件事,他想過很多個日日夜夜,現在這宗情況,正是最好的一個,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