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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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一輪弦月皎皎掛在天邊,像一隻清俊的眼,冷冷地俯視着這塵世,任周邊繁星熱鬧閃耀。

樓嬛環膝坐在屋頂,單手支着腮,熠熠星眸盯着天空的一角,將星黯淡,而身旁的文星卻格外地亮,她本來只在孃的教育下,涉及過星宿方面的書籍,可從來都看不懂滿天繁星究竟哪一顆是哪一顆,每每都是孃親指給她看,可是,自從有了星曜石之後,她就可以一眼看出星象變化。

星曜石,究竟是什麼?

“小姐,你在上面做什麼?”紫衣瞧見自己主子坐在屋頂,直愣愣地望着一方,便好奇地問道。

“看星星。”樓嬛站起身,輕飄飄地落到了地面上,“怎麼了?”

“林蕭楠林公子在未央樓呢,直嚷嚷着要見小姐一面。”

“不見。”樓嬛直接脫口而出,她不用見也知道他要說些什麼,而他的問題,自己都不想答,那麼,又何必再見。

“小姐是怕王爺誤會嗎?”紫衣試探地問道。

樓嬛搖搖頭,祁穆會不會誤會這件事,自己還真沒想過,不去見林蕭楠也純粹是因爲自己的原因。

“既然不是,那小姐爲什麼不去見林公子呢?小姐以爲不見是好,可對於林公子來說,說不定只是想見小姐一面,了卻一樁心事罷了。”紫衣輕輕嘆了一口氣,姣好的面容含着悲傷,“小姐,對於你未放在心上的人,你太不近人情了。”

“紫衣,那你給我一個我一定要去見他的理由。”樓嬛垂了眼瞼,低聲說道,紫衣所言,或許也有道理,只是,誰又能說得準這個說不定呢?畢竟,不是還有一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麼。

“林家是東海一帶的霸主,說不定小姐能從林公子口中知道更多關於星辰島的消息。”

紫衣的話讓樓嬛垂着的眼眸突然睜開,眼中是晦暗不明的情緒,盯着紫衣看了許久,幾不可微的嘆息,道,“好,我去見他。”

剛纔

小姐的氣勢太過壓抑,紫衣一直不敢呼吸,直到聽到小姐的話後才鬆了口氣。

樓嬛剛到王府大門口,就碰到剛從外頭回來的祁穆,還有霄藍,或者說,叫淮安侯世子衛霄會更合適些。

“要出去?”

“嗯,去趟樓裡。”

“要派人送你去嗎?”祁穆並沒有問她去做什麼,就如她也從未過問自己在做什麼,這是他們互給的信任。

樓嬛搖搖頭,“我去去就回。”

“自己小心些,霄藍,我們進去吧。”

樓嬛若有所思的目光瞥了霄藍一眼,噙着淡淡笑意,就離開了。

霄藍扶額,發現自己竟然還出了細汗,而後幸災樂禍地說道,“公子,看來你會被好好審問一番。”

祁穆斜睨了他一眼,不理會這個獨自笑得正開懷的人,大步走開。

從七王府所在的青龍大街到朱雀大街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樓嬛從未央樓的後門進入就先去找了青卿。

“林公子在沉魚。”

“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樓嬛先是回了倦雪閣取了面紗戴上,有些事還是防患於未然,畢竟,胭脂閣內還是有許多王公大臣,貴族子弟,若是被他們見到,省不了一些麻煩。

到了胭脂閣,推開沉魚的門,入眼的是清爽的藍色,讓人如置青山綠水之間,說不出的愜意舒適,而正在飲酒的綺峻男子怔怔地看着站在門口的人,拿着酒杯的手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久久注視。

樓嬛將門關上後,走到桌邊坐下,取下面紗,淡淡道,“你要見我?”

“是啊,幸虧,你還能來見我,我以爲,你不會來的。”林蕭楠苦笑,然後將手邊的酒杯舉起,一飲而盡。

他猜的不錯,若非紫衣的那番話,她的確不打算來,樓嬛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飲,眉心一蹙,“我記得你從前是滴酒不沾的。”

“沒想到你還記得。”林蕭楠俊臉上劃過一

絲欣喜,而後又滿是苦澀,斟酒又飲了一杯,說道,“都說一醉解千愁,我從前不信,但現在,我才發現,酒的確是個好東西。”

“何必呢。”樓嬛似惜似嘆,他是武林衆多少女愛慕的翩翩貴公子,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少年英雄,何等的意氣風發,而與自己的相遇,不過是他年少時再普通不過的際遇,何苦要一直放在心中,如此執着。

“我也想問自己,何必執着一個你!”林蕭楠握着酒杯的手冒起了青筋,他在極力剋制着自己,然而那些一直埋在心底的情緒卻如浪濤一般不斷涌出,那是撕心裂肺的痛。

待平靜些許,他才繼續道,“你拒絕了我,我本也想重新開始生活,爹爲我安排了婚事,我答應了,反正不是你,我的妻子是誰都無所謂,我不斷這麼告訴自己。大婚前夕,寧水芸跟人私奔了。當所有人都在同情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我竟然鬆了一口氣,感到如釋重負,從那一刻起,我才知道,我放不下,我根本放不下你。”

這一檔子事樓嬛還是今日聽祁穆提起的,寧水芸是江湖有名的美人,又出自武林名門,兩人金童玉女,本以爲會成就江湖一段美談,可沒想到,最後成了一段醜聞。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公子,擁有一片錦繡前程,不該因爲我而捨棄了你原本的人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聽着林蕭楠的話,樓嬛若說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心底已載滿了沉甸甸的負罪感。

“凌波仙子,樓五小姐,七王妃,當日你拒絕我,就爲一句我給不了你想要的自由,可如今,你嫁入了皇家,難道這就是你要的自由嗎?”林蕭楠激動的話語到最後充滿了諷刺,他一直知道,這個女子的天地是他所進入不了的,就算自己願意爲了她,放棄整個林家陪她逍遙。

所以,他尊重她,不再糾纏於她,可如今,她深陷世上最大的漩渦之中,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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