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玻璃折射,樓嬛醒來後,瞧着七彩的光華落在他皎潔容顏上,纖指劃過他整齊的眉毛,閉合的眼眸上,長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英挺的鼻樑,薄薄的嘴脣,這一張臉,是鬼斧神工般的傑作,要說是老天爺偏心一點也不爲過。
“穆,七郎,七郎,穆……”樓嬛如個調皮地小女孩,興致勃勃地一遍又一遍地喚着他的名字,盈盈笑容純潔無暇。
“可看夠了?”祁穆懶懶地睜開眼眸,清潤的眸光裡充滿寵溺的戲謔,伸手抓住她雪蔥似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
樓嬛直爽地搖搖頭,直言不諱,“一輩子都看不夠,真想讓娘也看看你。”
“我答應過你的。等玥禾的婚禮結束,就一起去。”祁穆淡淡一笑,翻了個身在樓嬛脣邊輕啄了兩下,呢喃道,“那就看到下輩子,下下輩子吧。”
“祁穆,你大清早就沒個正經。”
“我更喜歡你叫我穆,或者七郎,當然,若是嬛兒肯喚相公或者夫君,就再好不過了。”祁穆淡笑,蘊着晨曦的陽光淺淺。
樓嬛羞怯地轉身背對着他,直到祁穆在她耳邊搗鼓了許久才重新轉回,“穆,你可知信安侯最近新認了一個女兒?”
祁穆不以爲意地點點頭,道,“前些日子父皇把我們召去商量了這件事,父皇念信安侯是國家棟梁,膝下又只有榮安郡主一女,所以也同意了,冊封爲榮樂郡主,過幾日聖旨就會下來了。”
對於朝堂之上的事,祁穆從來沒有瞞過她,樓嬛似笑非笑,意蘊深長,“榮樂郡主……”
“怎麼了?你對她有興趣?”
“談不上興趣,只是這位郡主如今正在傾城閣學習呢。”樓嬛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只是信安侯如今又多了一個女兒,看來,誰能娶到她,誰就多了一個籌碼了,不知道這個格局是否會被打破,目光清然地望着祁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油然而生。
這個問題她一直逃避着不去想,可是,不去想不代表不會發生,他如今沒有姬妾,可誰又能保證今後呢,若他真做了皇帝,後宮佳麗三千都是不在話下的,真到了那一刻,自己該如何自處?
“嬛兒,你信我,我不會的,祁穆的妻子,永遠只有樓嬛一人。”祁穆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明白了她的擔憂,溫柔地將她圈在懷中,輕聲說道。
“穆,世事無絕對,但若真有那一日,樓嬛便會離開祁穆。”
她的眼眸是一片清華如水的清雋,她的話那麼輕,那麼柔,淺的幾不可察,卻在祁穆的心上狠狠劃了幾刀,殷殷鮮血,痛得不能自己。
“嬛兒,你對我,是否太狠心了些。”祁穆的表情不復往日從容溫和,毫無掩飾的受傷之情溢於言表,低啞的聲音下是極力抑制的蕭瑟痛楚,他很清楚,她說到做到,她不是需要依託喬木的絲蘿,她有她的思想,有她的天地,甚至如她當日所言,她可能真會舍了自己。
可是,他如何捨得她離去。
或許,正因如此,他想,若有一日,她要離自己而去,那麼,他會瘋狂地不惜一切代價,折斷她的羽翼,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因爲,他已愛她至深。
“穆,你待我,又何嘗不是?”樓嬛閉上眼,似嘆息,又似輕諷,若他待她不狠心,此時此刻,就不該露出這樣的表情,說這樣的話,用自己愛他來賭她的不忍心。
有時候,她寧願自己蠢笨些,糊塗些,如此,是否可以活得輕鬆些,安然地在他的情愛中生活。
透亮的玻璃屋,純粹地無一絲雜質,也正如他們的心,七竅玲瓏卻脆弱易碎。
沉默了許久,樓嬛終是開口,笑靨如花,“都是些沒邊兒的事,我們不談了好不好?今日不是說要給我們的玻璃屋題名嗎?”
祁穆漆黑的瞳浮起薄怒,伸手扳過樓嬛吻上她的脣瓣,直到她的脣變得又紅又腫才放過她,賭
氣道,“以後不準再提這些事了!”
樓嬛眨了眨眼睛,秋波流瀉,顧盼生姿,原本細碎的笑意逐漸噴薄而出,終是笑得酣暢淋漓,吊牀也因她的笑而晃動地厲害,“原來雍雅清貴的完美七王還有這樣的一面,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我總是拿你沒法兒罷了。”祁穆既是無奈又是苦澀,他自己也記不清,是有多久了,本以爲,無心無情的自己早已至臻境,卻不想,有一日,也會破裂。
樓嬛這廂是笑得痛快,可待她穿戴完後,看到鏡中自己又紅又腫的嘴脣,再看到懶懶散散靠在一旁噙着雅笑的罪魁禍首,那個表情分明在說,笑得如此爽快,是要付出代價的!
此時此刻,自己就只剩捶胸頓足的份兒。
“讓孫和叫人來給我們洗漱吧。”牀榻上悠閒的祁穆很好心地提議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樓嬛義正言辭地拒絕,她這副樣子要怎麼見人!
“可是,我需要人伺候啊。”祁穆眨巴着漂亮的鳳眼,霧濛濛的,水光迷離。
樓嬛手握成拳,那是一個恨呀!杏目微嗔,極力壓制着自己騰然而起的憤然,咬牙切齒道,“我伺候你。”
祁穆迅速掩飾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盯着她瞧了半許,想了想,搖搖頭,極爲體諒地說道,“還是讓孫和叫人來吧,我不想叫你爲難。”
“我沒爲難啊,我很開心。”樓嬛用力扯起笑臉,眸光幽深,祁穆,算你狠。
“嬛兒,你笑得很難看。”祁穆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沒,怎麼會呢。”樓嬛眼眸淺眯,發出危險的警告,“我可最後問你一次,要我幫你嗎?”
祁穆自然也知道點到爲止、見好就收的道理,調侃夠了後慵懶一笑,戲謔道,“有美人伺候,自然是樂意之至。”
縱然樓嬛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兢兢業業地服侍完某人梳洗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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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