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聖上十一公主在及笄之時設風華宴招駙馬的消息,在貼出皇榜之時,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了全國上下,宛如一顆石子落入平靜的湖泊,圈開了漣漪。
十一公主是誰?恐怕全國子民多多少少都聽過關於這個公主的事,祁玥禾,生母乃樓淑妃,自誕下之後就一直受盡昭帝寵愛,在未行成人禮時已經享有親王待遇,能夠獲此殊榮的原因無二,正是因爲玥禾公主與祁朝的開國皇后鳳卿淺容貌相似。
此次效仿前朝北雲初菡公主的傾城宴而設風華宴,就足以說明了玥禾公主在帝后心中位置的重要。
從貼出皇榜的那一刻起,全國各地適齡男子都躍躍欲試,希望能得到公主的青睞,從此平步青雲,在離十一公主及笄禮的三個月間,京城從四面八方匯聚了各地有志之士。
晨光未露,天是灰濛濛的暗色,整個王府一片寂靜,然而,點亮的燈籠急急而來,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靜謐。
“王爺,宮裡來了人,讓您現在馬上入宮。”
“發生什麼事了?早朝的時間都還沒到呢。”樓嬛迷迷糊糊醒來,不滿地抱怨了一句。
祁穆睜開眼,漆黑的眼瞳劃過一絲薄怒,隨後迅速地起身穿戴好衣物,聽到嬌妻似醒未醒的慵懶聲音,低低地笑了一聲,俯身親吻了她的額頭,柔聲道,“天還早,你再繼續睡會兒。”
樓嬛含糊地答應了句,然而,待祁穆走後,卻也沒有再睡,她從來都是淺眠,小時孃親總是在半夜把她叫醒,一來是趁着夜深人靜讓她習武,二來也是爲了鍛鍊她的警覺性,一日一月一年的積累下來,養成了她不敢熟睡的習慣。
從牀上起身,隨手披了件雲絲披風,推開窗戶,初晨的風有着微微的涼意,薄霧下的鳶尾風姿朦朧,原來,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六月了。
望着窗外發了許久的呆卻渾然不知,直到璧月從房外進來爲她洗漱纔回過神。
“王妃這麼早就醒了啊?”璧月淺笑,剛剛王妃站在那的畫面,美好地
讓人不忍去打擾,她想,從前在樓府的王妃並沒有讓人覺得這般美,容色在她之上的有之,然而如今,王妃的氣韻,只怕是天下無雙,可是,爲什麼讓自己覺得這麼孤寂?
“嗯,睡不着就起了,原來天都亮了。”樓嬛望了望已經明亮的院子,盛放的鳶尾此刻已經被勾勒地無比清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放空了許久。
“定是今早的響動吵着王妃了,我那時剛醒,正好見着宮裡急匆匆地來了人。”璧月邊伺候着樓嬛洗漱邊說着話。
“是啊,殿下被急急忙忙召到宮裡去了,也不知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樓嬛淡淡地說道,她心裡明白,宮裡定是發生大事了。
“我聽來傳召的公公說,好像是東宮出了事,這才急急忙忙把幾位王爺叫到宮裡去。”
聽完璧月的話,樓嬛的眼皮一跳,伸手撫了撫額,東宮?東宮能出什麼事,六月了,算算月份,該是楊纖宛生產前後,難道是……
樓嬛的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正在此時,紫衣風塵僕僕地從外面推門而入,一進門就忍不住抱怨,“小姐,最近京中可真是龍蛇混雜,巡邏都加派了人手,看管地未免也忒嚴了些。”
“風華宴馬上就要舉行了,所有人都往京裡聚,朝廷也是怕人趁機鑽了空子,興風作浪罷了。”璧月溫婉地笑着說道,“王妃,我先出去了。”
樓嬛點點頭表示同意,心中也是很喜歡璧月的懂事與知進退,這個總是文靜娟秀的女子,心思也是分外玲瓏剔透。
待璧月出去後,紫衣十分欣賞地讚歎了一句,“真是靈透的孩子。”
樓嬛忍俊不禁,自己的年歲與璧月也不相上下,卻是好意思叫人家孩子,只笑了一會兒,隨後悠聲道,“你讓青卿他們多看顧些樓中,不要出了岔子。”
“小姐你放心,青卿早就吩咐下去了。”
“是啊,青卿做事一直都是那麼讓人放心,樓裡有了她我才能這般偷閒。”樓嬛會心一笑,正是有了這些好姐妹,她纔不用
勞心勞力,“紫衣,早些時候,宮裡來人把幾位王爺都宣入宮中,說是東宮出了事。”
“要我去打探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樓嬛點點頭,緊跟着又搖了搖頭,幾不可微地嘆了口氣,“算了,只怕是來不及了。”
許久未見小姐有如此猶豫的時刻,紫衣剛想說話,房外就傳來李伯的聲音,“王妃,宮裡派人來接王妃了。”
“我知道了,馬上就來。”樓嬛與紫衣互看了一眼,脣邊的笑滿是無奈。
宮裡來的馬車就停在王府外,來接人的也算是樓嬛的熟人了,正是當日接她入宮的萬德公公。
“德公公別來無恙。”
“託王妃的福,王妃趕緊上車吧,宮裡的事耽誤不得。”萬德的聲音有些緊澀,神情着急。
“宮中發生什麼事了嗎?要讓公公親自出馬?”樓嬛隨口客套着,想要從萬德口中多挖取一些可靠的消息,好讓自己心中有個底,可提早預防着。
萬德本不想多說,但看見七王妃神清秀韻、溫婉可親的模樣,終究是沒忍住,提點了兩句,“幾位王爺王妃都在東宮候着呢,具體的事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太子妃的龍胎出了事。”
萬德的話正驗證了樓嬛心中所想,楊纖宛的胎出事她也並不意外,畢竟當日她終究是被昭雪傷了胎氣,就算後面仔細看顧,也不排除意外。
馬車疾馳而行,穿過早晨安靜的大街,迅速地行駛入了宮。
不過一會兒,樓嬛就到了東宮,這是她第二次來,卻不像上次那般充滿歡聲笑語,而是一種壓迫感,壓得人喘不過氣。
穿過重重回廊庭院,來到了內殿,壓抑感迎面而來,樓嬛輕手輕腳地走近,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然而此時此刻,他們的臉上無一都是凝重的表情。
祁穆見到她,眼中卻是複雜,上前牽過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站好,便再是無話。
就這樣,站着滿屋子的人,卻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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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