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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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薄薄的光亮照拂着,金煙露,紅綃翦,春色晨光露,暮色瀟瀟褪日出,風吹細細香。

樓嬛一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見到婢女正在爲祁穆更衣,面上一紅,這本應該是自己的本分,淺嗔一聲,“樓嬛失禮了。”

祁穆見她醒來後隨意的動作,淡淡一笑,“無礙,是我讓他們別叫你的,我在外面等你。”

“好。”

“王妃,換這件茜素紅牡丹曉月宮裝如何?王妃如此貌美,定能豔壓羣芳的。”

樓嬛想了想,終是搖搖頭,道,“不了。”

今日,是他們一同入宮晉見太后的日子,雖是重要,但她還是舍了金飾華服,在宮裡人的眼中,她不過只是一個商賈之女罷了,就算添再多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反而落人閒話,既是如此,還不如按着自己的喜好來,只要不失了規矩就好。

讓人取了一件雪青色的宮裝換上,長髮隨意挽起,配着一支同色的玉簪,妝容清然,愈發顯得嫺雅恬淡,凝聚着漢水之鐘靈,青山之毓秀。

“殿下,久等了。”軟語淺淺,溫婉有禮。

“嗯。”祁穆淡淡答道,見她一身雪青色的宮裝,別有楚楚風、韻,心思一動,便知自己的妻子當真是聰慧靈秀。

“殿下,王妃這會不會太素淨了,怕是太后娘娘見了不喜。”侍奉在祁穆身邊的孫和謹慎提醒道,王妃的家世本就較其他幾位皇子妃差些,如今覲見太后娘娘,應是打扮地貴重些博得太后喜愛才是。

“孫和你是覺得不好看?”祁穆不在意地反問。

“這……”孫和低下腦袋,默默不語,新王妃的美貌實在毋庸置疑,怕也只有這樣的韶華無雙的女子才襯得上自家主子,這般打扮,哪是不好看,簡直比那天上的仙子還要美,只是,太后見到,不知會作何想法。

“那就是了,皇祖母不會太在意的。”皇祖母如此精明之人,豈會如此膚淺,只憑穿着打扮來斷定一人,何況,樓嬛這一身看似素淺的衣裳,卻也是價值連城,千金難求的。笑了笑,走至樓嬛身邊,道,“走吧。”

樓嬛跟在祁穆身邊,輕聲問道,“殿下,稍後我是要以怎樣的面目去見太后?”今日很重要,確定下的角色怕是以後就要一直扮演,這對自己來說,是駕輕就熟的事,無論是在樓府裡唯諾膽小的五小姐,還是如未央樓裡千嬌百媚的禍水,而或是……

“嬛兒,你只要做回你自己就可以了。”祁穆拉起她的手,掌心溫潤包裹住了她白玉一般的手。

樓嬛怔然,玉容有過一絲裂痕,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只要做回她自己就可以了這樣的話,如孃親,如三哥,都不曾。

他說,嬛兒,我會讓你成爲祁朝最幸福的女子,這話,並非是哄着她玩兒,是真心要做到的。

皇宮氣勢磅礴,金碧輝煌,每

一處的精緻,無不巧奪天工,處處彰顯皇家天家貴胄的氣派,那是歷史一點點沉積下來的莊嚴肅穆、恢弘大氣,絕非任何東西可以媲美的,這懾人的氣勢,也只有皇宮,纔能有。

太后居於清寧宮,清寧宮如若宮名,清和寧靜,一片婉和,昨日婚禮,太后並未到場,因此樓嬛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老太太有些戒心,畢竟,處在太后這個位置的女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七王爺、七王妃駕到。”隨着太監的通傳,兩人緩步至大殿。

“孫兒見過皇祖母,皇祖母福泰安康。”

太后今年已有六十來歲,然而保養得宜的面容瞧之不過四十出頭,且不難看出當年美麗動人的風采,在聽到祁穆的聲音後,樂呵呵地笑着,“來,穆兒,到皇祖母這來。”

樓嬛垂着腦袋,安靜地站着,太后見到祁穆是很開心,但從始至終,卻未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怕是對自己有所不滿吧。

太后又抓着祁穆絮絮叨叨許久,衆人都瞧出了幾分端倪,卻是不敢說話。

“皇祖母,不想看看孫兒的王妃麼?”祁穆輕然出聲,適時地阻斷了太后的長篇大論。

太后不是不知道樓嬛來了,只是不待見自己這個孫媳婦罷了,本來,她一心看好楊家那丫頭,兩人也情投意合,卻不想被趙後捷足先登,指給了胤兒,這也罷,總還有其他女子可以配的上她這個優秀的孫兒吧,可最後竟然娶了樓嬛,商賈之女的身份也就算了,聽聞還是個極無主見,懦弱不堪的丫頭。今日一眼望去,一身的素淡,又低垂着頭,商賈之女,怕是難登大雅之堂。

“哦,哀家許久未見穆兒,一時話多,七王妃別見怪。”這一句話,親疏有別直接就顯示出來了,太后是直接用此番話宣示了自己的不滿。

趙後明豔優雅,她燦然一笑,頗爲諷刺,七王爲第一公子,丰神湛然,身邊向來不乏貌美女子,只是這樣的女子,沒想到竟也入得了七王的眼,倒真是娶不到楊纖宛,反而吹毛求疵了。

“太后娘娘與殿下祖孫感情深厚,見了面多絮叨幾句是人之常情,況嬛兒身爲晚輩,等待長輩自是理所應當的。”一番話,通透有禮,叫人聽了極爲舒服,語畢,擡起頭,淡淡笑容浮現在脣邊。

既然祁穆要她做回她自己,那她就無需再躲躲藏藏,壓抑着自己本來的性情。

太后只聽得嬌言婉語中帶着四分清,三分豔,二分俏與一分冷,很是舒服,又瞧見樓嬛容貌,雪膚花貌,風姿綽約,那恬淡的神情,不卑不亢,此時一瞧,一身素雅的衣裳,卻分外顯得明慧端麗,隱隱帶着傾世脫俗之韻。

昭帝笑臉盈盈,昨日只見她娉婷倩影,沒想到,真如淑妃所言,容色絕麗,不可逼視,“母后,朕瞧着,嬛兒的模樣絕不差於宛兒,可謂一日一月,一動一靜,相互輝映。”

“兒媳瞧着也是,

都說樓氏五女之中,就數五小姐容貌最盛,只惜生在江南花都,若身在帝都,定能與宛兒那孩子一較高低。”趙後和藹一笑,幫襯着說道。眸底只有自己知道的陰寒,容貌果真不負盛名呢,只是,那所謂的懦弱膽小的傳言,可是一點也不符實,就剛一句話,豈是一般女子可以說出的。

樓嬛不動聲色,趙後好厲害的話語,明裡幫襯了皇帝,暗裡卻又影射她出身商賈之家,與太子妃世家出身無法比較。

“你叫樓嬛?哪個嬛?”太后疑惑問道,對於她,現在已沒有初始的反感,看來,傳聞終究是傳聞,多少也不可信。

輕輕莞爾,淺然答道,“回太后,取自嬛嬛一嫋楚宮腰。”

“果真是輕盈優雅之態,柔橈嬛嬛。既然你是穆兒的妻,就別太后太后的叫,隨着叫皇祖母就行了。”此刻,太后眼中已是滿滿的喜愛,看來,除了楊纖宛,照樣有優秀的女子可以襯得上她的寶貝孫兒的,姑且不較模樣,只論那清華氣韻,那楊家丫頭就比不過。

“是,皇祖母。”

“母后,兒媳總算知道爲何七王會欽點了,今日一見,果然是個討人喜愛的孩子。”

樓嬛在心中暗歎趙後的話語犀利,當年七王與楊纖宛的事怕是宮中之人皆知,她做了棒打鴛鴦之事,此刻卻還在這提起,是挖苦,還是諷刺?不過,她能排除衆議,爲太子求婚,說服皇帝,這背後的勢力實在不容小覷。

一直靜立的祁穆淺笑,如暈染開的墨痕,雅爾瀲瀲,“母后說得是,能娶到嬛兒這般賢妻,是兒臣的福氣。”

“穆兒的生身母后走得早,以後你要多多照顧他。穆兒你也是,既然娶了妻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鬧。”太后語重心長,眼中浸滿濃濃的寵、愛,穆兒的母后是她的親侄女,蕙質蘭心,自己是極爲寵、愛的,若非走得早,此刻豈輪到她趙思煙入主中宮。

提到先皇后,昭帝與祁穆皆有感傷,而趙後,溫柔的眉眼間卻藏着幾分諷刺。

“兒臣明白。”清潤的眸子暗暗遮住了幾分惆悵,手輕輕拉住樓嬛,似是極力想要平復此刻波瀾的心情。

“嬛兒,如今你貴爲王妃,身份不同,每一個行爲都代表着皇家尊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知道麼?”趙後斂去眼底的嘲弄,換上端莊,嚴肅說道。

樓嬛福身淺語,十分恭敬,“兒臣謹記母后教誨。”

太后瞧着,愈發喜愛,雖然家世差強人意了些,但卻總歸是大家出身,教養規矩倒是絲毫不差。

“穆兒,馬上就是除夕了,你和嬛兒就在宮裡住上幾日,宮裡也該熱鬧熱鬧了。”太后拉着祁穆與樓嬛的手,笑着說道,“今兒你們兄弟幾個都聚集在東宮,穆兒,你們也去湊湊熱鬧,熟攏熟攏。”

兩人福身向太后,皇帝和皇后行禮,就離開了清寧宮。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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