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楚弈自烈夙歸國,路遇刺客,身負重傷,幸而身邊有藥王隨行,保住性命,在藥王的相助下,刺客無一人存活,只有那些羽箭表明了刺客的身份——容家!
天下皆知,烈夙容家,位高權重,因戰功卓著,先王特賜姓前綴王姓“慕”,以示恩寵,那麼,這些箭——即歸容隨所有。在他國之王歸國之際,加以行刺,容隨其心可誅。
銀暝大臣憤怒異常,尤以龍家爲代表,稱烈夙心中懷鬼,軍中頻頻動亂,揚言要攻入烈夙,討個說法。楚弈在妖軒的護送下,安全地回到了銀暝。而此時的烈夙安靜一時,慕醉一直未曾說什麼,只是稱身體不大爽快,已幾日不曾臨朝,待到容隨求見時,假意裝作才知曉此事。
“大王,公主身爲一介女流,恐怕不適合在此。”容隨真是腦子昏了才說出此等言語,天下何人不知,烈夙悠舒公主爲烈夙王的軍師,曾多次參與烈夙政事,此時干預他容隨的事是輕而易舉,何來的不合適?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只一眼,他便收了接下來的話,“這幾日你的身子不大爽,太醫開的藥,有按時用嗎?”
“已無大礙。”慕醉不自然地轉過頭,避開了我的視線。
“那稍後,我問問黃福海。不過,容大人不愧是大王的忠心臣子,這大王病剛好些,就急不可耐地給大王找了事做,無愧於你容家百年名聲啊!”我不以爲意地倒了杯茶遞給他,茶色黃綠明亮,日鑄雪芽不愧是好茶,也難怪卓璦喜歡,她都走了兩年,他還是習慣在這昭陽殿命人泡上一壺。呵,還真是惹人生厭!
“大王冤枉啊,微臣怎麼會去刺殺楚王,那於我有何益處?微臣定是被人誣陷,望大王明察,還臣一個清白!”他的聲音響徹昭陽殿,卻驚起了殿外樹上的一羣飛鳥。呵呵,內力不錯啊。
“容大人,本公主倒是知道這麼做的益處,不知容大人是否願意一聽?”我也不管他猙獰的臉色,自顧自地說下去,“益處麼,挺多的,先揀最大的說。楚弈在我烈夙境內受傷,那銀暝臣子定會向烈夙施壓,就像此刻,銀暝隨時都有可能十萬大軍壓境。而且,本公主近日有所耳聞,石將軍與您過從甚密啊。如此效仿百年前,你容家倒是有這個可能……取而代之,您說,是麼?”
容隨見我是鐵了心要定他的罪,遂不再看向我,轉而面向慕醉,“大王,臣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啊!臣就算是要刺殺楚王,也不會蠢到要用自家的箭啊,這不是明擺着要誣陷臣麼!臣一人死不足惜,但就怕有心人要趁此惑亂江山啊!”還真是不安分,臨死還要栽贓與我,哦,不對,是詩家。可是,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哦,那你可知是何人陷害與你?只要你找到證據,本王定會治他死罪!”慕醉冷硬地扯了扯薄脣,嘴角漸漸地勾出一抹不明的笑,讓我有些寒顫。
“容大人這可就錯了,試問天下何人能從您那銅牆鐵壁的倉庫中偷出那些箭,再去刺殺楚王,栽贓與你?那本公主就要好好地稱讚那人了,前些年,似乎影閣閣主座下的四位護法輪番過去也未曾得手啊,你說,誰那麼吃力不討好地去幹這些啊?換了是我,還不如多練些字呢!”
容隨聽了我的話,轉而笑道:“原來公主人在深宮,竟然連這種事都能知曉,不愧是我烈夙的才女啊!臣家中前些日子失竊,一時羞憤,就不曾宣揚,當時未曾注意丟了什麼,如今想來,恐怕就是這些箭羽了。大王,這一定是有人藉此陷害微臣!”
我不禁有些失笑,巧笑着往慕醉身邊走去,“容大人,您是該羞憤,那倉庫可是先王特地命人守着,如今失竊,丟失了這等榮譽,容大人您不回家去三尺白綾了此殘生,還在這裡磨嘰什麼呢?”
“慕詩雪,你……”他氣得滿臉通紅,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他看着慕醉絲毫不言語,由着我在這裡“胡作非爲”,便瞬間明白過來了,“哈哈哈,枉費我先前還在這裡解釋,原來你們早就設計好要殺了我,是吧?哼,不過是莫須有的罪名!”
“容隨,本王時刻牢記當初你扶本王上位的恩情,也一直在縱容你,既然你說是莫須有,那本王來與你說說你的罪行!天兆二年,你與那江淮織造見面是談了些什麼?你們見面後,鹽鐵稅收比前一年整整少了三百萬兩!天兆四年,南昭王命其弟安痕月出使烈夙,本王命你款待,回去後,南昭便拒絕向烈夙提供棉花,導致那一年數以萬計的百姓陷於寒冷境況,就連本王命戶部撥下的賑災金也被你剋扣了大半,西北的百姓活活被凍死的不計其數;天兆六年……”慕醉臉上的怒氣不可抑制,看來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不過也對,壓抑了那麼長時間,發泄出來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