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宮裡住了大概有半個月,期間水蓮也安分地待在同慶宮沒有惹是生非,對於慕清,其實我更希望,他能找一個好的女子照顧自己,而不是像水蓮一般,汲汲營於名利,因而當有大臣向我提議選秀時,我便點了頭,在這後宮之中,不能有誰能專寵,趁着這時候,殺殺水蓮的銳氣也是好的。
宮裡剛剛辦了喪事,有個喜事兒,鬧一鬧也是好的,只是傾雲殿,依舊是那樣的安靜,夜深人靜時,還是我一個人躺在牀上反覆不能入睡。慕醉啊慕醉,你如今將這些告訴我,又有何用?
水蓮在聽聞了選秀的消息後,便急匆匆地過來了傾雲殿,一直等在外面不肯離去,估計是要詢問我有哪些女子入選,畢竟這關係到她的後半生啊,真是……一個個的都會用這招,從當初的慕清,到現在的水蓮,聰明得不像話。
“她站在外面多久了?”彼時,我的面前正坐着慕清,水蓮一直恭候在宮門外,像是謹記了上次的教訓一般,恪守規矩得很,微微動了動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着眼道:“你不出去看看麼?”
“你這麼做,自有你的道理,後宮之事,我不干涉。”慕清的聲音聽上去,也不像是着急的樣子,彷彿此時此刻,站在外面的那個人,與他沒有什麼關係,“這兩日過得怎麼樣,可還舒服?”
“還好,只是閒人太多,有些吵鬧而已,”頓了頓,轉而吩咐一旁的柳湘:“去把水貴人請進來吧,若是有個什麼好歹,我可吃罪不起。”慕清的心思不是我要揣摩的,只是水蓮腹中的,畢竟是慕清的孩子,第一個孩子,怎麼着,都要護好了。
等水連進來行禮後,我才微微笑着道:“你今日特地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正好,大王也在這裡。”
“這,這……水蓮打擾了大王與娘娘的清靜,還望恕罪,只是這兩日聽到了一些謠傳,所以想來求教娘娘。”水蓮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有恃無恐,是仗着慕清在場麼?還有一些的畏懼,許是上次被我給嚇着了,“前天,妾身在散步時,偶然聽到灑掃的侍女說,娘娘要爲大王選秀,不知可有其事?”
瞭然地笑了笑,也不顧一旁慕清尚在場,問道:“怎麼,若是有這件事,你不高興麼?還是,你覺得,這王宮裡,只能是你一個人的,包括大王?”她心裡也是清楚的,我常年不會留在宮裡,這宮裡除了我,大概便是她與慕清的關係最近了,獨步天下,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不不,妾身萬不會有如此想法,娘娘誤會了,誤會了,妾身只是想看看,以後會有哪些妹妹進宮侍奉大王,妾身心裡也能有個數,看看以後要如何與這些妹妹們相處,儘量的和睦友好,爲大王免去後顧之憂。”水蓮急着就否認了我的話,估計是被我嚇着了。
“急什麼,我不過是猜測而已,我也相信,你不是不願意給大王選秀,這樣吧,趁着大王也在這裡,彩雲,你去把那冊子拿過來。”聽到彩雲離去的腳步聲,我才緩緩道:“昨兒夜裡,禮部的人就將這冊子送過來了,你也知道,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不如就讓大王和你一起看看,那些人比較適合入宮侍奉?”
慕清周圍的氣壓有些許的低,頓了許久,才道:“水蓮你今日在外面站得久了,定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選秀的事情,擇日再談吧。”等到水蓮低聲地告了退,他才嘆了口氣道:“悠舒,你想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着,以後我不在這宮裡,想要找個稱心的人跟着你,水蓮雖然是你自己個兒帶回來的,只是人太浮躁了,照顧自己都是問題,怎麼去照顧你?所以,大臣說要選秀,我纔沒有攔着。”我也跟着嘆了口氣,“慕清,你知道,我不想整日爲你擔心,你便當做是讓我安心,可以麼?”
“悠舒,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我對你……”慕清還想着要將話說下去,卻是被我打斷了。
“清,你不能這樣的,我與你,只是兄妹的關係,此生都不可能,”頓了頓,又道:“你也明明知道的,我們同父同母,還是說,你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強行……不可以的,這樣做,你對不起九泉之下的孃親的。”沒有提起那個負了孃親的人,不單單是後宮之事沒有處理好,就連遠在南昭的隆裕也沒處理好,留下了後患。
“悠舒,我知道的,其實我很清楚,我們根本不可能,別說你不愛我,即便是愛,又能如何?我心裡明白,選秀的事情,你無須操心,你終究不屬於這王室。”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關於隆裕太后,”頓了頓,才說道:“你見過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影衛,弄影吧,那次被囚禁,他是帶走我的人,他是隆裕的兒子,是我們的哥哥。”我面無表情地說完,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完全沒有什麼感情,當初安夫人僅僅是做了眼線,並未做出什麼有損於我的事情,就被我遣走,而弄影這麼大的罪過,我要怎麼去原諒?
慕清彷彿失聲了一般,隔了許久才道:“你的意思是,他是父王與隆裕的兒子?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他上次帶走我就是因爲隆裕要向烈夙王室報復罷了,如今這件事已經告訴你了,他現在似乎是在長葛住下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撇開其他的因素不說,慕清一向是仁心仁德,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去見見他。
“看着辦?他將你帶去囚禁,如今變成這樣,還要我看着辦?悠舒,你當真是好氣度啊!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殺了他!”慕清顯得格外激動,彩雲大概是拿來了冊子,也不敢說什麼,就安靜地站在我身邊。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如今變成這樣,當初也要怪我自己識人不清,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素來心善,對他,他從小便沒有父親陪在身邊,你便代父王看看他吧,我就不去了。”儘管弋陽與長葛要近一些,只是我卻一次都沒有想過要去看看他。
“看他?如今他一人獨自居住在長葛,也算是他的報應。”他微微頓了頓,才道:“悠舒,對於一個曾經那樣傷害過你的人,我怎麼能夠輕易地原諒他?我做不到,雖然我一向心善,但是我的善心怎麼會他身上有所表現?”
“那算了,我就是覺着,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些事,似乎對你,有些不公,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沒事了。以後你若是想要去見見他,你便去吧,我沒什麼意見。”即便現在慕清不能原諒弄影,但是這麼些年來,他的心一向善良,對慕醉,都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對於與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便更沒有什麼意外了,早晚的問題罷了。
“算了,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身子不好,好好歇着吧。”
在他即將踏出去的那一刻,我纔開口:“明天我跟孩子就走了,回弋陽。”
“這麼快?不在多住幾日麼?”
“不算快了,既然你不用我操心選秀的事兒,那我便回去了,孩子都覺得那裡更舒服些。”
“那好吧,”頓了頓,“明日什麼時辰,我去送你們?”
“不用了,你明日還要上朝,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嗯,那好吧,你自己一路小心,到了記得命人送個平安。”
“嗯,我知道了。”
等慕清走遠了,再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時,彩雲才道:“夫人,您與大王,怎麼生分成這般模樣,這,不管怎麼說,你們還是親兄妹啊!”
“彩雲,你不懂,他還有那樣的心思,我怎麼能與他走得近了?這樣磨着他,他也會痛苦,還不如生分點兒,讓他少點兒不正常的慰藉。”嘆了口氣,“去收拾收拾,我們準備回弋陽吧,出來都這麼多天了,也不知道師兄怎麼樣了?”
“這還用夫人你說?肯定是在研究着,怎麼將您的眼睛治好啊,說不定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有方法了呢。”彩雲微微笑着道,聽上去,似乎心情不錯,“那奴婢這就是收拾行李了,夫人您在這裡坐一會兒,小主子可要照顧好夫人哦。”
“真是的,雲姨,您瞧不起傾心!傾心怎麼會照顧不好?”傾心見好不容易有她說話的機會了,趕緊開口。
“好好好,傾心一定照顧得好!”
弋陽的雪,下得比鄴京還要大,馬車停下時,都能聽到,車輪擠壓雪地的聲音,兩個孩子對於這麼大的雪,還是第一次見到,在京中時,因爲身份的緣故,要時時刻刻注意着,此時倒不必拘束那麼多,連流景那一向穩重的性子,也受不住這誘惑,與傾心打起了雪仗,不過卻時時刻刻地注意着讓傾心不要摔倒了,真是個好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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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還有三四天就要完結了,親們做好準備哦~